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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這段話, 郗鑒雪眼睛都不眨,卻是不言不語,甚至連神色都沒有變一下, 就像是冰雪雕刻出來的假人。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勸不動這少年, 袖子在羅盤上輕輕一拂, 便轉身離去, 背影疏離若仙。
白駒過隙,不知不覺就入了暮春。太子大婚, 也在沒幾日了。這晚,直到過了子時, 容鳳笙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最近總感覺沒什麼食欲,身子也懶懶的不想動。
可到後半夜,便感覺有人站在了自己的床前,視線也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她眼皮沉重,怎麼也醒不過來。
迷迷糊糊中,那人似乎探了手來,放在她的被子上, 輕輕扯動, 電光火石間,她倏地清醒, 一把抓住了來人的手。
隨即皺眉, 「怎麼是你?」
少年的臉隱在陰影中, 看不大清神情。
他從鼻子裡輕輕地哼了一聲, 「怎麼,來的是孤,你很失望?」
一側身便坐在了榻邊。
容鳳笙抓住被子盯著他, 「你來做什麼」
「給你蓋被子,」謝玉京微微俯身過來,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眼眸有些專注的意味,然後,緩緩地吐出四個字,
「竟然胖了。」
他伸手,似乎還想捏捏她的臉,頗有些咬牙切齒,看來在公主府緊閉的日子,她過得很滋潤啊,還以為會看到她形容憔悴,至少,也該有點無精打采的吧。
誰知她麵色紅潤,臉頰肉扌莫起來亦是軟嫩嫩的。
雖說這樣沒有不好,可他心裡還是很不舒服,就好像她從來就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過似的。
容鳳笙可聽不得這話,頓時沉了臉色,
「你胡說什麼,我哪裡胖了。」
被她的臉色逗樂,謝玉京低低悶悶地笑,指尖有些溫柔地拂過她的麵龐,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你不知道我真的好想你。」
他環過她的肩膀,想要將她從錦被之中抱出來,卻被容鳳笙抵住了月匈口。
「你,你走開。」
她膽戰心驚,迢迢就守在外麵,被她聽見了可怎麼是好,自己這張臉還往哪兒擱,還有那些羽林衛都是吃素的嗎,怎麼會把人給放進來了?!
「你用了素珍丸?」
謝玉京低聲問,語氣有些差。
「早就拿去餵魚了,」
容鳳笙立刻接口,又有些詫異自己的反應,發現自己跟他相處竟是不自覺親昵起來,還有了那種小脾氣,頓時心頭一緊,不自覺地想要離他更遠一些。
謝玉京忽然道,「那好你鬆手,讓我進來,」
容鳳笙一僵。
「想什麼呢?」謝玉京一臉純潔無辜,「我說讓我進被窩裡來。」他指了指她身旁的位置,
容鳳笙氣得一卷被子,「不許!」
他卻故意俯身,貼在她耳朵根那裡直往裡吹氣,帶著濃濃的笑意說,「還是說你真想讓我……嗯啊?」
真是太騷了,容鳳笙耳根赤紅,默默想著,倏地轉過頭,對上他含著晶瑩笑意的眼眸。
少年卻忽地直起身子,退後幾步站定。
「看看,怎麼樣。」
正紅色的飛肩束月要長袍,月要間玉帶襯得身姿愈發俊朗挺拔,墨發散在兩側,五官俊美,修眉亮眼,額心朱砂閃爍流華。
看得容鳳笙不知覺地坐起,倚在榻邊默默地欣賞。
遺奴一直很適合紅衣,遑論這身新郎官的喜服了,真是人間絕色,找不出第二個這樣好看的。
她看得目不轉睛,謝玉京被她看得有些口乾舌燥,他沉了沉眉眼,長腿一邁,便走了近來,修長的手指直接放在了容鳳笙的衣襟上,就要往兩邊分開,容鳳笙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對他怒目而視,她可沒有這心思。
迎著她防狼般的目光,謝玉京一僵,亦是怒了,「你覺得我來,就是為了跟你做這種事?」
「不然呢?」
謝玉京一默。
容鳳笙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見他唇角勾出一絲邪氣的笑意,眉眼都流轉著一抹瀲灩,還故意湊近,伸手將她牢牢地按在自己的懷中,堅硬結實的月匈膛緊貼著她柔軟的臉頰,
「那倒是,畢竟溫儀公主的滋味,可是嘗過一次就畢生難忘,外麵不知多少人在肖想母妃呢。竟是讓兒臣捷足先登了,這可怎麼是好?
便是陛下都求而不得的女人,卻在孤的身下婉轉承歡,你說他們知道了,會不會很憤怒呢?」
容鳳笙深吸一口氣,掐著他的月要,冷冷吐出一個字,
「滾。」
她推開他,直直指著門口,
「再說這種混賬話,就給我滾出去。」
在他麵前,她根本不用控製自己的脾氣,光一個滾字,對著他就不知說了多少遍。
而敢對當今太子呼來喝去的,
她是頭一個,亦是這世上的唯一一個。
謝玉京卻倏地笑了,俯身來揉亂她的發,身影將月光都擋全了,愈發顯得五官深邃,漆黑的眸底如同深澗落花,天山雪化,眉眼間帶著濃濃眷戀的味道。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生氣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好看。」
「……」所以,這是故意惹她教訓他?
容鳳笙感到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他的臉皮太厚了,她鬥不過他。
容鳳笙臭著臉,「你到底是來乾嘛的?」
難道就為了問她,他穿一身新郎服俊不俊?
謝玉京冷哼,「不能娶你,還不能讓我過過癮嗎?」
他斜睨著她,「怎麼,我就要跟別的女人成親了,你一點反應都沒有?」
越說越離譜,「我大婚那日,你當真不來搶親嗎?」
容鳳笙「……」
她手無縛雞之力,搶什麼親?
謝玉京卻忽地將她圈抱進懷中,在她耳邊低低地問,「當初,你大婚的時候都在想什麼呢?」
他將下巴擱在她肩膀上,輕輕地蹭著,感受到他呼在耳垂上的鼻息,容鳳笙低下眼睛,
「就想著,這一嫁,可以護住繁衣的命」
「你不怨你弟弟無能麼。」
「竟然要靠嫁自己的姐姐來維持朝局。」
「繁衣是守成之君,若是在太平盛世,未必不能做出一番功業,」容鳳笙認真的神情,令謝玉京著迷,卻又覺得有一絲絲的不滿,她心裡總是有那麼多人,他永遠都不是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