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生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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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很多富貴人家,都會有這樣的「教育方式」。

感情關是第一關,也是最重要的一關,家族不會阻止子女愛上某個人,尤其是初戀,也不會在意對方的身份背景,可是到了某個關鍵點,比如在婚姻問題上,家族會迅速站出來,將兩人拆散。

有意思的是,豪門子女往往會愛上地位懸殊,卻能領自己見識另一個世界精彩的人。

但隻要他或她,心中還有大局,還明白自己的責任,知道如果拋棄了身份、地位、金錢,自己將一文不值,知道如果要買下這一時的意亂情迷,會付出怎樣高昂的代價,還能保持足夠的清醒,那麼即便他們再痛苦,也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嚴格說起來,周家和許家是門當戶對的,但這幾年是許景燁關鍵的上升期,周珩又有病,他若是把精力分出來一半給她,那就意味著他放棄了和許景楓的爭鬥,放棄自己的未來,提早退出戰場。

而周珩的病也是個變數,可能會好,也可能不會好,可能一輩子都要留在歐洲。

就在這個時候,許長尋讓許景燁做出選擇。

繼承人是不需要真心的,最好是個機器人,凡事都要站在對家族最有利的位置去思考,去行事,一切都要從大局出發。

過去他一直被打壓,那是因為家族對他的不公平,而非他能力的欠缺,可從他舍棄周珩開始,他就會和許景楓站在同樣高的位置上,獲得一樣的重視,一樣的資源配備,這一直都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

而現在,它就在眼前了,隻要他能讓許長尋看到他夠絕夠狠的一麵。

至於周珩,她若能回來,他們還有以後,她若回不來,那就意味著淘汰,他們之間的情分就會成為一段回憶。

或許在未來某些時刻,他還會想起曾經的美好,它會變成他埋在心裡的一塊柔軟,他爬得越高,人性越冷,那個角落就會埋得越深,放得越遠,也就是這樣了。

你以為豪門的白月光,就意味著癡情和長情,意味著無奈選擇背後的難以忘懷和心結嗎?

不,那隻是鱷魚的眼淚。

而同在豪門,同樣受到類似教育的周珩,根本不需要他人多說,隻因為許景燁的「沉默」,她就明白了一切。

說實話,她不驚訝,也不意外,這才是許景燁,是她喜歡過的男人。

她非常明白他為什麼這麼選,如果她不是周珩,她會極其欣賞他的決絕。

可惜,明白歸明白,難過是難過。

當自己成了被舍棄的對象,這樣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因為她足夠的驕傲、自信,她曾經光彩照人、人人艷羨。

可現在,她成了被否定的,被驅逐的,被放任的,被迫自生自滅的那一個,這已經不隻是愛情破碎那麼簡單了,這根本就是降維打擊。

周珩呆坐了很久很久,她想了很多,從一開始的痛苦,到後來的冷靜。

直到她再次抬起頭,眼角已經乾涸了,心裡也不再疼了,她的情緒在到達某一個點時,突然就冷卻掉了。

程崎一直沒有離開,他就坐在旁邊看著她。

她終於轉過頭來,對上他,說:「我要回去了。」

她額外的冷靜,程崎反倒不放心了:「剛才的話,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周珩站起來:「不,你說得對。」

