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蒼顏難換朱顏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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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美的時光並沒有持續多久,早朝時間已到,羲赫不得不離去。

我獨自坐在亭中,明亮的晨光在我與他之間形成一道再無法逾越的屏障。我看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充耳琇瑩,會弁如星,蕭蕭肅肅,顒顒昂昂。這樣一個世間難尋的無雙男子,我願他的未來如錦繡長卷一般徐徐展開,為此,我願付出所有代價。

他步履不疾不徐,一派居高位者的氣派,長廊曲折,他卻終究再未回頭看我一樣。

待我回到坤寧宮,命蕙菊取來那隻白楊木狼牙鑲嵌五瓣花盒子,深吸一口氣將盒子打開,昔年來他贈予我的東西皆在此:

蜀絲白娟帕,他笑意款款:「不知小王的禮物,姑娘可還喜歡?」

雕飛鶴鑲赤金鏤空祥雲飄翠細糯玉佩,他目光濯濯:「這是我母妃的遺物,在我心中,你是唯一可以擁有它的人。即使,沒有未來。」

軟而微黃的一片骨,他神情決絕:「若是皇上信得過臣弟的能力,臣弟在三日內為娘娘尋到白虎鼻骨。」

鍍金蝴蝶簪、點翠海棠簪,黃家村裡,他愛戀深深:「髻擁春雲鬆玉釵,眉淡秋山羞鏡台。薇兒,你真美。」

密鑲金剛石「吉」字不到頭四股鏈,他話語藹藹:「這是臣弟一點心意,願小皇子吉祥永祜。」

月牙白三聯吊珠狼牙耳環,他叮囑沉沉:「後宮險惡,萬事小心。」

最後,一雙碧玉木蘭簪靜靜躺在盒底,另有一根斷成兩截的簪子擱在一旁。閉上眼,往昔如浮光掠影般在腦海中回盪。

羊毫沾滿墨汁,卻躊躇不能下筆。仿佛一旦落下,心中最深處的悲慟就會被窺盡。那是我小心掩藏,死死壓製的哀傷。最終,還是在水色簽紙上寫下一句話,又將那根刻有「蘭」字的簪子一起遞給蕙菊。

「娘娘這?」蕙菊輕聲問道。

我軟軟靠在鬆香色填菊花大迎枕上,隻覺渾身乏力,不知是心太累,還是憂傷太甚。

「想個辦法,送給裕王。」

蕙菊神色一凝,迅速將這兩樣收進袖袋,低聲道:「奴婢知道了。」

我手一揮:「本宮想靜一靜,你且出去,午膳再來叫我。」

「勸君別後莫相思。今生至此相辭去。記取前盟,且履舊約,來生賞舊詞。」不知他是否能明了我的心意。

三日後蕙菊出宮去,托三哥將東西轉交裕王,回來時帶了封信。

信是三哥寫的,皆是關於此次禦駕親征之事。信中他說到沈羲遙將置辦糧草之事交給他,如今已安排充足隨時可供應前方。另外他與海外一些國家有貿易往來,此次找了些熟悉海域的水手,一旦沈羲遙將倭寇逼回海上,這些人便能有所助力。最後他問我,一切都已安排妥當,他是襄助還是觀望?

我一驚,襄助自然是助沈羲遙一臂之力,令他盡快得勝歸來。至於觀望,如今裕王監國,我有嫡子在手,一旦沈羲遙出現意外,我為太後裕王攝政是必然之勢,甚至為保國祚太後下嫁也未嘗不可。隻是……我未曾有片刻猶豫立即回信,要三哥全力協助皇帝早日凱旋。

