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三章（1 / 2）
那佛塔紅牆金頂, 自帶佛光似的，雖說隔著一麵鏡子，卻讓人覺得十分神聖肅穆。
洪澤自那佛塔出現的瞬間, 就收斂了臉上的所有表情, 甚至雙手合十, 十分虔誠的跪在鏡麵之上, 朝著佛塔的位置恭恭敬敬地叩了一首。
方晴若等他行過禮後，才上前戳了戳他, 「走吧，進了佛塔, 就有機會出去了。」
一個被困了數千年的人, 若是聽到這樣的話, 本應高興才是, 可洪澤那臉上如今卻無悲無喜，許久之後，他才小聲問了一句, 「真的可以出去了麼？」
這聲音軟軟糯糯的，還有點發顫，倒是十分符合他現在的樣貌。
方晴若這人，對待惡勢力不願屈服，可對著這種突然放軟的小孩子就有點束手無策, 雖然她也知道洪澤他根本不是小孩，卻還是下意識的放輕了聲音, 「當然, 相信我，可以出去的。」
她伸手去拉洪澤，對方猶豫了一下, 還是將胖乎乎的小手放進她手中，方晴若又轉頭，直接拉著沈星遲的右手，對方耳朵微微發紅，隻可惜他麵上沒什麼表情，另外兩人一個心事重重，一個滿心激動，自然都沒看到。
那金蓮此刻還豎在湖中淺水之中，它的倒影投在鏡中，仿佛裡麵也長了一朵相同的蓮花。
「六師弟，你握著它試試。」
聽到師姐提醒，沈星遲才撫平心中旖旎心思，卻依舊無法忽視，右手握著的那隻手，隻覺得師姐的手柔軟的仿佛一塊香軟的糕點，他既不敢用力，但又不想鬆手。
一步步走到那金蓮旁邊，沈星遲伸出左手，握住蓮花的花梗，隻覺得一陣巨大的拉力從手心處傳來，讓他下意識的捏緊了師姐的手。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三人卻是到了另一處地方。
麵前一座巍峨高聳的佛塔，周圍一片空曠，地上是白色的仿若鏡麵一樣的堅實地麵，踩上去，好像踩在水中一樣，會有點點漣漪向外蔓延，實際上，這裡可是半點水都沒有。
原本立在地上的那朵金蓮此刻也飛起來，落在沈星遲手中，他又將其遞給自家師姐。
方晴若接到手後，想要將金蓮還給洪澤，卻被對方直接拒絕，便也隻能暫時將其收在自己的儲物袋中。
看著眼前和書中所描述的佛塔一模一樣，她終於是舒了口氣。
即便接下來還要麵對八苦幻境，但想到這佛塔頂端就是出口，就覺得一切都有了盼頭。
方晴若正要往前走，想靠近佛塔看看，卻發現自己左右手，都被人死死攥著。往左邊一看，六師弟有些恍恍惚惚的，看著還有點……熱？臉色發紅，攥著她的手心燙的都像是要出汗似的。
「師弟，你沒事吧？可是覺得有何不妥？」她心中有些擔憂，雖然師弟的金手指很好用，但是這麼頻繁的過度使用，應該不會有啥她不知道的後遺症吧？
沈星遲聽到後慌忙搖頭，見師姐已經鬆開了手，他才遲了兩拍收回手去，心頭暈暈乎乎的感覺還沒散，這會兒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又覺得有幾分失落。
至於洪澤，這小祖宗，臉上居然露出了……恐懼。
方晴若要他撒手，他也不撒，反而滿眼都是害怕地看向身旁那麵容清冷，卻又眼神溫柔的姑娘，「這真的是佛塔麼？為何這裡會有佛塔？就在這片湖下，幾千年了，我竟從來沒有發現……我竟從來沒有發現……」
他原本有些激動，說著說著，就似要發脾氣一般，可眼睛一看見旁邊佛塔，又趕緊乖乖噤了聲。
對方棄了所修佛法，卻又心有執念，這會兒如此反常，倒也可以理解。看他如今這樣子，方晴若甚至覺得這人有些可憐兮兮的，也沒再說什麼，有著她拽著自己，走近眼前的佛塔。
這佛塔共有九層，除了第一層外，上麵每層一旦進入就是一重幻境，而過了最後一層之後，就能拿到金頂之上一顆舍利子。自從見了那湖中一片舍利之後，方晴若就對那頂端的那顆沒那麼執著了，不過要出去的話，估計還是得上去拿到。
三人走近佛塔，第一層大門那是玉石所製，上麵雕雕刻著數百朵蓮花，頂上一塊靛藍色的匾額，上書，寶華二字。
這些都與書中記載一模一樣，方晴若用空著的左手去推大門門扉，並不算重，沒用多少力氣，那扇大門應聲而開，另一邊也同時被沈星遲給推開了。
撲麵而來的就是淡淡的檀香和蓮花香氣，正中一座金身佛像足有六七丈高，那佛像雕刻的十分精致，身後有圓形佛光，額上有一個玉色寶瓶，左手持一朵巨大的金色蓮花，右手作與願印微微垂著，目光微垂，麵帶慈悲地看向剛入門的三人。
的確是大勢至菩薩了，這恢弘大氣，還有隱隱的肅穆之感，直讓人覺得又震撼又崇敬。
方晴若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就覺得右手一鬆，轉頭一看，就見洪澤已經十分虔誠的跪在了地上。
而她與沈星遲作為道修，雖然不能理解對方此刻的心情，但為表敬意，她也合手拜了三拜。然後環顧四周，看到最右手邊有上樓的木梯。
「這邊就是上樓的樓梯了，到了塔頂我們應該就能出去了，隻是……」她有些糾結自己該不該說那麼多，可若是不說，又怕三人上了階梯後，被那幻境所困也不知道，發了瘋，尤其是洪澤，這會兒看著就已經很不對勁了。
她猶豫片刻，也顧不了太多，提醒了一句，「之前和佛子聊天之時，我曾聽過，若是見了九層佛塔，必須謹慎，上麵每一層，都會產生幻境，八層對應八苦，即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1，這個洪澤應該清楚，你們當心一些，別被幻境所惑就好。」
反正洪澤修煉那會兒禪宗還是剛建立，好多文典他也不知道，方晴若隻能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推到玄明身上，至於六師弟是道修，更不知道這些，對她也毫無懷疑，所以她編的倒也十分順口。
這八苦聽起來也算好懂，隻是洪澤聽後卻搖搖頭，「我可否不上去，我想留在此處。」
他麵色尚算平靜，此刻跪在地上，脊背挺直，小小的一團，倒是有幾分可憐。而且他這樣子，怕是心結難消，上去了估計也得被幻境所困，反正隻要有一人能上去，其他人就能獲救，少他一個也沒關係。
方晴若轉頭看了眼沈星遲，心道，隻要有金手指師弟在，一定能夠過去的。司徒念可以，六師弟也一定可以。至於她自己，如果實在太難，就等著師弟到達金頂後，來救她吧，不必難為自己了……
恰在此刻，對方也回以她一個微笑，看來好像也成竹在月匈，讓她又放心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