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天雲山白虎觀(1 / 2)
地底水域的深處,雲缺趴在漂浮的巨大冰塊上。
整個人完全被灼熱的龍息所覆蓋,成了個名副其實的火人。
雖然看不到任何火焰,但他的溫度已經能燒沸冰冷的水。
足以燒穿血肉。
雲缺盡力將自己的身體貼在冰塊上,唯有如此,才能稍微緩解一些灼熱帶來的痛苦。
哪怕這種緩解實在微不足道,但也總比活生生等待著被燒死要好受點。
這是他自己的劫難,逃不過,所以隻能硬抗。
小漁看著哥哥一動不動的趴在冰上,心裡十分難受。
她知道雲缺很痛苦,卻看不到哥哥有任何嘶吼掙紮,就那麼靜靜的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小漁咬了咬牙,在冰塊上扌莫索著,終於,讓她找到了一個類似門戶的所在。
那是一扇圓形的冰門,也可能說成是一塊圓形的冰層,能從一側推開。
冰門裡,別有洞天,是一條幽深的冰晶回廊。
這裡小漁曾經偷偷來過。
她隻走進過回廊,沒敢太過深入。
因為長廊盡頭的黑暗總讓她感到恐懼。
找到這條極其隱秘的通路,並非小漁偶然發現,而是像早已刻在她的記憶中一樣。
自然而然的就知道這裡。
冰晶回廊裡的溫度比外麵寒冷得多,裡麵沒有水,乾淨得纖塵不染。
小漁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雲缺拖了進來。
果然。
來到這裡之後。
雲缺臉上的痛苦神色稍微緩解了幾分,卻緊緊的閉著眼睛,依舊陷入昏死的狀態。
「還、還是不夠冷……」
「怎、怎麼辦呢……」
小漁在長廊上猶豫不決。
她知道長廊深處一定存在著更冷的地方,將哥哥拖到裡麵肯定能得到更多的緩解。
但她的靈魂深處卻在畏懼著長廊盡頭,隱約有一種危機感在心頭縈繞。
這處既熟悉又陌生的冰晶世界,好像她曾經生活過,隻是記不得那段記憶。
努力回憶的話,腦子就會如針紮般的疼。
思來想去,小漁望著哥哥痛苦的模樣,做出了決定。
她要帶著哥哥去更深更冷的地方。
哪怕有危險,也要試上一試。
下定決定的小漁努力的拖起雲缺,朝著冰晶長廊的深處踉蹌行去。
越往前走,溫度越低。
小漁天生不畏嚴寒,能在極寒之地行動自如。
她好不容易帶著雲缺來到長廊的最深處,眼前出現了一座巨大的花園。
花園裡栽種著五顏六色的花草,隻不過全都被冰封,靜如死域。
這是一座塵封於水底世界的花園,不知歷經了多少歲月。
來到這裡的那一刻,小漁的記憶閘門仿佛被打開了一條縫隙,一些久遠的記憶片段浮現而出。
都是她在這裡玩耍的回憶,開懷,無憂無慮。
「這、這裡是我的家……」
小漁驚訝起來,她自己回想,結果回憶出現了崩塌,如末日般分崩離析。
趁著最後還有一丁點的機會,小漁拚命回憶。
她終於看到了除了自己之外的另一個身影。
然而奇怪的是,當這道模糊的身影浮現的那一刻,帶給小漁的不是親人的溫馨,而是嚴酷的冰冷。
仿佛那影子在厲聲喝斥著什麼。
小漁驚恐起來,渾身懾懾發抖,記憶的閘門就此消失無蹤。
等她回過神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跪在冰晶花園裡,像個犯錯的孩子,孤零零的等待著懲罰。
「這、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小漁迷茫起來。
她想不通為何自己會出現如此奇怪的感覺。
好在花園裡的溫度比長廊更低,她哥哥的痛苦也許能緩和那麼一些。
將雲缺放在花園一角,斜倚著一塊堅冰。
小漁等在旁邊,默默替哥哥祈禱。
不久之後,她聽到了哢嚓哢嚓的細微響動。
與此同時,雲缺的身體也隨之顫抖扭曲著。
小漁的臉色變得很差,眼中憂色更濃。
她知道哢嚓聲的來源。
是骨頭的碎裂聲。
龍魂的反噬已經到了最為致命的時候……焚骨之痛!
沒人能在如此殘酷的灼燒中幸存。
哪怕是雲缺,一樣會死。
沒有什麼死中求活,也沒有任何手段來扭轉乾坤,有的,隻是默默忍受。
然後等待著將死那一刻的涅槃重生。
在小漁擔憂的目光下,雲缺的牙縫中,隱約傳出呢喃低語。
「蜣螂……轉丸,丸成而精思之,而有蠕白者……存丸中,俄去殼而蟬……」
第十八次的仙砂返魂籙,被雲缺在將死之際詠念而出。
灼燒本體的力量依舊,但是殘破的身軀卻不再被摧毀,而是在灼熱中詭異的開始新生。
骨頭在燒毀與重鑄間替換。
血肉在焦糊與新生間更迭。
生與死,在這一刻詭異的同時存在著。
雲缺已經死去,但他依舊活著。
這是一種奇怪的現在,生死在不斷交替。
雲缺的心神已然不在身上,而是出現在眼中空間。
唯有如此,才能保證神魂不隨著肉身的寂滅而消亡。
此時的眼底空間,沒有了平常的寧靜,而是掀起著無盡的火焰巨浪。
龍魂在瘋狂的肆虐著,嘯聲接連不斷。
龍魂拚命的想要沖開這片空間的禁錮,隻是每次都無功而返,它越來越憤怒,掀起了更高的火焰。
眼中世界,雲缺的元神立於一角。
周圍籠罩著一層層流光,形成最終的防護,隔開龍魂的烈焰。
當龍魂肆虐瘋狂的這一天,雲缺隻能保留這一塊安全的空間,留給自己的元神躲避。
不大的空間裡,共有兩道身影。
在雲缺的對麵,站著身形高挑卻滿臉龜裂的男人,與村長家供桌上的泥道人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