我淩家滿門上下,不能做不忠不義之事。

又過了月餘,前方傳來大獲全勝的好消息。禦駕正凱旋而歸,前朝後宮一派喜樂,終日忙於迎接大軍的準備工作中。不過有羲赫在,樣樣安排得妥當,忙而有序,隻待皇帝歸來。

這一日午睡醒來,我帶軒兒在小花園觀魚,蕙菊走到我身邊,輕聲在耳邊道:「娘娘,王爺來了。」

我一愣,手裡魚食悉數灑落在池塘中,引來大片錦鯉爭相搶食。軒兒在一邊咯咯拍手直笑,指著魚嚷道:「魚,魚,看魚啊!」引得身邊隨侍的乳母宮女們忍俊不禁。

我朝芷蘭一笑道:「你們帶軒兒在這兒玩,仔細他不要踩進水裡。」說著理一理鬢邊碎發,這才去了。

羲赫站在坤寧宮正殿鸞鳳殿中,目光停在殿中那把鎏金龍鳳呈祥椅上,微微蹙起眉。聽見腳步聲,他微微側身,澄明的日光仿佛為他籠上一件亮白的薄紗衣,令我看不清他的眉目。走得近了,才發現他眼中尚未收起的一點哀傷。

「臣參見皇後娘娘。」他雙手平揖,深深一躬:「小王有事需與娘娘商議。」

我強忍住因他疏離的語氣而引出的心痛,溫和道:「王爺客氣了,快請坐。蕙菊,看茶。」

「臣方才接到通報,皇上一行將在三日後抵京。皇上希望早點見到娘娘,便來與娘娘商議。」他坐在酸枝嵌螺鈿靈芝葫蘆壽字扶手太師椅上,身子稍稍向我前傾,但目光卻一直落在手中一盞清茶上,手微微有些顫抖。

我抿一口茶,為難道:「皇上希望早點見到本宮是本宮之幸,本宮自應出宮相迎。隻是若攜眾妃嬪,一則勞師動眾,二則畢竟還有百官,於禮不合,可若本宮獨自前往,又怕引來非議。」

羲赫淺淺一笑:「恐怕皇上思念娘娘心切,並未想那麼多。」

他這般豁達,我也隻能做出羞赧神色:「王爺玩笑了。」之後正色道:「隻是皇上沒想到,本宮卻得顧忌,省的落下話柄。」

羲赫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份奏章:「這是迎接禦駕的安排,即刻送給皇上過目,還請娘娘添一行小字,告知皇上您的安排。」

「這是應該的。」我笑一笑:「王爺稍後,本宮去去就來。」

到了西側殿,羊毫沾了墨,我卻又擱下對蕙菊道:「你去請王爺過來,既是在奏章上寫,恐得擬個草稿。還得王爺先過目才好。」

於是羲赫又來側殿,遠遠站在門邊等待。殿中染著清淡的玉竹香,青煙散進光影裡,幾重乳白的輕紗隨風盪漾,更顯得殿閣幽幽。我隻見他的身影隨著輕紗飄擺時隱時現,又籠在日光裡模糊不明,直覺得這一切如夢境般不真實,可心底裡知道,他在那裡,目光始終落在我身上,含了眷戀與神情,便無端端生出安穩來,隻盼著這樣的時光能一直停駐下去便好

「王爺看看,這樣寫可好?」我遞過一張紙去,他遲疑了下上前接過,細看了看道:「娘娘這樣寫自然是好的。不過臣想,既然娘娘不能去京外相迎,皇上難免失望與娘娘生出嫌隙,不如娘娘再私信一封,皇上看了定會開懷。」

我點點頭:「多謝王爺為本宮考慮,樣樣都這般周到。還請王爺再寬坐片刻。」說完先謄寫了草稿,又慢慢寫一封信。一筆一劃都落筆極慢,隻願這樣兩人共處一室的時光能長點,再長點。

一封短信寫了近一個時辰,期間偶與羲赫閒話家常,但終再無可留,羲赫拿了奏章與信箋,低聲告退。

我站在窗前,看他一步步離開坤寧宮。斜陽將他的影子拉了老長,於是待他走出去許久,我依舊能看到那孤零零一道剪影,越來越遠,直至不見。於是一顆心也沉了下去,呆呆站在遠處,直到斜陽映入飛簷,落葉瑟瑟鋪了一地,蕙菊進來通稟晚膳已備好,又道陳常在之前來請過安。我回過神來,並未在意她的話,隻發現雙頰微涼有澀意。

