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你確定這藥查不出來?」
「這可是宮廷傳出來的秘藥,絕對查不出來,不管誰來看,都隻會是傷寒沉屙至死。」
「那就好。」她的婆母似乎很滿意,幾句話後就讓大夫走了。
玉灩整個人都是懵的。
這是什麼意思?藥?什麼藥?她的確是一場風寒之後,遲遲不見好,漸漸的連身都沒法起,幾乎沒什麼清醒的時候。但她的意識一直都好好的,能清晰的感知到外界,她之前一直以為大家都是這樣,可現在聽來,分明不是。
她現在的病難道是因為中了那藥嗎?
「你不要怪我心狠。」
「等你去了,我一定天天命人給你燒紙,讓你在底下過好日子。」
「不怪我,是你的福氣太薄了。」
「你跟蘊和緣分不夠。」
她跟沈蘊和的緣分的確不夠,玉灩想,她嫁到沈家也才一年,沈蘊和就因為外出遊學,死了。
之後她守寡至今,已經三年,兩人的確是沒什麼緣分的。
但玉灩還是覺得不對勁,從沈蘊和過世之後,周氏就很少再提起他,就算聽見有人說起,也會因為兒子早逝的怨憤遷怒旁人。
可這會兒,她說起話時,竟仿佛含著笑。
「蘊和,」提起了自己心愛的兒子,周氏的聲音都輕快了起來,窸窣聲中,她仿佛坐下了,笑盈盈的說,「蘊和之前失憶了,不過現在已經想起來了,就快要回來了。」
「聽說他和縣主的孩子已經兩歲了,會走路了,也會說話了。」
「那可是佑寧縣主,攝政王的女兒,天子親封的縣主,這樣的人,才配得上我兒。」周氏的聲音激動起來,滿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所以,你就安心的去吧。」
安心的去吧——
這一句如同古鍾轟鳴,震碎玉灩混沌的意識,她豁然坐起身。
錦被滑落,發出輕微的聲音,不多時,垂下的簾子就被輕輕掀了起來。
「少夫人,您醒了。怎麼了,可是做噩夢了?」小樓臉上的笑迅速被關切代替。
入目是小樓的臉,但不同於之前二十來歲帶著憂愁的臉,眼前的這張臉生機勃勃,雖然帶著些許擔憂,但眼睛依舊是晶亮的。
這是十七歲的小樓。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玉灩都處於一種半夢半醒般的恍惚之中。
直到第二天,再睜眼瞧見依舊是之前的景象,她才確定,自己真的回到十七歲那年。
這是沈蘊和去世後的第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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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樂聲聲,白綢掛遍。
沈家上下不見喜色。
就在幾天前,跟隨府上大公子沈蘊和出門遊學的小廝仆役哭喊著回府,帶回了大公子的死訊。
沈蘊和跟隨友人爬山之時,不幸遭遇山傾之禍,滑落山崖,連屍身都尋不到了。
沈家上下頓時淹沒在一片哀色之中,上麵的老夫人王氏當即就暈了過去。夫人周氏勉強撐了兩天,眼下也倒下了。沈家子嗣不少,但作為正室夫人,周氏膝下卻隻有沈蘊和一子,對於這個孩子,自幼她就寄予了厚望,而沈蘊和也不負所望,自幼就聰穎敏靈慧,敏而好學,年紀輕輕就中了秀才,隻等遊學歸來便去考舉。
可誰知,竟然遭此厄運,這件噩耗,幾乎瞬間就打垮了這個把兒子視為命根子的婦人。
玉灩跪了一上午的靈,起身就朝著周氏院中去了。
她的婆母從沈蘊和死訊傳回來後就病倒了,這幾日一直躺在床上,水米不進,作為兒媳,她自然要去看望。
雲州多山,一應建築大多依山而建,沈家也是如此。
山石流水等自然景致稍加雕琢妝點便格外精美別致。再加上亭台樓閣,和此地興盛的窗中框景,遠近高低,錯落別致。
玉灩踩著青石拾階而上,路邊修建的分外精致的樹上掛著白綢,林間露出的亭子一角,白色燈籠隨著初春的風微微晃動。
她看過一眼,就靜靜垂下了眸,如此轉過幾回,就到了周氏的院子。
「母親,喝口粥吧。」和院裡侍候的婆子問過幾句,池玉灩一身素色衣衫,通身上下不見絲毫艷色,小心翼翼的捧了碗,溫聲勸說。
周氏滿麵憔悴的靠在床頭,聞言怔怔看向她,眼見著玉灩一張芙蓉麵上眉眼中哀戚,她卻忽然生了怒。
一掌揮向玉灩的手臂,打翻了她手中的碗。
玉灩驚呼一聲,抬手捂住手腕。
屋內侍候在側的丫鬟婆子們頓時一驚,貼身丫鬟小樓慌忙上前扶住玉灩,口中直呼少夫人,邊讓人去打了涼水,邊去擦拭她手上的餘粥。可等拿開玉灩的手,她才發現上麵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