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六載應悔遲(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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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場浪漫編織的夢裡,幾年的林林總總在顧平蕪腦子裡過了個遍。

她回想起盧湘提出離婚那天,父親平靜而失落的臉。

想起隨盧湘去到紐約時,人生地不熟,幾乎連出門都困難。

想起在紐約,她意外在街頭遇到被甲方拖款所以窮到連飯都吃不上的程方原團隊,想起有些不安卻還是鼓起勇氣向對方問,「你是華國人嗎?」的自己。

想起初來上京創業時,程方原和她說,咱們去等於從頭再來,難於登天。她不信,卻第一個項目競標就敗北而歸。

那年是極限運動產業漸漸走進大眾視野的時候,懂得滑板場建造技術的人也越來越多。

程方原去紐約精研技術時,正巧錯過了這個難得的上升期。因此在上京,程方原三個字雖還有印記,卻已經不再響亮。更何況是一個在滑板圈子裡籍籍無名的女老板手下,以g&c這個陌生的名頭重新開始。

那些年她吃了不少苦。大病初愈,背井離鄉,蛻去千金小姐的皮在塵世裡扌莫爬滾打。人在一心拚搏事業的時候,哪顧得上情愛。

她甚至想不起自己要思念誰,該思念誰。

唯一曉得的是在上京,處處都要人脈,處處都不歡迎她一個海外歸來的南方嬌小姐插手他們滑板圈子的事。

她記得有次項目沒談攏,走出會議室後,聽到甲方在背後不屑地道:「一個丫頭片子,能懂怎麼設計板場?她去過工地嗎?居然吹自己團隊是從國外學來的頂尖技術……」

而她即便有過無數次跟著程方原泡在工地的經驗,自信不比任何哪個做板場施工的人技術差,卻因頂著「老板」的名頭,無法像從前一樣肆意回頭頂撞。

像程方原經常教她的那樣,她笑笑,說句算了,就將這一頁揭過。

林冠亨就是在他們最難的時候出現的。

遇見他那天並無什麼特別。隻是她再次回頭土臉走出甲方大樓時,聽到有人在身後喊她「顧小姐」。

她和程方原回頭,看到他快步走過來,喘息微微急促,眼裡卻帶笑。

「顧平蕪,你怎麼在這兒?」

她恍惚在他眼裡看到十八歲的自己。

——那年她仍對愛與被愛充滿期許。

後來他成了她在上京唯一的朋友。他手頭的內部消息與資源奇多,也總能不著痕跡地令顧平蕪吃到紅利。

起先她隻當林冠亨所在的圈子本就習慣消息共享,卻是後來才得知,林冠亨畢業後依從家裡的意思,留在上京負責處理商業地產方麵的事務。

未及而立,卻已是集團副總。難怪那日在甲方大樓裡,他分明隻是過來與她說句話,周遭的人卻噤若寒蟬。

兩年足夠令他們從陌生人成為朋友。可她始終劃下界限,不容他再越過分寸。

他明明也對此心知肚明,卻還是要選擇在這個並不恰當的時刻對她告白。

可以說是兵行險著了。

是什麼讓他變得如此冒進?

顧平蕪走神地掃視過周遭,竟有些慶幸,此際,除了眼前單膝跪下林冠亨,再沒有其他人來一起圍觀、催促她的答案。

所以她不驚不動地伸手,扣上他手中那枚戒指盒的蓋子。

「噠」一聲輕響。

林冠亨看了看手中不再象征任何告白意義的戒指盒,又看了眼神色平靜的顧平蕪,低頭笑了一下。

「其實我猜到了你的答案。」

借著她扶住他小臂的手,他順勢起身,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坐回對麵,認真地看了她一會兒,確認她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才接著說道:「我承認,是我心急。」

顧平蕪了然地抬了抬眉,沒吭聲。

林冠亨好整以暇地抻平剛剛弄皺的西服前襟,垂下眼。

「我聽說周揚為了一個工程接觸過你們,所以我心急了。」

顧平蕪露出一絲不耐,擱下叉子道:「我吃好了,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起身走了兩步,卻被他追上來扣住手腕。她頓住腳,回頭盯著他的手,他便緩緩放開。

「你知不知道,每次見你,你好像都在試圖告訴我一件事,那就是,我沒有機會。」

他依然笑著,嘴角的弧度卻帶些自嘲:「可要命的是,我也不知道,會不會隻要不是他,在你那裡都不會有機會。」

「他是哪位?」顧平蕪終於回轉身,麵對麵地看著林冠亨,麵無表情地問,「那個我做手術差點丟了命也沒問過我死活的池以藍池先生?還是那個分手的時候說對我有責任要做我六哥,但這六年來沒關心過我在哪,過得不好不好的池以藍池先生?」

「他是哪位啊林冠亨?」顧平蕪露出一點冰涼的笑意,非常認真地盯著對方的眼睛,用很天真的語氣問道,「你知不知道他根本不屑我的機會啊?」

「別這樣,平蕪……」

「我沒你想的那麼情深不渝。」她努力眨了眨眼,為掩飾泛紅的眼眶,所以匆匆低下頭說道,「我就是覺得,愛一個人很累,不如愛自己。所以你也別在我這裡找機會了。我能做的就到朋友為止,再多一點都不能了。」

頓了頓,她連抬頭看林冠亨表情的力氣都沒有,很疲倦地說:「就這樣吧,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必,我帶了司機。」

她背對著他說完,頭也不回拎著包走出餐廳。

林冠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送她徹底消失在視線裡,才耷拉著肩膀往回走。

餐廳原本靜得仿佛掉下一根針都聽得見,隨著他坐回位置的動作,像被誰按了開關一樣,開始漸漸騷動起來。

餐廳老板輕手輕腳坐到他對麵,臉色復雜地問:「這什麼情況?沒成?」

林冠亨低著頭沒吭聲,半晌,抬頭笑了一下。

「嗯。」

老板著急得直撓頭:「這位什麼來頭,不是說你追了兩年了嗎?兩年都沒打動,難不成心是石頭做的?」

林冠亨半晌沒答,隻是慢條斯理整理儀表,是不想再聊下去的姿態。可離開前,到底還是回頭和好友說了最後一句話。

「不關她的事。是我太心急了。」

*

公寓裡很冷清。

是普通的兩室一廳,因為隻有她一個人住,一間被布置成了書房,地上鋪著材質矜貴的羊毛地毯,有時候辦公晚了就地一滾就那麼睡了,好像從前隻睡特製床墊的那個顧平蕪根本是另一個人。

客廳裡沒裝電視,原因無他,她沒時間看,新聞也大都從網絡上獲取,或者有助理定期整理匯總到她手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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