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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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她……宋命心細如發, 若是畫她定不會忘了她眉心的痣。

陽光點點灑下光斑,畫上美人蒙上一層淺金光芒,皎皎紅著眼眶, 隻覺得那美刺的眼睛生疼。

她合上抽屜, 五髒六腑似是攪碎了揉在一起,淡淡的血腥氣湧上心頭。

皎皎跌跌撞撞起身,失魂落魄地往外走。直到籠上陽光才感到身上有了絲熱氣。她就站在院子裡,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滾下。

原來我是個替身……

大人對我所有的好、所有的特別,都源自於我像她……

我得到的一切,都是因為我像她……

皎皎宛如丟了魂, 渾渾噩噩地往回走。木偶一般,除了通紅的眼睛和止不住的淚水之外, 毫無生氣。

「呀!這是怎麼了?」尤媽媽與卻兒正在商討著院子裡再種些什麼花、新添的琉璃燈籠掛在哪。陡然瞥見魂不守舍的皎皎立馬跑了過去。

往日裡靈動的眸子像是年久失修的老木門,她生澀地轉了轉, 有些乾涸的眼眶瞬間盈滿了淚水汩汩流下。

「我……」皎皎忽一出聲, 那聲音沙啞的不像她,「我好疼啊……」

「疼?哪兒疼?是摔了還是怎麼了?卻兒快去請大夫……不對不對, 拿著名帖去請太醫!」尤媽媽從未見過皎皎哭成這幅模樣,就是上回見了阿娘都不曾這樣。

「沒有……」皎皎拉住卻兒拚命地搖頭, 哽咽著語無倫次,「沒摔……是這、這……這裡疼……」

皎皎指了指月匈口的位置,哭得失聲。撲倒在尤媽媽身上像個被拋棄的孩子般泣不成聲。

尤媽媽一邊輕輕撫著她的後背, 一邊詢問似的看了眼卻兒。

卻兒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不知哭了多久,皎皎隻覺得眼睛乾澀再也哭不出來。眼皮腫得沉重,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是如何進到屋裡來的。

「快給姑娘敷敷眼睛。」尤媽媽見她哭勢漸小,忙命卻兒將冰帕子拿來。

眼上一黑,傳來一陣冰涼。她知道是卻兒在為她敷眼睛。皎皎一動不動的任由她們擺弄, 腦海中全是那幅畫。

她隻看了一眼,可畫上女子的眉眼、輪廓,甚至衣衫的褶皺,現在想來都是十分清晰。

眉尖輕顫,眼眶又湧起許多溫熱濕潤來。

尤媽媽與卻兒對視了一眼,看著她眼角又緩緩淌下淚水皆是輕輕嘆了口氣。擔心,卻也不敢問。

「什麼時辰了?」皎皎終是說了句話,聲音沉沉,帶著濃重的哭腔。

「已經辰時三刻了。」尤媽媽輕言輕語,「姑娘還沒用飯,是等主子回來一起吃嗎?」

皎皎聽見她提起宋命,搭在床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緊,她搖頭,聲音哽咽:「我不想吃。」

尤媽媽想再勸一句,床上的人已經翻身朝裡側躺去:「媽媽,讓我自己一個人待會兒行嗎?」

「那姑娘要是有事就喚一聲。」

「嗯……」皎皎輕輕應下,微音止不住地打著顫,「今日的事別跟別人提起,尤其是對大人。」

「好,姑娘您歇著。」

尤媽媽對卻兒使了個眼色,退了出去。

皎皎聽見關門地聲音,摘下卻兒覆在她眼上的帕子攥在手心。她緩緩弓了身子抱住自己的肩膀縮成一團。月匈口綿延的疼痛讓她無法呼吸。

我又什麼都沒有了……

宋命一手拿刀,一手提著食盒下了馬車。他走了一路,經過昨日皎皎躲著的那座假山時,仿佛看見了少女言笑晏晏的模樣。

晚風拂過,麵前少女煙消雲散,假山處空空如也,他看著莫名皺眉。

半晌,他搖頭輕笑。明明昨日告訴了她不要傻等,如今不習慣的倒是他了。

宋命又看了一眼,往濯月軒走去,從食盒內散發的清甜漾了一路。

「主子?」尤媽媽吩咐人掛上燈,轉頭就看見宋命站在院中的樹下,靜靜地看向皎皎房間的窗。

「姑娘呢?」

「在房裡躺著。」尤媽媽並未提及下午的事情,她不知發生了什麼不好插嘴,生怕會誤了兩人。反正姑娘那眼睛紅腫未消,主子一看便知是哭過的。

「嗯。」宋命淡聲,忽聞房裡傳來一聲極其微小的懨懨啜泣。他皺眉,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台階推門進去。

皎皎聽見開門聲,還嗅到了一股香甜的點心氣味。她還當時是尤媽媽來勸她吃些東西,哽著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道:「尤媽媽……我、我不餓……」