三日後,沈羲遙凱旋歸來。這一天,秋高氣爽,微風清徐。一早我便率妃嬪候在宮門前,翹首盼望。空氣裡湧動著脂粉香氣,金鈿翠翹,珠寶玉石在陽光下發出奪目光彩,我雖站在首端,也覺得頭暈月匈悶,風雖涼,可身上出了一層又一層薄汗。

身邊怡妃覺出我有異,忙低聲關切道:「皇後娘娘怎麼了,臉色這樣白?」

惠妃聞聲望過來,也訝道:「娘娘是不是不舒服,怎麼出這麼多汗?」

我拿出帕子按按額頭,前麵明晃晃的日頭曬在漢白玉大道上,十分刺目令人眼睛發花,腿上逐漸失去力氣,我忙扶住蕙菊的臂膀,努力穩住身姿,讓聲音聽起來也不那般無力:「日頭這樣大,都喝點水緩一緩吧。」

玉梅帶一些宮女端來玫瑰露,一時間,脂粉氣中又加進濃鬱的玫瑰香氣,我隻覺得胃裡一陣陣翻湧,差點嘔出來。

蕙菊適時端來一杯冰水,我似抓住救命稻草般一飲而盡,隻覺得四肢百骸都舒展開來,卻沒有注意惠妃投來的若有所思的眼神。

前方揚起塵土,一匹棗紅馬疾馳而來,後跟一輛四駕香檀馬車。一人著內監服飾拜在我麵前道:「奉皇上口諭,請娘娘至京郊勞勞亭與眾臣一同迎接大軍。」

我一愣,身後也傳來竊竊私語之聲。我也不知為何沈羲遙會發出此令,但皇命難違,隻好囑咐由惠妃主持各項事宜,又留蕙菊協助,這才登車離去。

馬車行駛得飛快,雖然內裡布置得極舒適,但仍擋不住顛簸帶來的不適。沉重的朝服後冠壓得我脖頸酸痛,卻不能靠一靠,隻能抓緊了座位期待這段時間能快快過去。

還好,因肅清街市一路無阻,不出半個時辰便到了勞勞亭。眾臣見馬車紛紛下拜,我隻等車停穩後才掀開簾子,隻見羲赫站在跪在麵前朗聲道:「臣恭迎娘娘鳳駕。」

我強忍住不適朗聲道:「眾卿家平身。」

羲赫上前一步向我伸出手,目光低垂:「皇上即刻便到,還請娘娘下車。」

他的手掌柔韌溫暖,在握住我的手時稍稍用力,似是感覺到我的手心冰涼,在我下車的一瞬他低聲道:「娘娘要看顧好自己的身子啊。」

我笑一笑:「多謝王爺掛懷。」之後與他並肩走到隊首,翹首望向前方。

「勞勞亭。」他似自語般用隻有我二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當初你送我,就是在這裡。」

「是啊,這一晃,已經很多年了。」我隻看向前方一馬平川的大道,兩側垂柳依依,葉子卻泛出枯黃來。

日頭漸大,我有些頭暈,隻能強忍著盼望沈羲遙早點到。正不耐之際,隻見旌旗十萬自滾滾煙塵中行來,龍銜寶蓋承朝日,佳氣紅塵暗天起。當先一人,白馬金鞍,紫章金綬,意態滿滿,誌卷長虹。明黃披風獵獵生風,金色騰龍栩栩如生,他帶著漫天耀目的金光疾馳而來,如天神般俊逸的風姿令日月失色,我不由眯起眼睛,不讓那奪目的身影刺痛眼睛。

