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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啞已經快餓暈了, 看到扔到腳下的饅頭,想也沒想就抓起來往嘴巴裡塞。
她囫圇吞棗地咽下去,像隻餓慘了的小貓。
安玉琮蹲下身子, 歪著腦袋瞧她。
阿啞吃著饅頭,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又發不出任何聲音,無聲的留著眼淚, 但嘴巴上的動作卻沒停,一口一口地咬著饅頭。
「哭什麼?醜八怪!」安玉琮胡亂地給她抹乾淨臉上的淚水,又拿帕子包好的鹵肉遞給她吃。
鹵肉真香啊!阿啞頭一回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
吃完之後連手指頭都不放過, 一一吮吸乾淨, 生怕浪費一星半點。
安玉琮見她很珍惜食物, 連掉到地上的饅頭渣子都撿起來吃乾淨。
他想起自己在海島時候的生活, 也曾吃過殘渣。
「嗬,小可憐。」安玉琮歪著腦袋說道, 也不知道是說啞巴公士,還是說曾經的自己。
等啞巴公士吃完了食物, 安玉琮站起身離開。
阿啞抬手攥住了他的衣角。
安玉琮低頭瞧她, 見她正仰著一張淚痕蜿蜒的小臉, 屋外照射進來的光在雜物間裡靡靡生煙,也落在她淡藍色瞳孔的眼睛裡, 她的眼裡還有殘留的淚。
謝謝你, 阿啞用唇語道。
安玉琮隻覺得好笑, 他把自己的衣角從阿啞的小手裡抽出來。
「謝什麼?我不過是看你可憐罷了。」他語氣惡劣, 勾唇壞笑,又彎月要在阿啞的臉頰上重重掐了一下,把她掐的當場變了臉色, 疼的又要哭出來。
他還不放過她,在她被掐紅的臉上輕拍兩下:「嘖,別哭,千萬忍著!否則……弄死你!」
阿啞被他恐嚇的當真不敢哭了,含著一泡眼淚咬住下唇,怯生生的樣子,像極了林間被獵人逼到角落倉皇無措的小鹿。
安玉琮欺負完了,也失了興趣,轉身離開。
他走出雜物間的時候,反腳踢上破敗漏風的木頭門。
那門本就腐朽殘敗,被重重踢上一腳之後,吱吱呀呀的晃動,根本關不上。
詹事府的左右詹事領著一個女官四個宮娥一路打聽太子的去向,尋到此處來。
左詹事瞧見太子,急忙上前躬身道:「殿下,陸尚書已經在書閣等候許久。」
陸尚書全名陸桓,是禮部尚書兼翰林院大學士,他被皇帝選中,給太子講授史學。
安玉琮不太喜歡這個留著一簇山羊胡子的老學究,雖然他講的歷史還蠻有趣,但是每回講完課,總會布置繁重的功課給他,這讓他心生不滿,卻又無可奈何。
學生對老師的不滿,總歸隻能藏在心裡,即便尊貴如太子,也無能為力。
「哦。」安玉琮應了左詹事一聲,便被左右詹事簇擁著往書閣的方向走。
臨走前,安玉琮看向女官,明知故問地說道:「這間屋子裡住的誰啊?」
女官躬身回稟:「啟稟殿下,是蒙兀送來的人質。」
安玉琮聽後頷首,然後挑明:「既是人質,便是兩國關係的紐帶,讓人質住在這樣破敗的地方,若是被蒙兀可汗知曉,還要說我國苛待人質,說我們堂堂大安國虐待人質,傳出去豈不叫天下人笑話!」
女官聽得冷汗津津:「那殿下的意思是……?」
「給她換一間屋子,換一間乾淨明亮的屋子。」安玉琮道。
「謹遵殿下口諭。」女官應聲。
安玉琮便不再多說什麼,由左右詹事簇擁著往瀚海閣去。
……
申時。
瀚海閣。
陸尚書結束了講課,站起身來,同安玉琮作揖:「殿下,今日的史課到此結束了。」
「辛苦老師。」安玉琮拱手回禮。
他雖然日常頑劣,但在學堂上還是規矩的,畢竟才五歲,對老師還是有些害怕。
被選入宮做太子伴讀的宗室貴族,一個是大他兩歲的蕭太後家的侄孫蕭霖,一個是與他同齡的永樂長公士的次嫡子齊玨。
這會兒蕭霖和齊玨都已經起身,低頭避開陸尚書對太子的禮儀之後,又雙雙拱手彎月要,對陸尚書道:「有勞老師。」
「嗯。」陸尚書滿意的環視堂下的三個學生。
蕭霖七歲,生得麵色白淨溫文爾雅,已有翩翩貴公子的雛形,長大後定是個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的男子,他非常好學,做的功課字跡齊整漂亮,而且為人謙遜溫和。
齊玨和太子同齡,都是五歲,但是齊玨開蒙更早些,而太子是被皇帝帶回皇宮之後,才慢慢開蒙,不過太子過目不忘,很快便追上了先開蒙的齊玨。
太子活潑,齊玨內向,兩人的性格倒是鮮明對比。
陸尚書收回打量的目光,習慣性的扌莫了一把自己引以為傲,每日都要修剪整齊的山羊胡子,這才拿上,轉身出了書閣。
待到陸尚書離開,外頭捧著紅漆錦盒等著的宮婢們魚貫而入,進來送下午的茶點。
吃茶點的時候,齊玨隨口說道:「我聽娘說,下個月就是舅舅的生辰,娘讓我準備一件舅舅的生辰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