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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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ter10

周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雙子塔的,她一路上都是心不在焉,偶爾還會恍惚。

而坐電梯下樓的時候,就和上來時一樣,會因為樓層過高,下降和上升速度過快而出現一陣耳鳴。

再加上她心裡有些亂,情緒也有起伏,以至於走出電梯時,她腳下還有點打晃兒。

周珩皺著眉頭,下意識用手扶去旁邊的牆。

但她碰到的卻是一片溫熱,接著就有人攥住她的手,另一手則落在她的背上。

周珩一愣,下意識看向溫暖的來源,卻剛好對上程崎的眼睛。

原來程崎一直跟著她坐電梯下來了。

周珩吸了口氣,站穩後將手收回,說:「我沒事。」

話落,她就麵無表情的往外走。

程崎卻沒有停下,而是以同樣的速度跟上去,等走出門口,他的車也到了。

程崎將車門打開,就站在旁邊看著她:「我送你。」

周珩看了看後座,又看向他,隻有一秒的停頓,就坐了進去。

程崎走到前麵,等司機離開,便坐進駕駛座。

直到車子開上大路,程崎將車載音響打開,播放了一首旋律和緩的音樂。

再透過後照鏡看向周珩,隻見她沉著臉一直看著窗外,似乎還在想剛才和梁峰的談話。

半晌過去,程崎忽然開口了:「師父說了,以後你想來隨時可以過來。」

周珩一頓,因為這話而醒過神,問:「這些年,你一直跟著他?」

程崎「嗯」了聲,轉而又道:「大部分時間吧,還要去掉我坐牢的那幾個月。」

周珩又問:「為什麼坐牢?」

程崎說:「因為替人背鍋,用這個人情來換取重要資源。其實本該坐的更久,但因為錢花到位了,關係打通了,結果就縮短到幾個月。這就是美國,凡事皆可交易。」

周珩沒接這茬兒,又一次將視線轉開,看向窗外,隔了幾秒將話題轉開:「你了解他麼?」

程崎想了下,說:「不敢說完全了解。他對我很嚴厲,也有栽培之恩,教過我很多事,也令我明白什麼叫做人。」

周珩有些不解:「聽你的描述,你們是感情的。但我不懂,就因為這份感情,你就願意為他做那些踩線的事?將來若是清算下來,他是教唆了你,可你也逃不掉法律責任。」

聽到這話,程崎輕輕笑了。

周珩又看向後照鏡:「你笑什麼?」

車子在一個紅綠燈前停下,程崎也看過來,兩人目光對上,停留了幾秒,他才問:「你有沒有想過,我原本就不是一個好人,連基本的遵紀守法都不可能。」

周珩沒有接話,仍是看著他。

程崎說:「就算沒有他的引導,我也不會循規蹈矩。這件事早在我十幾歲的時候就想明白了。弱者沒有根基,隻能任人宰割,錢和權才是立足的根本,要不然怎麼人人都在追求呢?」

綠燈了。

程崎又將車開上路,同時說道:「我知道這世上是有因果報應的,不過我也確實見過一輩子違法亂紀,富甲天下,最後卻得以善終的人。那些走到半路就遭到製裁的,要麼就是運氣不好,腦子不行,或是站錯隊,要麼就是從一開始就是作為門麵和替死鬼而存在的。」

周珩的眼神漸漸變了:「難怪每次隻要和你稍微親近一點,我就會覺得很陌生,很不真實,原來這才是你。」

又或者,這也不是真正的程崎,而隻是他隱藏的其中一麵罷了。

程崎笑道:「誰不是呢,現在人人都有幾個麵具,隨時切換。」

周珩問:「你以為你會是那個例外麼?」

程崎說:「我從不做此僥幸,我知道自己的位置,也知道有一天,我會被推出去。可那又如何?就算我循規蹈矩,我現在的生活也不會好到哪裡。你知不知道這個社會對孤兒的惡意有多大。它們不會浮在表麵,卻存在每一個角落。」

周珩沉默了。

也就是在這一刻,她忽然開始明白顧瑤的話了。

顧瑤的意思是,像是青青那樣的孩子,在她的思維社會適應能力還沒成型時,是有機會引導的,而不是去激化。

而當時的周珩對這件事並沒有抱有幻想,甚至覺得是浪費時間。

如今想來,或許這個世界上若能多一些和顧瑤一樣觀念的人,大概就能阻止一些「悲劇」吧?

周珩不是聖母,當她聽到程崎的言論時,第一反應也不是覺得他偏激,或是想譴責他。

別人或許不了解,可她卻是明白的。

當一個人遭受到強烈的不公時,他能做的事非常有限,心裡充滿了掙紮,卻對現實無能為力。在這種情況下,旁人怎麼還能要求他對別人善良以待?