忽覺眼前金星繚繞,腿上失力欲斜斜歪向一邊,羲赫發現我的異樣,忙伸手扶了一把,我調整好姿勢站穩住。隻這頃刻間,沈羲遙已近在眼前。

我上前一步率眾人叩拜在地,山呼萬歲。寬闊的青石板路被太陽曬得花白,我隻有閉上眼,才不讓一滴淚流出。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沈羲遙的聲音高高傳來,多了些滄桑,又添了傲氣,令人生出難以親近之感。

我站起身,抬頭迎上他的目光,報以燦爛一笑道:「臣妾恭祝皇上評定四海,凱旋歸來!」

沈羲遙爽朗笑道:「治國平天下乃朕份內之事。皇後治理後宮、裕王監國,諸臣子為朕分憂,也都辛苦了!」

眾人忙再拜不敢受,沈羲遙馬鞭一揮:「回宮!」

我步上馬車緊跟其後,心底卻有隱隱不安,不知是不是因為方才沈羲遙目光中流露出的一點疏離。

宮門前,惠妃率眾妃迎接聖駕,我從馬車中看去,她妝扮雍容,舉止大方,神態自然,一切井井有條,頗有幾分國母之風。

沈羲遙並未多停留便帶文武百官進入前廷,我與眾妃回去後宮準備晚上的慶功宴會。

當晚,沈羲遙在前廷封賞此次有功之士,大宴群臣,我在後宮招待重臣家眷,許以誇贊。火樹銀花不夜天,歌聲唱徹月兒圓,一派繁華勝景。待宴席散了,已是月上中天,張德海傳話來,皇上醉了,在養心殿歇下了。我這才脫去華貴的禮服,看著一輪明月,孤枕難眠。

這個夜晚,於情於禮他都應該留宿坤寧宮,以顯帝後恩愛和諧。可是,他沒有。

之後三日,沈羲遙皆未踏足後宮,令眾妃有些惶惶,無論誰打著什麼旗號去養心殿皆被張德海攔了回來。我怕沈羲遙在戰場上受了傷瞞著,便命蕙菊以出宮探親的名義去問一問大哥。

這日傍晚蕙菊回來了,大哥的意思是裕王監國期間,有些並不緊急的事不敢擅專,因此都留著等沈羲遙定奪,如此便繁忙了些,想來過陣子就好了。但我總覺得並非如此簡單,隻覺得哪裡不對卻扌莫不著頭緒,加上萬壽節將至,各州府陸續貢上壽禮我需一一點檢,另要安排當日宴席,便不再多想。

蕙菊回來時還帶了幾簍大閘蟹,據說是三哥命人從陽澄湖中捕撈出來,養在湖水中再快馬加鞭運來的。我見這些螃蟹體大膘肥,青殼白肚,金爪黃毛,十肢矯健,此時正值金風送爽、菊花盛開之時,正是品蟹的好時節。

這樣想著,便要小廚房次日烹製出來,命玉梅邀請宮中得寵的妃嬪次日到坤寧宮嘗蟹。正好借此機會探一探沈羲遙。

次日便是嘗蟹宴,清晨蒔花局送來珍品菊花數十盆擱在廊下階前,又在設宴的小花園中搭起花架子。午膳前受邀的妃嬪便已聚齊,一麵賞菊一麵談笑,一派和睦。

我站在西側殿窗前看著她們,因是小聚無須隆重,故妃嬪們的打扮都十分清簡。惠妃一襲秋香色金絲菊花石榴裙,一個身著天青刺繡五彩碎花的年輕女子站在她麵前低聲說著什麼,惠妃隻一臉淡而疏離的笑意,卻不開口。皓月獨自站在花架前,間或瞄一眼惠妃,眉宇間有淡淡擔憂之色。

