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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ter 7

袁生緊緊盯著周珩的眼睛,在那裡麵他看到了刀,他心裡也跟著一咯噔。

說起來,袁生年輕時也做過不少惡事,他不是個心軟善良的人,和「好」字更沾不上邊,可如今看到周珩的模樣,他似乎聞到了久違的血腥味。

這對他的沖擊著實不小,畢竟小時候的周珩是那麼可愛。

當然袁生也很清楚,周珩能活到今天,絕不可能有一個良善無害的靈魂。

想到這,他閉了閉眼,長長的吸了口氣,然後說:「阿琦死的蹊蹺,我也想不明白。不過有件事你說的沒錯,阿琦知道自己回不去,她也給自己預設過結局。」

周珩問:「那麼就當時的形勢而言,誰最有機會對我媽下手?」

袁生睜開眼,仔細回想著:「周家的醫生比所有人都晚來一步,他來的時候,阿琦已經走了。許景楓和許景燁是一起來的,他們彼此監督,應該也沒有時間下手。我記得在他們來之前,阿琦還活著,還跟我們幾個說了會兒話。」

「說了什麼?」

「她說,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看你長大,心裡放不下,若是將來我們回到周家,希望能代她多照顧你。她還說,有她在這邊做人質,你在周家就會處處受到牽製,會被蔣從芸擺布,她會拖你的後腿。」

周珩越聽眉頭皺的越深,這些話聽上去仿佛在交代後事,仿佛母親真的是自願服毒的。

她沒有接話,腦子裡忽然就亂了,因為長久以來她都堅定地認為,母親是被害死的,可如今袁生的一番說辭卻又令她開始動搖。

難道……

不,這不可能。

周珩很快定下心來,將剛升起的懷疑推翻。

母親是不會沒有任何交代就自殺的,難道就因為有人告訴袁生,蔣從芸會對她不利,母親就決定自殺?

這樣做是為了證明什麼,難道是用行動告訴要害她的人,一命換一命嗎?

這一點都不合理。

母親也不會天真的認為,蔣從芸會因此買她的賬。

想到這裡,周珩忽然開口:「你和我媽的事,若是沒有人說出去,周家又怎麼會知道?而知道內情的人,也就是高叔叔和黃叔叔兩家人。他們如今都在周家,隻有你留在這裡,你有沒有想過是他們誰出賣了你?」

袁生一頓,看向周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被出賣,他們兩人必然都有份。」

周珩瞬間明白了:「因為無論哪個人告發,周家人都會和另外一個求證,他們隻有證詞一致,才能一起回去。」

袁生苦澀地笑了下:「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麼做,否則就會連累一家人。」

周珩輕輕的眨了下眼,又問:「那你的兒子呢,這些年蔣從芸把他送去哪裡了?」

袁生明顯一愣:「他……」

周珩卻笑著問:「你是不是因為擔心蔣從芸對他不利,所以才急忙編造我媽的遺言?」

這一次,袁生徹底說不出話,還下意識躲閃周珩的目光。

周珩說:「你剛才的話很像是她的口口勿,可是有一點很不合理——我相信她有赴死的勇氣,但就這樣稀裡糊塗的死,不是她會做的事。我知道你是為了兒子的安危著想,才會袒護蔣從芸,但就算我媽的死與她無關,她對我媽做的事,我也早晚會跟她算。」

袁生情急道:「我不是袒護蔣從芸,阿琦的死根本不像是她的手筆!我的確擔心我的兒子,因為我怕說錯話讓你誤解,影響到他,但我更怕的是你報錯了仇!」

不像是蔣從芸的手筆?

若是袁生拿出別的借口,周珩可能真的不會理,但說到做事手法上,她對蔣從芸還是了解的。

周珩想了下,接道:「好,你說說看。」

袁生緩了口氣,說:「阿琦對周、許兩家很有用,蔣從芸找人侮辱她,卻不敢真的要了她的命。她若是真的膽大包天要阿琦死,也不會等到那一天,那些侮辱過阿琦的人有無數次機會下手。」

周珩沒有接話,隻是安靜地聽袁生分析。

其實母親被害的時間也一直是迷惑她的點,蔣從芸是恨不得她死,卻也沒必要選在那個時機動手。

當時有那麼多人在,她母親這麼一死,最大的嫌疑就落在蔣從芸頭上,這對蔣從芸一點好處都沒有。

倒不如就讓她一個人困在小白樓裡,飽受母女分離的痛苦,同時將她女兒作為傀儡,讓她聽話、服軟,這或許比直接殺人更有利吧?

至於袁生所說的她母親對周、許兩家有用,這倒是直接證實了她另外一個猜測。

隻是眼下時間不多,若是待的太久,勢必會引起外麵人的懷疑。

周珩話鋒一轉,飛快地問:「你剛才說的『有用』,指的是不是我媽生前做的那些賬?她是不是在幫周、許兩家洗錢。」

這話著實出其不意,袁生沒有絲毫防備,驚訝之餘,肩膀也幾不可見的震動了一下。

這一次,袁生沒有隱瞞,過了好一會兒,終於點了頭。

其實就算袁生不表示,周珩也早已有數,可當這個求證真的來到時,她心裡卻是五味雜陳。

或許她對母親是戴著濾鏡的,她總認為那是天底下最好的母親,是無助的,弱小的,是備受欺淩的。

所以在過去很多年裡,她都自欺欺人的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母親若真是她以為的那樣與世無爭,又怎麼會和周家扯上關係,怎麼會被看管這麼多年?

母親手裡一定掌握了周、許兩家很多秘密。

袁生這時說道:「周先生說過,阿琦做的賬,是最完美的藝術品。」

周珩抬起眼:「可它們換來的卻是坐牢一樣的生活。」

袁生沒接話,隻是輕嘆,隔了幾秒又問:「你還有什麼想問我的?」

周珩問:「最後一個問題,許長尋為什麼也想要你的命,你知道些什麼?」

袁生苦笑著搖頭:「這件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怎麼,難道他也會要我的命?」

袁生沉默著,似乎已經打定主意不再透露一個字。

周珩眯了眯眼睛,心裡卻並不著急,她來這裡不是為了挖掘許長尋的秘密的,知道與否都不重要。

而且仔細想想就會有個大概方向,這個秘密竟然已經到了要殺人滅口的地步,那必然是比殺一個人的風險更大,且更惡毒十倍的事。

隻要想到這一層,那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到此,周珩再沒有疑慮,她站起身,說:「我沒有問題了,就不送你了。」

她說完便轉過身。

隻是剛邁出去一步,袁生忽然開口:「等等,能不能請你給我倒杯水?」

周珩一頓,遂走向旁邊的小桌子,將保溫壺裡的水倒進杯子裡,然後將杯子送到袁生麵前。

袁生接過杯子,喝了兩口,仿佛吞咽了什麼,隨即手一鬆,任由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周珩隔了兩秒反應過來,立刻抓著他的肩膀問:「你吃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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