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君臣辭:十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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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馨又一次在毫無記憶中醒來,不過這次她是睡在自己的房間的,詩書茶樓供女舉人休息地方是兩人一間,陸馨與江月一間。

她們倆睡的地方中間隔了個屏風,此時屋外已經漆黑,她伸手揉了揉眉心,腦海中回想起自己經常暈,白夫人擔憂她,所以拉她去就醫,兩人似乎是走到巷子裡時她暈了過去,至於為何會暈,陸馨不記得了。

她心中有些發悶,正欲下床,手無意間碰到了放在床頭的東西,陸馨愣了愣,低頭看去,那是一封信,字跡娟秀之餘還有些風骨在裡頭,不像是小家碧玉之人能寫出來的。

信封上寫了四個字——陸馨親啟。

陸馨將信拿起來,拆開來看,信中內容卻讓她大吃一驚,光是開頭她便知道這是誰的字跡了。

薑青訴寫信時是借著陸馨的手寫的,用的筆墨也還在她床邊的桌案上。

「陸馨吾妹:

承蒙幾日陪伴,吾心甚慰。

你資質頗優,擅為官之道,天資聰穎,為人爽朗,這幾日相處,我亦從你身上瞧見過去的自己。我知你心悅大理寺卿,臨走前想辦法送你一件禮,權當是感激叨擾幾日,你不嫌棄。薄禮幾日後便到,還望以後你在朝為官,能勿忘初心,盡心盡力為民謀福,天下之幸。

我不過是塵世一閒人,若有人問,切勿提起。」

陸馨將信握在手中,心中疑惑,想起來先前薑青訴便說要謝她,這會兒在信上又說要給她禮,卻不知是什麼禮。

出神之際,信紙被莫須有的一陣風吹跑,陸馨回神,見那信紙恰好順著半開的窗戶飄了出去,她連忙趴在了窗口朝外看,原本應當隨風漂浮在空中的白紙黑字,卻憑空消失,任她四處找也找不到了。

薑青訴說是要走,其實也沒走,三日之內,她算是將自己死那會兒發生的事兒又重新看了一遍了。

她為了避免與陸馨碰麵,所以換了一家客棧住,京都之大,城南城北的人從不碰麵的也有許多,她搬得離皇城近了一些,故而離鬧事也近了,許多好吃的都擠在這邊,不光薑青訴喜歡,沈長釋也喜歡。

元朔幾日的喜慶終於散去了,一連下了好幾日的白雪也終於停了,京都還籠罩在一片白茫茫中,路邊倒是有許多孩子堆起來的雪人兒。

冬日裡就是吃冰糖葫蘆的季節,薑青訴買了兩串拿在手中,一邊吃一邊嫌棄:「不好吃。」

單邪朝她瞥了一眼:「去柳城?」

「好啊!不過再等幾日吧,我信上信誓旦旦地說給陸馨送了個大禮,那許文偌辦事效率也真低,這都第三日了,也沒見陸馨被封官,若再等幾日還沒消息,我晚上就讓沈把那長舌頭露出來,去許府嚇他去。」薑青訴又吃了一顆,嘆了口氣,酸得秀眉都皺起來了。

跟在兩人身後的沈長釋手上捧著一包麥芽糖,嘴裡正嚼著呢,含糊不清地說:「嚇傻了怎麼辦?」

薑青訴道:「若傻了算你的,沒傻算我的。」

沈長釋嘖了一聲:「您還能再無賴點兒嗎?」

「那就傻不傻都算你的,夠無賴了吧?」薑青訴嘴角帶笑,眉眼彎彎,沈長釋聽見她這話愣是被噎了一句,單邪倒是覺得有趣,雙眉微抬,眼神柔了幾分。

正在這個時候,前方傳來了噠噠馬蹄聲,薑青訴一驚,被單邪拉著袖子走到了路邊,瞧見了不止一匹馬,六匹黑馬前頭開路,後麵跟著一長串官兵,居然全都是皇城的禦林軍,與薑青訴擦肩而過在她身後的一個路口右轉。

薑青訴微微皺眉,這路口右轉去的便是襄親王府了,她愣了愣,有些不解:「發生何事了?」

單邪朝薑青訴看了一眼,問:「不如現在就去柳城?」

薑青訴抬頭朝單邪瞥去,覺得他話裡有話,於是問:「你知道些什麼?」

「不知道,猜測而以。」單邪說完這話,牽著薑青訴的手便走:「反正也與你我無關了。」

薑青訴雖不知道單邪猜到了什麼,但這一次聲勢浩盪的圍府舉動,還是帶動了一些流言,快速在京都傳遍。薑青訴也總算見識到,什麼是一夜之間全城知曉,這手法,與當年她被誣陷叛國一模一樣。

