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黃昏岬(五)(1 / 2)
宇智波泉奈一直都知道, 秋子在等待一個人。她春天時,和那個人約定好在仲夏的黃昏岬見麵。
臨近約定時間,她的期待越發明顯。
每天早上起床, 要撕一頁日歷, 掰著手指頭,數著還有多少天。傍晚前去售賣冰棍時, 還要站在海島最高處的海涯上眺望。
「是你的情人嗎?」
泉奈好奇地問秋子。
在他的認識裡,能夠讓一個女人這麼期待的, 隻有與她私會的情人了。
秋子沒好氣地戳了一下泉奈的額頭,她是搞不懂為什麼泉奈的小腦袋瓜子會這樣想。
「當然不是啦,是認識的好朋友!」
說完,怕泉奈又想多了,她還補充道:「對方是和泉奈一樣可愛的孩子!」
孩子?
泉奈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
原以為這麼解釋後一定不會再被誤解的秋子沒有想到, 泉奈的思路在他的腦海中拐了十幾道彎。
大概是最近和秋子一起讀話本讀得太多了, 泉奈在腦海中腦補了一大出可怕的倫理劇:
身為平民的秋子其實是一個貴族的真愛,他們墜入愛河後,共同孕育了一個孩子。
奈何後來, 貴族迫於族內施壓,娶了一位身份同樣顯赫的貴族小姐回來。
不願做侍妾的秋子在生下孩子後暗自離開。多年之後, 孩子長大成人, 知道了自己的生母,便來千裡尋母。
泉奈繼續暢想——
要是來找秋子的孩子告訴她貴族因她離去相思成疾,一直在床上鬱鬱寡歡, 被診斷出了絕症,想見她一麵……
這個故事實在是太好哭了!
無師自通地構想出在後世流行許多年的經典狗血劇,泉奈被自己的腦內劇場感動得眼淚汪汪的。
「秋子,我一定會幫助你的!」
泉奈忽然信誓旦旦地向秋子保證。
正製作著今日份冰棍的秋子抬起頭, 滿目茫然。
「怎麼了嗎,泉奈?」
她擦擦額頭上的汗。
不停地彎月要、站起,再彎月要、再站起的動作,讓秋子感到勞累。月要隱隱作痛,用力錘了捶後才稍有緩解。炎炎烈日下,秋子的汗水正一滴滴地從她的下巴滑落向她的月匈口。
每當這個時候,秋子就會由衷地想念在橫濱的家裡隨處可見的風扇,還有能一下子就令人涼爽的空調。
沉浸在腦內劇場的泉奈,已經假想到了秋子趕到時,貴族卻斷氣,死不瞑目的劇情,陰陽相隔下,相愛的人再也無法訴說衷腸。
這種結局讓虐點尚低的泉奈被虐得肝痛,假如現在是他一個人在被窩裡,他甚至還想嗚嗚地哭出聲。
見泉奈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理會她,秋子也沒在意。
她取出兩根冰好的冰棍,泉奈一根,她一根,兩人坐在院子裡吃冰。
今天的冰棍是葡萄味的。
葡萄是昨天秋子在一個船隊上買的,運輸這個果子的人來自一座終年被太陽直射的海島。他們其實也不確定這個遍布他們島嶼的果子究竟是什麼、值不值錢,隻是想著沒準兒能賣出,便帶上船了。
秋子買時,這些漂洋過海的葡萄都已經熟透,果子個個飽滿圓潤,剝開皮,流出汁液,翠綠的果肉晶瑩剔透,果香誘人十足。
隻可惜葡萄暗紫色的果皮看上去有點兒可怖,讓人輕易地聯想到周圍在黃昏時變得暗紅的礁石,黃昏岬上的人對此敬謝不敏。還是秋子一個人買下了所有。
「這個好好吃!」
從舔了第一口冰棍之後,泉奈就立馬拋下狗血劇,回過了神。
從未吃過葡萄這種水果的他,一瞬間就被這種甜蜜中夾雜著些許澀意與酸味的味道征服。
「對吧,葡萄的味道是很好的。」
秋子笑著說。
昨天她買葡萄時,泉奈也是在全力製止她。他的理由很充分:這種未知的果實往往預知著危險,自然是保持距離為好。
但架不住秋子的堅持。因此,泉奈還是和秋子一起,把滿滿的一筐葡萄抬了回來。
抿過冰棍之後,秋子的唇略微發紅,泉奈盯著她豐潤的嘴唇,紅色的唇上還有著淡淡的水光。
不像是九歲扉間,或者九歲鹿檀那兩個成熟的小鬼,能從其中感到獨屬於成熟女性的誘惑力。六歲的泉奈隻單純地覺得秋子的嘴巴真好看,張張合合間如同一朵怒放的花。
還沒成長為日後那種總是彬彬有禮,麵帶微笑,不露情緒的泉奈是一個相當直接的人,他覺得秋子的唇好看,就一直盯著她的嘴看。
被泉奈圓乎乎的貓眼眨也不眨地盯著,秋子歪歪頭,問泉奈怎麼了。
泉奈含著冰棍,大大方方地贊美了秋子:「秋子,你的嘴巴真好看!」
秋子也絲毫不忸怩,笑著接受了他地誇獎。
「泉奈的眼睛也非常好看哦!」她誇道。
泉奈晃晃自己的腿,開心又得意地說,那是當然的啦!
從小到大泉奈一直都非常確定,未來自己一定能夠成為帥氣的美男子——而對美男子來說,漂亮的眼睛當然必不可少。
「秋子的孩子今年幾歲啦?」
泉奈問。
秋子不明所以:「我沒有孩子呀,泉奈。」
「待會兒不是秋子的孩子來找秋子嗎?」
「不是啦,泉奈,是朋友,是朋友哦!」秋子無奈地再次強調,「鹿檀都已經九歲了,如果他是我的孩子,我豈不是十一歲就要生下他了?」
泉奈歪歪頭,疑惑道:「十一歲不是已經可以結婚了嗎?為什麼不可以生孩子?」
秋子愣了一下,她這才想起來,在這個時代,女性十五歲以後孕育孩子都屬於晚孕。
因為總是一個人生活,一個人遊走在漫山遍野,秋子經常會忘記,她已經來到了一個與過去截然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