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23章(1 / 2)
這回是陸太子親自送她去, 宋歡歡總想著有這尊大佛在。
便是她上回逃學了,國子監的先生看在陸太子的麵子上應當也不會對她怎麼樣罷?
再者說了,她打的小算盤, 隻要跟在陸矜洲後麵過了幾圈, 讓國子監裡的人都知道她是陸太子手底下的人。
可惜幺女算不如太子爺會算計。
他提前了時辰出門,說今兒有事, 國子監來得趕早,進來的時候, 裡頭幾乎沒有幾個人。
唯獨幾個掃地灑水的奴仆,不管有沒有人過,頭都不抬一下。
然而,空想著。
陸矜洲領著她早到了幾刻,小姑娘跟在陸太子身後, 叫了一聲先生安好。
那先生本還和顏悅色對著陸太子的臉, 聽到她是上回逃學的人,轉到宋歡歡身上也就難看起來了。
當著陸矜洲的麵就開始數落她,完全沒顧著她是個女嬌兒。
「小姑娘好歹是矜洲的手底下帶的, 瞧著乖乖,怎麼比他那個混賬妹妹還能做得出格?逃學這種事情向來都是監裡的男門生才做得出來的事情」
「怎麼才第一日, 就胡鬧了。」
陸太子還有妹妹, 便是當朝公主了?
太子爺翹著腿,就坐在旁邊喝茶,好整以暇置身事外聽著她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唇邊那抹欠揍的笑就沒下來過。
小姑娘低著頭也不敢辯解,若是太子爺不在,好歹能將事情推到他身上一二,可惜, 當事人在,在這種場合裡也不能多話。
隻需要做出一副委屈認錯的模樣來,好叫先生知道他說這番話是有用的。
而她也知道錯了。
被人逮住站著訓話,說實在挺羞的。
與她想的沒差,那先生訓了沒多久,瞧著她也算聽話,不幾多混。
沒過多久,聲音也就歇了。
「罷了罷了,既是跟在矜洲身邊的,想必他今兒個帶你過來之前,已經好好說道過了。」
先生的眼神很是嫌棄,宋歡歡點點頭,小聲說下回再不敢了,一定準時準點不敢胡鬧。
先生適時指點幾句。
「你既然知道逃學的錯處,就要好好拿出一副認錯的樣子來,早課要開始了,先下去準備罷。」
宋歡歡才要走到陸矜洲身邊,沒抬頭聽見男人放下茶盞的聲音,溫熱的指尖碰碰她的臉,「你先出去外頭等,孤與先生有話說。」
宋歡歡點點頭,出去的時候,將門帶上了。
她也不敢走遠,就在不遠處的長廊下等著,廊下是蔓延的小池子,裡頭種了荷花,上京城裡有池塘的地方,多數種的都是荷花。
荷花味道清幽,靜氣怡人。
宋歡歡走後,陸矜洲才收斂起樣子,親自給先生倒了一杯茶,「今年邦國剛進獻的,就一封,您最喜歡的細茶,已經吩咐送到後方去。」
先生不僅是國子監的先生,更是太子爺曾經的老師。
從小教到大的,許多人不知道,太子養在生母柔妃膝下,而先生更是柔妃的親哥哥,是陸矜洲的舅舅。
可惜柔妃早死,當上皇後沒幾天,人就走了。
先生不喜歡在朝堂混跡,梁安帝便給他當了國子監的第一掌師。
「我看你頑固模樣,這麼大了也沒個正形,不想想自己的親事早日成家,反而在外頭養個小的。」
要真是清白姑娘,還勞煩他親自送過來。
當著麵就碰人姑娘的臉,生怕別人看不出來兩人的關係,先生到底是人精了,又生知道陸矜洲的秉性。
接過陸矜洲的茶,先生坐下,喝一口心裡的氣也沒消。
「舅舅這句話說的不對,不是養在外頭的。」
先生重重擱下茶,打斷他的話,「你還好意思說,我人老了不好意思聽。」
言罷又瞥了陸矜洲一眼,罵他道,「沒臉沒皮。」
那姑娘才多大,嫰生生的模樣。
和當今公主陸潮汐隻怕左不過幾歲,甚至要更小一些。
他也狠心收得進來,瞧著兩人親近的樣子,也不像是第一回了,隻怕以前更有過親密。
「舅舅教訓的是,您肯說上她幾句,又吃了侄兒的茶,那要好好照拂的。」
先生手裡要拿個戒尺,隻怕又要打到陸矜洲身上去,他沒好氣道。
「在我這裡還能出什麼事。」
陸太子略一挑眉,「自然是出不了什麼事。」
「你今日過來,純屬就是為了這小姑娘?」先生問道,朝堂上的事情,並非沒有耳聞。
康王如今越發勢大,又將梁安帝哄得很好,陸矜洲這個太子位置隻怕坐不長久了,底下的人都這麼說著,流言西傳東傳,傳到了國子監先生的耳朵裡。
「自然是。」
「舅舅閒雲野鶴,淡泊名利,在國子監裡安養餘年,教書學字,如今來看,您身體安泰,外甥在外頭也心安。」
先生年齡大了,雖說麵色氣潤都還好,但始終是上了歲數的人。
風浪若是大些,心裡再穩,人的身子骨也站不穩。