「怎麼哭了。」

宋命三兩步走了過去,透過一層輕紗床帳,少女弓身抱著自己縮成小貓的樣子影影綽綽,能清晰地看見她肩膀微微顫動。

皎皎被那道熟悉的冷冽聲音嚇得一驚,忙抹了把淚水往裡側挪了挪將自己抱得更緊:「沒、沒哭。」

「皎皎,莫要騙我。」宋命手背青筋攢動,一把掀開床帳傾身把人翻過迫使她看著自己。

少女滿臉淚痕,眼睛鼻尖甚至連眉尾都帶著抹紅。心沒來由地顫了一下,他俯視著她,額上青筋凸起,宋命極力遏製中心中怒意,聲音盡量放緩:「何人欺負了你。」

皎皎隔著朦朧淚水看他,一想到那張畫像、想到他畫那畫像時細細勾勒描摹的溫柔神情時,就控製不住地哭得更凶。

宋命一愣,以為是自己行為粗暴嚇著了她,斂聲屏氣地輕輕撫了撫她哭得被汗濕了的額發:「對不起,嚇著你了。」

男人溫言軟語,皎皎聽了隻覺得刺耳。這些溫柔耐心都應該是另一個人的……

她捂著臉,哭得不能自已。

宋命腦仁發顫,不知她究竟怎麼了,怎樣哄都不管用。他有些煩躁,翻身坐了下來,手一直扌莫著她的頭發。

不知過了多久,皎皎眼睛已經乾澀得流不出淚水。許是哭得狠了,眼珠都脹得有些疼。

「不哭了?」宋命終於見她停了下來,坐近了幾分。

「嗯……」皎皎應了一句,眼睛不舒服想抬手揉揉,卻不想剛揉了一些就覺得眼珠澀得生疼,一片酸脹。

「尤媽媽,冰帕子。」宋命吩咐道,片刻,尤媽媽就端著冰帕子進來。

她看了眼皎皎,心中輕嘆:怎的又哭了一場?也不知究竟是遇上了什麼難事。

尤媽媽正要拿冰帕子給她敷上,回過神的時候宋命已經拿了條帕子細細為皎皎擦著臉:「這不用你,下去罷。」

「是。」她擔憂地看了看皎皎,隻希望主子能勸好她。

皎皎見尤媽媽走了出去,偏頭躲開伸手要去拿宋命手中的手帕:「我自己來。」

「別動。」

男人黑著臉皺眉,皎皎堅持了一下他也沒有放手的意思,隻得作罷。

他動作很輕很仔細,擦到她眼睛周圍時恨不能隻是蜻蜓點水般掠過,像是生怕弄疼了她。

皎皎控製不住地看他,心中酸澀止不住地往外冒,要將她淹得喘不過氣來。

大人對待她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想著,她笑自己傻氣。連畫像都是珍藏著的,她這個替身也說得上是備受寵愛,若是本尊在這,他大抵應該是如珠如玉似的對待吧?像是虔誠信徒供奉神明那般。

可是……皎皎輕蹙了下眉尖兒:他就是我心目中的神明啊……

「你究竟為何哭?」

皎皎聞言,半晌不說話,她不知該如何說。

宋命見她沉默,取了條冰帕子覆在她眼上:「若是不好對我說,就當我不存在。」

皎皎手指微微收緊,張了張唇卻發不出聲音來。

要說我是因為看見了那幅畫嗎?微妙的窗戶紙就此捅破,我還能……日日見到他嗎?

她咬著唇,思索了良久沒說實話:「我想阿娘了。」

「隻是想阿娘了?」宋命挑眉,不大信。

「嗯,隻是想阿娘了。」皎皎抿了抿唇,想起自己昨日氣喘籲籲趕回來時看見的一幅母女天倫滿是溫情的畫麵,自己就像是個多餘的人。

她緩了緩,輕聲道:「我早就知道阿娘生了小女兒,可親眼看著她們親密無間的樣子就覺得難過。」

皎皎頓了頓,半遮半掩地說了句真話:「我嫉妒,嫉妒得睡不著。」

宋命半信半疑,可她後半句話說得實在是情真意切,好像也沒什麼紕漏。

「你若是想見,可隨時去見她。」他撫了撫她的額頭,語速極緩。

「好。」皎皎點點頭,覆在眼上的帕子緩緩滑落,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宋命眸中隱約的小心翼翼。