或許,真的隻有那個忘記過去,「重獲新生」的周珩,才有資格回去戰鬥吧,換做過去的一號還是二號,都玩不轉。

她們有太多的負擔、包袱,無論是情感上的,還是思想上的,但這個被蒙在鼓裡的周珩是個新的個體,她無堅不摧,還不會上愛情的當。

她既不愛程崎,也不愛許景燁,她隻想著為母報仇,成功上位。

這就意味著她是輕裝上陣,不會被沿途的風景誘惑走上歧途。

就這樣,周珩一路無言的回到小鎮。

程崎就跟在後麵,直到她進了門。

她的樣子很不對勁兒,程崎心裡是不踏實的。

就在半路上,程崎還說了一句:「我這幾天都會來。」

也不知道她聽見沒有。

……

轉眼到了第二天,程崎早一步來到咖啡館。

他等了十分鍾,才見到周珩慢吞吞地走上前,她隻冷漠的掃了他一眼,就越過他說:「跟我來。」

就隻憑這個眼神和這三個字,程崎就知道她是一號。

兩人又去了石墩橋。

周珩坐下後就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

程崎隻擰了下眉心,就坐下了。

他們看向彼此。

然後,周珩突然抓起他的手,按向自己的月匈口。

程崎猝不及防,他的掌心貼到那片柔軟,也感受到心跳聲,但他很快就將抽離。

他似乎被燙著了。

就在這一刻,那個邪惡的一號又回來了。

周珩笑起來的模樣又甜美,又惡毒:「感覺到了嗎,你的周琅在我身體裡,它在跳動,在為我的身體提供生命。」

「你昨天的話點醒了我,這樣的我是回不去的,非得是全新的周珩才行,這點我是同意的。你能要繼續騙她,也好,她早點接受這虛構的事實,就能早點離開這裡。」

「我想過了,當初授意周琅給我們洗腦的人,不可能是你。你要是真乾得出這種事,你就不會在倉庫裡拉開周琅了,你隻會看著她把我掐死。你們身後一定有人,但是是誰,你肯定不會說,我也懶得問。這件事,就交給那個『周珩』去麵對好了。」

撂下這番話,周珩又換了一副表情,比剛才溫柔的多,她一貫用這副模樣對著許景燁,如今麵前的男人變成了程崎,連她自己都感到很意外。

可是沒辦法啊,她要生存下去,第一件事就是買通「牢頭」,買通這個連接她和敵人的中間人。

他既然這麼重感情,那她也可以打感情牌啊,何況她也看得出來,他麵對二號時的諸多矛盾,這兩年的相處下來,他似乎也對二號多了一些憐惜和同情。

或許,這裡麵有一些原因是因為周琅的「碎片記憶」,勾起曾經的美好吧,或許,還有二號「繼承」了一些周琅還算nice的特質,又或許,是因為他對二號也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愧疚感,甚至是情愫?

無論如何,無論那些復雜的情感到底是什麼成分,比重是什麼都好,隻要打好這張感情牌,無論是她,還是已經占據主導地位的二號,都能有個好日子。

雖說他是敵人的奸細,她也可以策反啊——把他變成自己人。

有他在,那個躲在暗處的神經病,就先失了一部分勝算,那這場遊戲還有的玩。

思及此,周珩朝程崎靠近了些,輕聲細語地說:「我雖然不是周琅,可她的心在我這裡,我要是死了,她也就徹底死了。」

「哦,再告訴你一件事——梁琦,不是我殺的。」

程崎的表情又一次變了,似乎要問什麼,他的眼神不僅深邃,而且復雜。

周珩繼續道:「那天去小白樓,周家的人隻帶了一顆毒藥。我接到的命令是,由我來決定藥給誰吃。是我一念之差,留了周琅的命。你知道嗎,就算我當時不選擇梁琦,她也會死。我沒本事兩個都救,我隻能選擇我的妹妹。可你們後來是怎麼對我的?這讓我很後悔,我真不該那麼選。好了,現在請你回答我,梁琦到底是不是我的生母?」

程崎深吸一口氣,在這一刻他也做了個決定。

「不是。」

周珩點頭,又問:「那我剛才的解釋,你願意相信麼?」

程崎想了想,說:「邏輯上很合理。」

至於信不信,是否是事實,那是另外一回事。

其實周珩也不是非要他相信不可,半信半疑反而更容易讓他陷入拉扯。

周珩說:「那個『周珩』什麼都不知道,她是最無辜的,她現在自欺欺人,這樣也好。如果強行讓她接受,自己就是那個惡毒的周珩,我估計她又要發瘋了。她一瘋,我就跟著瘋,可我累了,不想再折騰了。沒辦法,我隻能把她托付給你了。」