「事情已經過了許多年,再翻出來也沒有任何意義,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的儲君之位,陛下對你的母親有愧疚,你心裡知道明白,別做一些消磨他的事情。」
「他終究是你的父親,曾經也很愛你的母親。」
先生說這句話的時候,語重心長。
陸矜洲不以為意,嘲笑道,「父皇上了年紀以求長生,耳窩子被女人吹得軟了,什麼話都能聽。」
「愧疚?這已經過去許多年,早就不剩了罷,若是不翻出來,又怎麼會叫那些人心慌記得,不是人老了,事情也陳舊了。」
「是我的父親,不也是康王的父親麼,何況您也說了,那些都是曾經的事情。」
「父皇三宮六院,新人輩出。」
先生聽著他說話,知道他也難的,嘆一聲,「許多事情你若是想做就去做,我說這些也不是想攔著你。」
勸不住的不必勸,隻是要讓他明白就好,這是兩回事。
「今兒個不上朝,你也不必待在這裡久了,叫有心人看見多話,那姑娘我會照看好,你走罷。」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值得陸矜洲來給他泡一盞茶開後門。
陸太子站起來正經揖了一禮,嘴邊的笑沒消,還是那副不正經的樣子。
「多謝舅舅。」
*
早間起太早了,外頭的長廊下坐著,趴著勾欄,一隻手擱在外邊盪著,宋歡歡的眼睛開始打轉轉了,就當她迷迷糊糊快睡著的時候。
兩根拇指揪著她的耳朵,把她提起來。
「偷懶皮子。」
不是陸太子還能有誰,宋歡歡跳著腳,另一隻墊高,齜牙咧嘴說,「疼疼疼。」
「不疼不長記性。」
她慣會偷懶了,屁股落在哪裡,就在哪裡睡。陸矜洲使勁揪她的皮子,看她的確是眼睛疼得清醒,才放開手。
「你給孤小心些,若是在學堂上睡覺,回去拿鞭子抽你。」
宋歡歡捂著耳朵,眼睛都被淚水模糊了,忙說,「不敢的。」
「殿下說完事情了麼?」
陸矜洲朝她靠近,將人圈在懷裡,盯著她的眉眼問道,聲音落在她的耳窩處,「三姑娘在外頭,沒偷聽罷?」
宋歡歡連忙搖頭,「奴沒有偷聽,隻是等得久了,眼皮子困,偷偷打了一個盹。」
她的話才說完,陸矜洲伸手又要過來,朝著她的耳朵,宋歡歡怕疼,忙護住,「殿下,別揪耳朵了。」
陸太子要做什麼豈容人置喙,彈開她的手。
「乖些,在國子監裡多學些,晚上孤回去考你的學問。」
挪開小姑娘的手才看見她耳廓上麵被他捏得紅透了,陸矜洲這會沒掐她的耳朵了,隻摩挲在拇指之間玩。
小姑娘看著他,「殿下要走了麼?」
站在不遠處的淑黛,看見兩人在說話,停下要過來的腳步。
陸太子站起來,「今兒個孤有事。」
宋歡歡看著依稀有人要進來了,隻想多磨他留下來一會,「殿下在這裡多陪著奴一會,殿下一走,今兒個白日都要見不著殿下了。」
話裡聽著很是委屈,舍不得他?
陸矜洲不信。
幺女最會騙人,那張嘴不知道還有多少實話沒說。
「不聽話晚上欺你。」
陸矜洲笑著威脅,眸子深邃得緊,他那張臉清冷俊逸,宋歡歡故意左右看了沒有人,踮起腳往陸太子的嘴角親了一口。
水眸彎彎,笑得狡猾如斯。
「殿下每回這樣笑,最是誘人癢了。」
眼下之意,你不能怪她。
她總明白在什麼時候勾人最好,什麼場合叫他動不了手,上上回是,上回是,這回也是。
陸太子唇邊的笑意加深,一發不可收拾,彎下月要與她平視,一字一句講道。
「三姑娘這張嘴真厲害啊,要知道,沒有下回了。」
陸潮汐是最早進國子監的,國子監二樓給她辟了一處閣房,她來得早能在裡頭休憩吃早膳,位置很好,推開窗正對下去就是先生門外的那條長廊。
巧了,陸潮汐準備下樓的時候,推開窗。
就見到她萬年見不到一眼的太子哥哥,壓著一個小姑娘玩,兩人之間雖然沒有任何親密,但對視的眼神,氣氛卻能叫人一眼瞧出來旖旎。
她瞪大了雙眼,想大聲叫喚陸矜洲,但國子監裡頭安靜,萬不能喧嘩。
陸潮汐走的是另一條路沖下去,繞了一圈,到那條長廊下。
無論是陸矜洲,還是小姑娘,兩人都不見了。
跟在她後頭的丫鬟氣喘籲籲,手裡提著包好的糕點,「公主,小道士還沒來呢,您跑什麼呀?」
*
國子監的死角處,這裡避開了所有人。
小姑娘的裙擺堆到了月要際,不自然潮紅的臉蛋瞥向另一處,眸光泛了水,眼神有些飄忽迷離,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往外蹦。
「殿下白日宣不做正經事」
說罷,她咬著下嘴唇,這是宋歡歡一貫的小動作,每回腿軟的時候,她講不上來話,都是這樣遮掩,柔弱又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