第一百零五章 血瞳(1 / 2)
永寧二年,五月,高夷王敬擊敗白猷祖弋聯軍,白猷戰死,死傷過半,全軍潰散。
再次回到高夷城,物是人非,江十一隻感到唏噓不已。
大前年,那還是正道年間,那時皇帝庸未遇刺,高夷王敬未造反,剛剛平定了狼赳的叛亂,剛剛結束了南方的戰爭,一切似乎都在朝著美好的和平走去,誰曾想,轉眼間,不過三兩年就再次天下大亂。彼時的上司高夷王此時正殺向國都,彼時的好兄弟令高此時在高夷王身邊混得風生水起,彼時的救命恩人涼平將軍,此時已經魂歸故裡。
還有彼時那個分別的女孩,是否真成了那個女將軍,如果是,那這些年來她到底經歷了什麼,她口中的那個老實男人肯定還是沒有善待她吧
隻是眼下,江十一有更重要的事,穆懷陽拉上了他與陳泌要去見章彬,這讓他感到慶幸。沾了血的穆懷陽確實是變了個人,或者說,他被激發了某種特質,比如殘暴,這是江十一始料未及的,也是江十一無法左右的。但無論怎麼樣,至少穆懷陽還當江十一與陳泌是好兄弟,此番去見章彬必是要去向其討要承諾好的身世大事,這種大事肯讓兩人在場,就已經說明了陳泌和江十一在他心目中有著不可替代的位置。
穆懷陽還是單純得願意相信兄弟感情。
章彬也早料到了穆懷陽會親自來尋,見三人前來,老頭隻是默默微笑著把旁人打發走,讓屋裡隻餘四人。
「來啦,坐吧。」
穆懷陽不愛那些客套,又或者說,那家夥根本就完全不懂那些客套,一上來就劈頭蓋臉地開門見山。
「我們說好的,你要告訴我,我娘的事。」
「嗬嗬嗬嗬」章彬猥瑣笑著,緩緩說道:「年輕人就是心急呢。」
「別賣關子了,說吧。」
「跟你說之前,我想先提一個人——狼赳。懷陽,你別誤以為我說你跟狼赳很像,有什麼惡意,沒有惡意的,事實是真的很像。你們都長著一幅區別於中原人的麵孔,你們都擁有不屬於中原人的天賦,換句話說,你跟他一樣,都不是純粹的中原人。」
「那他是什麼人。」穆懷陽已經猜到了一些什麼,臉色漸漸變得不太好看,但他還是很克製。善解人意的章彬也能看出穆懷陽心裡不舒服,便及時給他打了個預防針。
「懷陽,我接下去說的,可能不容易接受,但卻是實話。」
「說。」
「狼赳是混血人,中原人跟白奴的混血,他爹是甘央下來的白奴,他娘是中原女子。你跟他一樣,也是混血人,你爹是大將軍穆昭,至於你娘是白奴。」
穆懷陽怔住了,江十一也怔住了。
江十一怔住了不僅是因為得知穆懷陽混血人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他親眼見過白奴,他親眼見過白奴的巨大與凶暴,按年紀推算的話,穆昭那時至少已經六十多歲,即使不論年齡,單論懸殊的身形對比,到底是怎麼跟那種非人的玩意兒發生了那點什麼的
江十一的腦海裡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不可描述地重口味畫麵,也難怪穆昭要極力隱瞞穆懷陽的身世,如章彬所說,有些事,知道了還不如不知道。
章彬頓了好一會兒,確認了穆懷陽不會有發作的跡象,繼續說道:
「不過,具體我也不清楚,金土南以至於金土北的那些事,我確實知之甚少。我隻知道,甘央下來的白奴無法在中原生存太久,甘央之地與中原的地理差太多,同樣,中原人也無法在甘央長期生存。所以我們通常隻能看到衷寧人,直鼻人這類異族人,白奴卻很少能看到。所以,我也無法知道你娘現在在哪裡,是否還活著」
穆懷陽的臉色相當難看,最後他索性用雙手捂住臉龐,仰身癱坐在哪兒。江十一能想象到穆懷陽的雙掌下緊捂著的臉上光景,因為他分明看到了懷陽的掌沿泛起了一些溫熱的濕潤
他在哭泣,無聲的哭泣。
章彬收起了他的猥瑣,臉上化出了屬於長輩的慈祥麵容,輕柔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