襄親王府被封了,襄親王連帶一家老小全都被關入了大理寺候審,說是候審,其實恐怕也沒有堂審的機會了。

襄親王是趙尹的哥哥,與大皇子,也就是曾經大太子一母同胞,原是三皇子,比趙尹大了七八歲。

而今已有六十的襄親王卻依舊健朗,與在皇城之中搖搖欲墜,每日都要喝藥還時不時咳血的人比起來好太多,說句不好聽的,若按身體情況,趙尹肯定走在他前頭。

恐怕趙尹自己也知曉這一點,所以越發覺得身體不行,心裡就越慌。

襄親王府被封之後又幾天,大街小巷,上到商鋪老板,下到街頭乞丐,人人嘴裡都傳著有關於襄親王的罪狀,薑青訴從這些人的口中聽到的話,整理一番便得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那日跟著許文偌帶入宮中的信件,還有大理寺死牢裡,她曾刻斷了一根玉簪寫的詩,都成了為她翻案的有利證據。

她帶著陸馨的身體從皇宮出來的第二天,許文偌就入宮找趙尹了,除了許文偌,還有其餘的尚且還控製在趙尹手中的勢力,也一同走入了這明擺著的局中,甘願成為其中的棋子,當中也包含許文偌的父親。

已經連續幾個月沒有上朝的皇帝終於整了衣冠,步伐緩慢地走入了國政殿,坐在龍椅上第一件事,便是將過往薑青訴叛國的證據與許文偌呈上的證據一同扔在了大殿之上,所有人都沒想到時隔二十多年,這一口氣趙尹還憋著,憋了二十多年,此時發了出來。

證據扔下瞬時,許文偌的父親率先跪了下來,他這一跪,便是甘願認了當年的錯,即是讓自己釋懷,也是將這些年的猶豫和淩亂全都拋開。

許尚書先行認罪,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他承認當年薑青訴叛國之行罪證的幾封信是他呈上,第一封折子由他所寫,但證據信件,卻是由他人所給。

給信之人,是襄親王的妹夫,當朝駙馬爺,駙馬在朝中並無多高官職,除了上朝就是閒散遊玩,聽見自己被許大人一口咬定,也跟著跪下了,他沒有立刻暴露自己,嘴裡喊著冤枉。

襄親王本恨鐵不成鋼想棄車保帥,一場狗咬狗便在國政殿上演,駙馬怕死,嗚嗚直哭,坐在龍椅上的趙尹看著台下一群烏合之眾,都已經是幾十年同一條船上的人了,卻依舊各懷鬼胎,誰也不願被拉下水。

薑青訴叛國的案子平反了,二十六年後第一場大雪停下時,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原來當年大昭第一女相,卻是被人冤枉死的,有些人甚至趕了那年的秋風,特地到午門前的菜市場頭,觀看斬首。

許尚書被革職,反正他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早就不想乾了,何況他兒子在朝為官,已是皇上心腹,他已無後顧之憂。

其餘與案件相關罪行更為嚴重的人,一一被圍在家中,由大理寺審辦。

趙尹記得那五十多個人的臉,有些人在這二十六年內陸續死了,有些人分明比他老了許多,卻依舊硬朗地活著。當年紀六十的襄親王被趙尹差了兩個太監按著頭跪在國政殿時,當年陪著襄親王一起跪在國政殿逼迫趙尹殺薑青訴的大臣紛紛跪地求饒。

趙尹的頭發花白,他眼中有血絲,從龍椅上緩步下來,由明安攙扶,順著那些瑟瑟發抖的大臣的身邊一個個看向他們的臉,歷史有多相似,他們當年也是這麼跪在他的跟前,逼他就範,現在跪著,卻是求饒了。

大理寺給襄親王一乾人等朝臣定罪的速度奇快,連同在內的二十多個大臣全都關押入了大理寺,襄親王被人拖走的時候高聲大呼證據不足,憑什麼說這一切是他一手安排。

趙尹沒有解釋,一雙眼睛冷冷地看著他,正如當年他率領眾臣給薑青訴胡亂定罪時看趙尹一般,無情,還痛快。

朝堂大換血,詩書茶樓裡的舉人們各個兒都很興奮,朝中空出的官位越多,他們的用武之地也就越多,第一個收到任命喜訊的便是陸馨。

當時陸馨正與好友江月一同品茶,兩人手上都捧著書,你一言我一語,少女的臉上帶著薄紅,還在暢想未來當上大官要推行什麼政策。

先前與陸馨當街在詩書茶樓門前爭辯的幾名男子也到這兒來了,就坐在她們倆旁桌,臉上掛著笑道:「有些人還在白日做夢呢,即便朝中有空缺,以下補上,也輪不到一個小小知府的女兒。」

陸馨被人酸了一句,沒理會,卻沒想到有人幫她撐月要,人還沒到,聲音從樓梯處傳來,道:「那現下小小知府的女兒當了官,也不知侍郎之子何時能平步青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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