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名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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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駭然。

衛祁在收回目光,緩緩道:「傳聞三十多年前師尊度衣真人便曾於照衡山下長河村收過一具蔭屍。」

「長河村幾戶人家日子都過得相對水潤,唯獨姓趙的一戶始終貧瘠,別人順風順水,偏就趙家多病多災、坎坷不斷。」

「趙家有一幼子天生聰慧,獨自進城闖盪。三月後,幼子歸家,卻發現家中冷冷清清,七位親人都憑空消失,圈中的羊也統統餓死,散落一堆白花花的骨頭。不僅如此,家院後山腳處的棺材不知被誰挖了出來,棺中屍骨也無影無蹤。」

「幼子便將此事報到了官府,恰好師尊那時正於照衡山附近雲遊,聽聞後便趕了過去。到那後,才發現原來那棺材不是被人挖出來的,是自己從地中沖出來的。」

喬吟奇道:「自己沖出來的?」

衛祁在點頭:「那棺材裡放的是趙家的一位老祖宗,這祖宗年老體弱時,行動不便,屎尿失禁,子女嫌之棄之,無人贍養問津,導致他於骯髒環境中活活餓死,死後又被隨意埋於地下,他心中存了怨念,吸收照衡山山腳下陰氣,屍骨上百年不化,從而練作了蔭屍。」

「趙家數年來諸事不順,便是那蔭屍的屍咒作祟;趙家七口人失蹤,也是因為蔭屍終於出棺,將他們皮肉啃噬了乾淨,至於圈中的那堆骨頭,並非是羊骨,而正是那七人的人骨。若非師尊及時趕到,自其怨念中尋出突破口將之艱難收服,當夜那幼子恐怕也要被吃了。」

李秀色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竟這般殘忍。」

衛祁在道:「屍骸不安子孫寒,蔭屍並不易化,但凡化成,其子孫後代並有七劫之一:易死、易病、易禍、易犯小人、易不作為、易心性歪曲、易不得善終。」

顧雋聞言,久久不語,衛祁在抬頭道:「顧公子,若方才令姑母確為蔭屍屍魂附身,那小道猜測……」言至此,他朝著西院內望了一眼:「十有**,便是那一尊。」

又道:「眼下屍魂應當已經竄回了棺中。」

喬吟恍然:「也便是說,西院棺材內的那具,或是顧家祖先?」

李秀色也心中一跳,那它要是活過來,這男二號豈不是很危險?

衛祁在沉吟道:「尚不能斷定,還需得明日開棺方可知曉。」

李秀色忽又想起什麼,疑道:「可道長不是在棺邊周圍灑下了黃符,為何屍魂還能跑出來?」

「我白日裡不知棺中或是蔭屍,那黃符隻能暫且削弱棺身凶氣,便於我明日吉時開棺,並不能束縛棺中屍魂。」衛祁在說完,又道:「李姑娘提醒了小道,我這便再去加固一道鎖魂令,雖隻能保險一時,但至少今夜不必再擔心碰見這般駭人之事。」

