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火葬場第34天(1 / 2)
兩年前——
邢哲然睜開厚重的眼皮時, 迎接他的是一片黑暗。
他的大腦宕機太久,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處哪裡。
還沒想明白自己在哪裡,另一個更嚴峻的問題出現了。
我、是、誰?
纖細的胳膊撐起半邊身子,宛如真正的紙片人, 隨時被風一吹, 就倒下。
好在這密不透風的房間裡, 別說風, 就連光都沒有。
正是因為沒有光線, 邢哲然昏迷許久,連自己都想不起來自己是誰, 就更別提躺了很久的身體。
正打著點滴的右手,因為他的動作, 導致手背迅速腫起來,細如絲線的輸液管裡緋紅的血液往回倒流。
「嘶——」
他後知後覺感受到手背傳來的疼痛,另一隻手拍打著床頭那一排按鈕。
床頭燈被他一通瞎按中,打開了。
看到腫起來的手背, 邢哲然想都沒想, 直接拔\\掉了那根壞掉的針管。
針管被拔\\出來的瞬間,流出紅色的血液往外飆,而後是透明的藥水。
邢哲然的腦袋傳來陣痛, 他拍了拍腦袋, 隔著厚重的紗布, 傷口似乎還是會隱隱作痛。
宛如紙片人的邢哲然虛弱又艱難地撐著床邊站起來。
頭重腳輕地走到床尾,那裡有一張卡片,記載著病人的基本情況。
「邢哲然……」
他剛念出自己的名字,病房的門被巨大的力量「啪」地一聲推開。
一名值班的護士因為跑得太快,差點把自己絆了個踉蹌。
原來是剛剛邢哲然胡亂瞎按的時候, 同時按到了緊急呼叫按鈕。
小護士照顧邢哲然已有一周,算是個路好粉絲。
她每天幫他換藥的時,常常盯著那張慘白得毫無生氣的俊臉感慨。
老天爺,看在他這麼帥氣的份上,讓他快點醒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的憐憫,他醒了。
「啊啊啊,你醒了!」小護士眨了眨眼睛,卻認不是自己的幻覺才敢走上前,「哲然,你別亂動,先回床上躺好,我馬上叫醫生過來。」
一通亂七八糟檢查結束時,已經是上午了。
邢哲然想不起來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為受傷。
他什麼也不記得了。
失憶是一件挺痛苦無措的事。
唯一欣慰的是,他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長得真好看。
至少不是一個醜八怪。
忙完一通,護士推著他回到病房,邢哲然其實自己能走,但不知道哪裡蹦出來的中年女性,大半夜跑來醫院全程跟隨在自己身邊,話少,皺頭一直不見消散。
她強勢地說要悉心照顧,不能讓自己受半點傷。
搞得小護士誠惶誠恐,緊張了一晚上。
「你們可以先出去了。」
中年女性待她們都退出病房,邁著步子走到病床邊,看著他的表情愁容滿麵。
「小哲,你真的都想不起來了嗎?」
她的情緒不明,像是惋惜,但又摻雜一些別的……如釋重負。
「我先自我介紹。」
她筆直地站在邢哲然麵前,因為大半夜趕來,忙了一晚,黑眼圈有點明顯,也來不及塗粉底液遮蓋眼角的細紋。
她說:「我叫陳玲,是你的經紀人。從三年前,我簽下你開始,我們就是工作上的合作夥伴,同時,你的生活我也會幫忙打理。」
說到後半句,陳玲有點愧疚。
邢哲然那種煩悶消極的狀態持續了很久,她卻是直到出事後,才知道這些事。
在那些灰暗的日子裡,全是邢哲然一個在扛著。
更讓她無法原諒自己的是,把邢哲然推向深淵的路,她也有出力。
盡管她不知情,是無心的。
「你是一位明星,正值上升期,前段時間出了點意外,你受傷了。」陳玲決定輕描淡寫帶過這些事,「還有就是……你的家庭比較復雜。」
邢哲然想不起以前的事,就沒有喜怒哀樂的情緒。
他隻是很平靜地看著麵前的女人,聲音平緩,沒有起伏:「哪種復雜?」
陳玲眼中透著惋惜:「你的母親因為抑鬱症,前段時間跳樓自殺,雖然被救了,但成了植物人。」
「挺慘的。」
邢哲然垂下眼眸,簡單評價。
如果是患有抑鬱症,那肯定有一個長期且痛不欲生的日子。
那種日子,不管是患者本身,還是身邊的親人都會被卷入進去。
「那我父親呢?」邢哲然問。
*
流光溢彩,杯觥交錯的晚宴上,名流薈萃。
內心嫉妒扭曲且完全反映在那張醜陋臉上的譚曉,一直記恨著上次海灘自己出糗的事。
就在剛剛,他在宴會廳的角落刷手機時,發現一條勁爆的新聞推送。
#邢哲然父親自曝 兒子不孝從不探監#
這條新聞迅速以「爆」的氣勢搶占熱搜第一。
因為太突然出現,高位空降熱搜,網上議論得沸沸揚揚,而現實裡暫時還沒多少人知道。
邢哲然神色一滯,被他陰陽怪氣的話擾亂了心緒。
「你說什麼?」
「怎麼,還裝嗎?」譚曉小人得誌般笑得麵部肌肉亂顫:「想不到吧,自己的醜聞終於被曝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