周珩又問自己,她恨麼,無疑是的。

可是恨又如何呢,她能為自己做什麼,為母親做什麼?她有這個能力反抗和反擊麼?

結果就是,她連放棄報仇,遠走高飛權利都沒有,也隻有恨這種情緒,才是她唯一能自主的。

周珩垂下眼,無聲的吸了口氣。

就在這時,程崎又一次開口了:「陳淩姐在牢裡自縊了,我什麼都做不了。曾青被廖雲川逼成現在這樣,我也挽回不了什麼。但最起碼,我用全部人生交換得來的權力和財富,還可以將子苓帶回來,幫她完成人生裡的最後一件事。還有陳淩姐和曾青的仇,我也不會就這麼算了。這些事,若我隻是一個普通人,又能為她們做什麼呢,就隻能看著她們一個個離開,或許子苓就會死在那個山溝裡,而我一輩子都不會再有她的消息。」

說話間,車子緩慢的駛入周珩住的小區,直到停在公寓樓下。

程崎轉過頭來,盯著周珩的眼睛,又道:「你問問自己,你在歐洲掙紮了幾年,回到周家,又從許景楓,跳到許景燁,你為的到底是什麼?隻是為你母親討回公道麼,還是因為被人打壓到絕境而不得不反抗,要和這個世界的法則鬥一鬥,要宣泄堆積了二十幾年的恨,要證明自己可以?」

周珩抿緊了嘴唇,一言未發。

可她的眼神卻是直接的,深不見底的。

而與此同時,她心底也有一道聲音蹦了出來,那是被她壓抑了多年,藏在角落裡的魔鬼,也是養在深淵裡的一粒種子。

它對她說,別再找借口了,你像是狗一樣爬到今天,可不僅僅是要為你母親報仇啊,你圖的是什麼,那最原始的驅動力是什麼!

是如果有一天,有人像是欺負你母親一樣欺負你,將你按在泥坑裡摩擦的時候,你有絕對的能力反抗,也有無視這個世界法則的實力,反過來將對方踩在腳下,就像你小時候用火燒死那隻蜈蚣一樣,看著它掙紮、扭曲,看著它無論如何都逃脫不掉你的「製裁」!

主宰他人的命運的感覺,是多麼的爽啊!

當這樣瘋狂而變態的念頭,終於破土而出時。

周珩竟然感覺到內心的糾結和掙紮,正在一點點撫平,她竟然覺得舒服了很多。

然後,她微微吸了口氣,同時眼皮垂下,整個人看上去竟然平靜得出奇。

她沒有說一句話,隻是一手拿著自己的包,另一手按下車門的把手,隨即下了車,頭也不回的走進公寓。

……

周珩聽到身後汽車引擎的發動聲,知道程崎正驅車離開,而她腳下也沒有停,而是一路麵無表情地坐電梯上樓。

直到進了門,她沒有開燈,就隻是換鞋、洗手、煮熱水,然後泡了一壺茶,倒出一杯,來到沙發前坐下。

周珩的整套動作都是機械性的,而在昏暗的屋子裡,她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著前方。

此前那些因為見到梁峰,聽到真相,而帶來的震撼和疑惑,在這一刻統統都消失了。

那些東西,或許是真相,也或許不是。

許、周兩家的陰謀,或許是羅生門,也或許不是。

這些事情都是無法肯定的,也或許永遠肯定不了,但一點是清晰的,毫無疑問的。

那就是,它們擺在她麵前,仿佛一塊照妖鏡,清楚的映射出她心裡的真實想法,以及一直藏在角落裡那最直接的欲望和渴求。

她知道,她並沒有被梁峰說動,也沒有失去思考能力,因為袁生的一段話,就相信這所謂的「真相」。

此行唯一的收獲就是,嘗試將那些掙紮和堅持放下,嘗到那種雖然罪惡卻又舒暢的感覺,她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思及此,周珩將杯子湊到嘴邊,抿了一小口。

那溫熱的茶水流進胃裡,很是溫暖。

然後,她微微勾起了嘴唇,笑了。

就在這時,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

周珩望向那塊亮起的屏幕,清楚的看到來電人的名字——許景燁。

她安靜了幾秒,將杯子放下,按下通話鍵的同時,點開免提:「餵,景燁。」

許景燁帶笑的聲音很快傳來:「又消失了一天,乾嘛去了?」

周珩垂下眼,非但毫不緊張,反而還有一點漫不經心:「有些事要辦,是我家裡交代的。不過已經辦妥了,明天我保證會準時來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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