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長舌:三(1 / 2)
當晚沈長釋就沒見過那姑娘了,再見便是第二日。
因為情況特殊,客棧門外那條街便是金惡霸的,故而在那位姑娘養好傷之前不得離開客棧的房間。
薑青訴與單邪早起便去二樓的圍欄邊找個位置吃早飯了,沈長釋本來也想去湊一湊的,不過想起來屋中還有個年紀小的沒飯吃,便買了一屜包子去敲門。
他沒等多久門就被打開了,沈長釋低頭看了對方一眼,小姑娘洗乾淨了,一頭長發披著,烏黑卻有些毛躁。身上穿著的是薑青訴的白裙,於她而言大了些,袖子長出一截,裙擺拖地,身上還有一股藥味兒。
她看見沈長釋這個救命恩人沒什麼反應,不過聞到了沈長釋手中的包子味道就沒將目光挪開了,沈長釋嗤了一聲有些好笑:「沒想到你也是個愛吃的家夥。」
他一腳跨進去,那姑娘沒動,沈長釋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額頭將她給戳開,然後徑自走進去。
那姑娘見沈長釋已經進門了,伸手揉著自己的額頭,然後乖巧地坐在了桌邊,正好是沈長釋的對麵。沈長釋將包子遞給了她,姑娘立刻拿起來吃,他一個燙字還沒說出口,她就將手中的包子丟在桌上,嘴裡的也吐了。
沈長釋砸了砸嘴,心想這姑娘看來不僅是個啞巴,還有點兒傻。
搖了搖頭,等包子涼了,姑娘又伸手去拿桌上咬了一口的,沈長釋道:「吃蒸籠裡的,掉桌上的已經髒了,不能吃了。」
姑娘沒聽,依舊拿起來就吃,沈長釋抿嘴,不光有點兒傻,還有點兒缺心眼。
他見對方已經吃下了一個包子,正準備吃第二個,心中斟酌了會兒,還是開口:「昨夜我救了你,你可記得?」
姑娘睜圓了一雙眼睛點頭,吃包子的嘴沒停。
沈長釋的手指輕放在桌麵上敲了敲,道:「原以我的身份不該救下你的,不過既然已經把你從金惡霸的手中帶出來了,我便不會將你送回去,你身上還有傷,我家主人說等你傷好了之後便將你送出城去,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姑娘開始吃第三個包子,依舊看著沈長釋點頭。
沈長釋見她這模樣,嘆了口氣問:「你可有名字?」
姑娘這回沒繼續吃了,愣愣地看著沈長釋,第三次點頭。
沈長釋從一旁拿來了紙筆,放在桌上道:「寫給我看,我總不能一直不知如何稱呼你吧。」
那姑娘看著紙筆愣了愣,然後寫下了兩個字,第一筆就將毛筆給寫劈了,沈長釋扯了扯嘴角,瞧那鬼畫符一般的字,這字丟給鍾留,說不定念個咒就能鎮鬼了。
他瞧不出來那兩個字是什麼,姑娘寫得認真,寫完之後又看了一遍,隨後蘸墨塗黑了一塊,在旁邊重寫一點兒。
沈長釋還是頭一次見過一個字能拆分成四段,單改左上和右下兩段,改完了之後還看不出與沒改有何差別的字。他自認自己這麼些年飽讀詩書,才學若要拿去秋試,怎麼也能位列前三甲,可這兩個字,他橫豎認不出。
姑娘寫完了,丟下筆坐在一邊繼續吃包子。
沈長釋拿著那張紙,第二次改一個部首時,紙都被戳穿了,他仔細看了看,問對方:「你確定是這樣寫的?」
姑娘點頭,眼中滿是真誠。
沈長釋張了張嘴:「人……人……」顛倒紙,他眯著眼:「人、又……木又……」
姑娘嚼著包子看著他,等他把自己寫的字認出來然後喊出,沈長釋一張紙來回顛倒了好幾次,最後折起來對姑娘笑著說:「你繼續吃,我先走了。」
出了房間關上門,沈長釋又拿出了那張紙,眉頭緊皺,眨了眨眼簡直看不下去。
他朝薑青訴與單邪的方向過去,兩位大人已經吃完早飯了,正品茶呢,桌上放著一盤糕點。
單邪最近得了一本好書正在看,薑青訴則望著樓下幾位站在賣包子的店門口聊天的書生,聽他們口中說的話,覺得有趣。
沈長釋走到薑青訴跟前,破紙往桌上一放,他問:「白大人,請教您一件事兒,這字您認得嗎?」
薑青訴收回視線看向麵前的紙,當下就皺眉,眯著眼道:「那姑娘寫的?」
沈長釋點頭,端了個凳子坐在旁邊:「我是真的看不出這是何字。」
薑青訴也拿起紙端詳了片刻,左右沒看出來,問了句:「她從那邊開始下筆的?」
沈長釋嘆了口氣,坐在薑青訴對麵的單邪瞥了一眼這張紙,道:「花枝。」
「啊?」薑青訴挑眉,將紙鋪平,沈長釋立刻湊了過來仔細看,上頭的草字被拆分成左右兩段,分別畫叉,下頭的化則寫成了人又,而枝左邊的木是可以認出的,右邊又是一個叉一個又,距離分開,上下不挨,當真難認。
薑青訴眼眸一亮:「還當真是花枝!單大人厲害,這都能認出?莫非這是一種我與沈都不懂的字體?又唯有你見過?」
沈長釋朝高深莫測的單邪看去一眼,心中嘖嘖稱奇。
單邪視線落回了書上道:「早間姓金的來過,脫口而出她的名字。」
薑青訴與沈長釋互看了一眼,原來如此,單大人也認不出這字。
蘇城的文人節即將開始,故而臨城許多書生都朝這邊來了,薑青訴早間看到幾人的便是從臨城過來的。文人節舉辦地點『妙筆生花』距離此處並不算遠,薑青訴留在蘇城本就是想要去看一看這文人節,湊個熱鬧。
今日便是文人節首日,所到人數最多,所有文人一年內所寫詩句,所書所畫皆會展出,要說熱鬧,便看今日。
故而薑青訴一早起來吃了早飯,就等著時辰到了,她便拉著單邪去文人節。
沈長釋瞧見了樓下的書生,問了句:「白大人去可有詩句展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