程崎:「我?」

「是啊。」周珩說:「把她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你也有出力啊,你當然要負責任了,你一要好好保護她。隻要她好,周琅才能一直活下去,你才有彌補過錯的機會啊。你已經害死了周琅,難道還要害死無辜的『周珩』麼?」

這一瞬間,程崎的心情變得無比復雜,周珩說對了很多事,也踩中了他的死穴,盡管它們聽上去很矛盾,卻是他真實的心聲。

他的情感一直被撕扯著,一邊是情分,一邊是是非,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卻再沒有機會挽回。

其實說到底,周琅和周珩都是無辜的,她們一個被蒙蔽了真相,洗腦成了「瘋子」,另一個則真的瘋了,還在被繼續蒙騙著。

事實上,他先前也跟梁峰表達過,說不想再來歐洲,也說過周珩已經受到懲罰,快要把自己逼瘋了。

但梁峰並不同意計劃終止,說如果他選擇退出,歐洲這邊也會有其他人接手,到那時候,他連乾預的餘地都沒有。

程崎因此糾結了一天,還是來了。

想到這些,程崎漸漸入了神,他並沒有注意到周珩已經站起身,還來到他麵前。

等他醒神時,她的手已經滑向他的麵頰。

接著,一個唇落在他的唇角上,輕如羽毛。

程崎渾身一震,呆住了。

周珩錯開距離,微笑的看著他,她的眼睛裡帶了點落寞和委屈,她仿佛放低了姿態,卻還在耍著詭計:「你失去了青梅,我失去了竹馬,其實咱們還挺相配的。跟我在一起,可以互相療傷,你的愧疚感也就沒那麼重了。你可以傷害我,就當我是凶手,我也不怕被你傷害,反正我的『時間』不多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她吞噬掉。咱們還可以約定好,就這樣及時行樂,痛並快樂著,怎麼樣?」

程崎如同見了鬼一眼,掙開周珩,向旁邊退了兩步。

他吸了口氣,說:「你瘋了。」

周珩卻又變了張臉,蠻橫道:「是你把我害到這裡來的,你欠我一件事,你要還給我!也是你讓我這麼不開心,讓景燁哥哥拋棄我,讓我淪落到這種地步,你必須賠給我!你要哄我高興,讓我滿意,否則,我就去折騰『周珩』,折騰你的『周琅』,我要她們陪我一起死。讓你一輩子都沒機會贖罪!」

這話落地,程崎卻沒惱怒,隻是搖頭笑了:「你真的瘋了。」

其實他本可以掉頭就走,但也不知道為什麼,無形中似乎有股力量綁住了他的雙腳,他就站在那裡,怔怔地望著麵前的女生。

然後,他聽到她說:「是啊,我瘋了,可你還得繼續來看我這個瘋子,讓我,哦不是,是讓我們都開心,直到我們回到周家的那天。」

這就像是一句詛咒。

她已經想得很清楚了,她是在地獄,但她也可以選擇快樂地待在地獄啊,她要多拖一個人下來,纏住他,用他的愧疚感鎖住他的魂!

而他要想出去,前提就是她能離開這裡,她一天走不了,他就得陪她一天,就算人不在,心也與她同在!

想到這,周珩又露出一抹笑容,襯在陽光下,漂亮極了,開心極了。

她對自己說,她可以被洗腦,被誤導,被誤會,被算計,甚至被謀害,但反過來,她也要用這些手段來對付別人。

她也要對程崎洗腦,利用他的愧疚,他的矛盾,他內心那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使勁兒的撕扯他,折磨他,虐待他!

她不僅不會讓他忘記周琅,還要讓他也愛上自己,隻有這樣雙重情感的拉鋸,才能確保他一直處在痛苦中。

這是他欠她的,也是她用來牽製這個男人最有利的繩索。

她要回去,她一定要回去,哪怕最終能走出困局的不是她,而是二號,可這也不妨礙她在沿途埋下自己的棋子啊。

嗬嗬~

去他麼的世界,總有一天,「她們」會贏的!

……

……

前傳兩生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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