蕙菊在我身後輕聲道:「惠妃身邊的是陳常在。」

我點點頭,隻見怡妃一身素淡的水色淩波裙走進花園中,走得近了,才看得到裙上淡雅的青花凹紋,十分清簡樸素。

我對蕙菊道:「去看看小廚房那邊,挑幾隻好的你親自去一趟,送給皇上。」

之後換了一身霞紫色銀絲碎梨花綃紗荷葉裙,橫挽一支菊花金珠長簪,這才走了出去。

和風舒暢,金菊飄香,因是小宴便免去諸多規矩,與眾人坐在桌前,一麵飲酒一麵先品小菜等待,再談些典故趣事,氣氛倒也和樂。

正與惠妃聊著近來皇子的情況,隻聽一個爽朗的聲音含了笑意道:「皇後有好蟹,朕來討兩隻。」

眾妃先一驚,之後不約而同露出甜美笑容跪迎沈羲遙禦駕。

他從月亮門走進來,一身醬紫色金線菊紋常服,頭戴赤金盤龍冠,笑容堪比秋陽。他直直向我走來,扶住我欲下拜的身子,攜我在首座坐好,這才對下麵妃嬪道:「平身吧。」

他的手微涼,連帶著眼底一點冷意,好似秋陽下的瑟瑟秋風,那點暖隻是浮在麵上的,深一點,便是冰冷。

我為他斟酒,笑道:「臣妾命蕙菊送大閘蟹過去,也不知到了沒。」

沈羲遙端起酒杯,語氣溫和道:「朕就是看了那蟹才決定過來的。正好裕王和幾個大臣也在,就賜給他們了。」他說著又對眾妃道:「朕自回鑾便忙於政務,今日終於得閒,借皇後的美酒好蟹,謝你們勤儉為國。」之後一飲而盡。

眾妃謝恩後紛紛就座,宮女端上蒸好的大閘蟹與菜品,一時間鮮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隻是我看著這蟹,不由就想起當日在繁逝裡,皓月拿來的那幾隻肥美的大閘蟹來,以及我的目光一掃,落在皓月桌上,她身邊的宮女正掰開蟹殼放在銀盤中,皓月小勺正要吃那蟹黃,隻見陳常在一麵將手中蟹腳放下,一麵笑道:「月貴人,皇後娘娘的大閘蟹可是上品,你這樣吃,可就白白浪費了。」

她聲音嬌如黃鶯出穀,又帶了甜甜笑容,仿佛親密友人間善意的提醒,卻令皓月麵色潮紅,難堪起來。她悄悄朝惠妃投去求助似的一眼,惠妃隻搖著手中紈扇,並不看她,而是含笑望著陳常在,目光中似有贊許。

陳常在自然注意到,於是更加賣弄起來,「螃蟹冷了就有腥氣,要趁熱先吃蟹腳,再吃蟹螯,最後再吃蟹殼裡的肉和黃,月貴人先吃蟹黃,等下蟹腳冷了,反而不好吃了呢。」

皓月尷尬笑道:「多謝常在提醒。我久居京中,倒不擅長吃這個。」

陳常在得意一笑,示範般地拿起蟹剪從後到前將蟹腿剪下,又用蟹針將腿肉頂出放在碗裡,對身後的宮女道:「看見了吧,要這樣弄的。笨手笨腳的,糟蹋了好東西。」她聲音雖輕,但底下眾人卻聽得清清楚楚,不僅皓月,連眾人臉上都掛不住了。我見皓月一張臉漲的通紅,手上拿著掰成兩截的蟹腳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十分狼狽。

沈羲遙似未聽見,隻笑道:「這樣吃蟹不失風雅,不錯。」

如此,陳常在更加得意,而皓月則顯得無地自容了。

怡妃見皓月窘迫,心下不忍,望一望我又看一看惠妃,我隻品著翡翠纏金絲菊花酒杯裡上等的菊花酒,惠妃與身邊一位昭容閒談。

怡妃舉起酒杯抿一口,朝我笑道:「皇後娘娘這兒的酒到底甘醇,今日怕是臣妾要多討幾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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