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寒雨入夢年光逝(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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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裡說,一個人不珍惜另一個人,原因無外乎兩個:一,因為明白無論怎樣傷害她都不會失去她。二,即便失去也無所謂,因為她本就可有可無。

顧平蕪有時候會想,在池以藍那裡,自己可能是兩樣都占全了。

她一向太有自知之明,所以六年前他要分手,她不敢說不。如今他要回頭,她退避三舍不得,最終也隻能落得個任他拿捏。

顧平蕪很久沒有過這樣的委屈,清醒時隻能夠憑理智克製,入夢後卻忍不住無聲飲泣。

她以為自己隻是做了許多悲傷的夢,誰知等第二天睜開眼睛,走到鏡子前,卻看到原本橫波秋水的雙眸腫得如同熟透的桃子。

這可真是夢照進了現實。

她懊惱地去客廳找冰塊出來,包在毛巾裡給眼皮冰敷。

在沙發上坐了片刻,才發現四周靜悄悄的,這才想起林冠亨竟然沒來叫她起床。

他的臥室沒人,她隻好給他撥電話。

那頭語氣平靜地說出去買早餐,問她還有沒有想吃的東西。

其實下榻的這處酒店就有提供早餐,也不知道他乾嘛非要跑出去一趟。她很懷疑這個澳城人在異鄉找不找得到早餐鋪子,問道:「你買什麼了?」

「……」那頭默了兩秒,接著響起說話聲。似乎是他在問身邊的人。

「老板,介個叫什麼藕?」

「糯米藕。」

「哦,謝謝老板。」

顧平蕪在電話這頭忍笑,等他和她報告買了「糯米藕」,她「嗯」一聲,誇他普通話好,又說:「沒有生煎餃?想吃。」

他隔了兩秒才說:「有,你先洗漱,我馬上回來。」

顧平蕪洗完澡出來,眼皮的紅腫已經消下去一些,她鬆了口氣,惦記著盧湘給的任務,拿起電話打給顧長德。

電話接通的時候,她卻連最老套的開場白都想不出,顧長德的表現也並沒有比她好多少。兩人就回家的時間簡單聊了幾句,就陷入沉默。

最後還是顧長德好容易找到了話題:「生日禮物有沒有想要的?爸爸讓人給你安排。」

她生疏而客氣地答:「沒有。」對話就再度陷入尷尬的沉默。

忘記誰先說再見,掛斷電話後,顧平蕪長出了一口氣,胃開始隱隱作痛。

其實顧長德與盧湘的離婚並不順利,因為雙方都出身名門,婚後的商業資源與人脈交集大都重合,彼此盤根錯節,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輕易割裂。

在離婚協議簽訂後兩方律師分別介入,前後拖了三年之久,才徹底將顧、盧兩家的財產分離開來。

原本的家庭信托也重新架構,他們的女兒顧平蕪成為該信托的保護人和全權受益人,並變更為終生不可撤銷信托。

這意味著,即便婚姻破裂,他們仍盡了最大努力保全唯一女兒以後的權益。

就憑這一點,顧平蕪根本沒有辦法埋怨父母任何事。

在發現盧湘與話劇演員賀鼎臣的秘密戀情時,她曾好一陣子無法原諒母親。即便做了手術後,是盧湘沒日沒夜留在身邊照顧,她也鮮少笑顏以對。

後來,她終於能夠下地行走那天,盧湘卻因過度勞累而病倒了。她終於明白自己的賭氣有多任性。

那夜她偷跑去母親病房,她們並肩躺在病床上,絮絮說起小時候的事,仿佛雙生姐妹。她枕在母親肩上,掩飾濕潤的眼角,終於問出一直以來都不敢出口的那句「為什麼」。

盧湘沉默了很久,用兩個字回答她。

「累了。」

「……累了?」

「你出生之前,我是盧家的女兒,顧家的太太。你出生之後,我是你的母親。這麼多年,我沒有一刻是我自己。」

盧湘用她慣有的、如江南細雨般潤物無聲的語調說:「你明白那是什麼感覺嗎?」

顧平蕪不明白。二十年來,她都隻為自己而活,天真又任性。

所以盧湘也並沒有真正期待她的回答,繼續說下去。

「在我的喜怒哀樂之前,總是有太多東西要顧忌。我好像和自己永遠隔著一層,我的意識裡全是我應該怎麼樣,而不是我想怎麼樣。我幾乎都想不起在你這個年紀,我在想什麼,渴望什麼……太悲哀了對不對?」

顧平蕪無聲握住媽媽的手,哽住呼吸。

「你也長大了,該是媽媽自由的時候了。」

明知有多自私,她還是不舍地脫口道:「我沒有長大。」

「那就從這一刻開始長大。」

盧湘罕見地沒有順著她的話,溫柔而堅決地說道。

在那之後,顧平蕪嘗試著讓自己接受這一切。事實上,若非得知顧長德與公司下屬有曖昧,她本該是留在海市的。

可她不願意在那幢承載了她出生以來所有回憶的房子裡看到其他女人出現。

就像而今,她一想到要回屬於自己的原本的「家」,就覺得忐忑不安。

*

十點半,林冠亨拎著一堆杭市的當地早餐回來了。

顧平蕪聽到開門聲就起身去迎,起先隻看到他低頭換鞋,卻不抬頭看自己,有點奇怪地走過去接他手裡的東西。

林冠亨偏過臉咳了一聲說:「你去坐,我來弄。」

她一頭霧水,抓著他手腕沒放,往前湊了一步,去尋他的正臉。

四目交接那一刻,兩人齊齊愣住了。

顧平蕪張口結舌道:「你……你嘴角怎麼了?」

林冠亨像做錯了事一樣低著頭,始終沒吭聲。

她等了一會兒,失去耐心地奪過他手裡的袋子,一個人去餐廳擺好,回頭見他踢踢踏踏走進來,才說:「打給前台要個酒精棉。」

他「哦」一聲,她又想起什麼似的:「還有創口貼。」

林冠亨又「哦」,去臥室打電話。

再出來時,早餐已經擺好,還貼心地給他放了叉子。

他叉了個生煎餃,一張口嘴角的傷口就裂開,疼得他「嘶」一聲。

顧平蕪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坐著吃自己的東西。林冠亨瞟了她一眼,就閉上嘴跟著坐下。

雖然不知道在哪打了架,或者挨了打,但林冠亨胃口倒不錯,吃了不少煎餃。

這會兒客房服務到了,他聽到門鈴要起身,顧平蕪已經先他一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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