話音落下,便事不宜遲,獨自進了院中去。

一旁靠牆的廣陵王世子也終於站直了身子,懶洋洋打個嗬欠:「聊完了?」

他嘖道:「聊完便讓讓,本世子要回去就寢了。」

李秀色瞧見他模樣,像是真有些困了似的,忍不住小聲嘟囔:「又沒人攔著你。」

顏元今雙眼一眯:「什麼?」

李秀色連忙朝旁邊讓了個位:「我是說,世子您走好。」

顏元今輕嗤一聲,抬手將今今劍拔了,掌心輕輕一挑,劍身閃過銀光,利落如流水般順著劍鞘落了回去。

他拍了拍手,目光掃了掃麵前幾人,唇角一扯:「再會。」

顧雋:「昨昨兄慢走。」

廣陵王世子頭也不回,也沒要搭理他的意思。

喬吟朝東院內望了望,見衛道長也快要出來,便道:「時候不早了,我們也回去罷。」

顧雋點了點頭:「我先叫下人將姑母送回房歇息。」

拴在院前的狼犬自從被世子勒令閉嘴,便始終乖巧地沒哼一聲,眼下能通人性似的,聽見顧雋幾人要走,雙耳便聳搭了下來,依依不舍地半蹲在距離最近的顧雋腿邊蹭了蹭腦袋。

喬吟見它模樣,也歡喜得很,上前去扌莫了扌莫它的頭。

唯獨李秀色不敢上前,站得遠遠的,卻還不忘稱贊:「這青青看上去倒挺有些禮貌。」

顧雋搖頭:「這是猴毛兒。」

李秀色一愣:「啊?」

衛祁在扌莫了扌莫狼犬的毛發:「它並非青青。」

「青青是另一個,乃堂兄所養,猴毛兒則是堂弟所養,兩隻雖為一胎,長相也如出一轍,但青青膽子過小,夜間隻能將猴毛兒獨自拴在此處。」

李秀色被繞暈了一瞬,意思是,白日裡她於前門和西院見著的實際是兩條狗?好好的高家大院養這麼多狗做什麼!

又難免感慨,果然取名字是個技術活,方才顧雋不說她還不覺得,這名字一對比,她瞬間便覺得那青青比這猴毛似乎是眉清目秀、端莊矜持了不少。

還沒想完,便見猴毛忽而將頭猛然一抬,似知曉她心中在說自己壞話似的,抬頭沖她「嗷嗚」了一聲。

李秀色登時汗毛一豎,轉身撒腿就跑:「喬姐姐、顧公子,我先行一步!」

*

李秀色奔至半路上,終於在一道圓門處發現了廣陵王世子的身影,他走得很慢,步履卻懶散。

許是因為天生身形極好,一身紫地金錦襴袍衫愈發襯得整個人身姿俊朗,馬尾辮下的燙金銅錢與翡翠鈴鐺輕輕搖晃,叮叮嚀嚀,宛如仙樂。

李秀色快步走到他身後,又不能直接超車,想著反正順路,便也慢了下來,亦步亦趨地跟著。

月色昏暗,她恰巧能踩著他影子。李秀色低頭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踏上他緊窄的月要身,不由心道,到底人長的好看,影子這身段看上去也不賴,隻可惜這性子太討人厭,白瞎了這張臉。

正報復性地將他影子當肉餅踩,忽見前麵那人步子倏然停了下來,李秀色也立即停下。

廣陵王世子轉過了身,稍稍打量她一眼,語氣頗有些不善:「誰準許你跟著的?」

李秀色被問得一懵,她想了想,誠實地指了指前方道:「世子,我自也不想跟著你,不過不曉得您還記不記得,我也住在那邊。」

「……」

顏元今嘶一聲:「你不會換條路走?」

這要求著實不可理喻,李秀色搖頭:「我就認得這一條路。」

她慚愧道:「您認的路多,要是真不想和我走一道,不如您換一條?」

顏元今:?

廣陵王世子冷哼一聲,不再看她,回過頭去繼續走了。

李秀色心中暗罵這人簡直就是個神經病,陰晴不定,走個路怎麼都還礙他眼了。

不過她嘴上不敢說,乖乖又跟著走了幾步,忽覺有些無聊,還有些沉默的尷尬,視線落在他身上各處的銅錢上,想著既然要打好關係,便主動開口道:「世子,您為何要在身上安這麼多銅錢?我可是第一次見有人連辮子上都要綁了銅錢的。」

看上去奇奇怪怪,許是他長得好看,再加上這些銅錢模樣都小巧精致,還顯得很有些騷包。

廣陵王世子沒答,似是壓根都懶得理她。

李秀色又將目光放在他月要間長劍上,道:「我聽顧公子說,您這劍叫作今今劍,為何要取這名字?」

聽上去怪幼稚的。

廣陵王世子依舊沒吭聲,隻是腳步快了些,大抵覺得身後頭那人有些煩了。

「還有,」李秀色越問越起了興致:「我聽見了許多次,為何顧公子老喚您『昨昨』?」

她對這個詞印象深刻,卻一直都還沒來得及問顧雋,眼下正主在麵前,便忍不住好奇道:「是您的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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