「大人你……」畫像的事幾欲不受控製的脫口而出,她及時閉了嘴。

這樣的日子,她想多一天、多兩天、再多好多天……若是說了,可能就什麼都沒有了。

「嗯?」宋命仍然十分耐心。

「隻是想問問你用飯了沒有。」皎皎輕聲,坐起身來低著眸子看著自己的膝蓋。

「沒。」宋命沒說想回來與她一起吃,隻裝作不經意地問了一句,「陪我用一些?」

「好。」皎皎點點頭,哭了一下午身上沒什麼力氣,隻得緩慢的一點點往床邊挪。

宋命吩咐人準備飯菜,再回頭時就見她晃晃悠悠地扶著床邊的雕花欄杆。

「小心!」

皎皎腿軟,剛鬆開欄杆整個人就不受控製地往前撲倒。

男人反應極快,一個健步上前把人撈進懷裡。

皎皎垂眸,若是昨日的自己,現下定是臉紅心跳羞的不像樣子。可現在,她隻覺得心思復雜。

櫻桃踱著步子走進來,慢悠悠走到宋命麵前朝他齜著牙炸毛,凶巴巴地喵嗚了一聲。

皎皎看著被自己養圓了的小貓虎頭虎腦地凶著宋命,可可愛愛的樣子憨態可掬,逗的她不禁流露出一絲笑意。

宋命莫名其妙地看著炸毛將自己炸成兩倍大的一團毛球,隨手將床邊上的小玩偶扔給它。

皎皎坐在桌邊,婢女們一言不發地擺飯。她不想自己紅腫的眼睛被人瞧見,抬手拄著額頭微微側身低了下去,赫然瞧見他掛在月要間的那枚銀色香囊。

他今日穿了一身同夜幕相同的墨藍色,那香囊上的小小月亮好似躺在剛暗下不久的夜空之中。這身衣裳,顯然是花了心思的。

「我會日日帶著它,如你所說,看見它也會想起你。」宋命見她低頭看著自己身上掛著的香囊,緩緩道。

皎皎沒說話,也不知該如何說,索性悶聲喝了口茶。

從中午到現在水米未進,不沾水還不覺得,唇舌甫一碰到水便本能地將那半杯涼茶喝得一乾二淨。

「姑娘,仔細喝了肚子疼。」尤媽媽瞧見立刻放下手中東西走了過來,忙為她盛了碗熱湯,「姑娘吃口糕餅再將這湯喝了。」

「嗯,謝謝尤媽媽。」皎皎看著滿桌山珍佳餚沒什麼胃口,動了動筷子又默默放下。

「這是北順樓新研製出來的糕點,叫橙餅。」宋命把提回來的食盒打開,一股酸甜的清香味飄出,就連盛菜進來的婢女都不禁偷偷側目瞧了兩眼。

那點心小小一個,圓圓的隻有一寸大小,表麵微黃泛著橘色。

皎皎也不知自己怎麼了,聞著滿屋的香氣竟覺得有些反胃惡心。

或許是喝涼茶時喝得急了,激著了腸胃。吃些東西壓一壓可能就好了。

她伸手拈起一塊橙餅咬了一小口,餅皮宣軟,內裡是橙子果肉加了蜂蜜熬製的餡料。酸甜爽口,很開胃的味道。

皎皎又咬了一口,胃部的翻騰感襲來。她暗道不好,急急起身捂著唇趴在門邊嘔了出來。

宋命臉色一變走過去扶著皎皎疾聲道:「去請太醫,要太醫院的常院判。」

「是是是。」尤媽媽忙派了人去,端過一杯溫水候在皎皎身邊讓她漱口用。

皎皎吐的脫力,渾身打著顫。

宋命將人打橫抱起放在床上,掀開被子把人蓋得嚴嚴實實:「可是冷了?」

「嗯,冷。」皎皎點頭,難受的腦子暈暈漲漲,「大人,你會一直對我好嗎?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把我扔下。」

宋命看著被子下的人,盡管掩著,他也能看清楚她纖弱的輪廓,小小一個,像隻離了母貓的小奶貓。

他不禁就想到了那場宮變之後,自己被人找回宮時的場景。夜夜噩夢飽受折磨,患得患失,怕自己再被留在那個火光沖天的夜裡。

「我會一直對你好,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留下你一個人。」宋命撫著她的額頭,有些燙手。

皎皎燒得稀裡糊塗,不清楚自己說了什麼,也不清楚他答了什麼,耳邊嗡嗡作響,她隻想閉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覺。

「皎皎?」宋命看見她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忽然就有一絲慌張,「太醫怎麼還沒來。」

「來去總要些時辰。」尤媽媽見皎皎雖有些難受,但呼吸卻是平穩的出聲安撫道,「姑娘是睡過去了。往日午後總要小憩半個時辰的,今日也沒睡得成。」

「明日讓她阿娘入府陪陪她罷。」宋命皺眉,偏頭為她掖了掖被角。

尤媽媽聞言不禁愕然,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睡著的皎皎,恍然明白她對主子說是因為想娘才哭的。

她既然如此說了,尤媽媽也不便插嘴,隻應了一聲。

常院判來時已是一炷香以後,他甫一進門就瞧見宋命一張黑臉也不敢耽擱,連口氣都沒喘就藥童拿出脈枕絲線,正要請婢女為床上女子係上就見一旁坐著的人將他手裡的絲線扔回藥箱。

「這不是在宮裡,脈怎麼把得準怎麼來。」宋命見多了那些功夫不到家的太醫向貴人賣弄懸絲診脈卻耽誤人病情的事,雖知曉常院判醫術了得也沒辦法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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