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燙手的傳承（1 / 2）
「……我要瘋了, 真的。」lt;/gt;
胡安眼神發直，呆呆地拿起紅茶喝了一口。lt;/gt;
然後他噴了。lt;/gt;
這紅茶怎麼一股藥水味？lt;/gt;
哦，對, 這是夢境。lt;/gt;
胡安譴責地望向花園桌子旁邊的那位老人。lt;/gt;
約翰半閉著眼睛, 在扶手椅上打瞌睡。lt;/gt;
一隻英國短毛貓趴在他的膝蓋上打哈欠, 那個犯懶的姿態跟它主人一模一樣。lt;/gt;
海風悠悠地吹。lt;/gt;
這座位於山坡上的鄉間別墅花園永遠處在初夏季節，白色油漆的柵欄籬笆上纏繞著花藤，還有幾叢灌木。lt;/gt;
濃密的樹蔭遮擋著這張小圓桌, 每次的下午茶點心內容都不一樣。lt;/gt;
英式紅茶配上夢幻色澤的法國甜點，盛放在鑲金邊的骨瓷器皿裡, 偶爾會有一片花瓣或樹葉輕輕地落在印花桌布上。lt;/gt;
無論什麼人，隻要坐在這裡，情緒與精神都會得到慰藉、放鬆。lt;/gt;
「漢斯每次都把我這裡當做療養院，現在你也有了這個習慣。」lt;/gt;
約翰故意用責怪的口氣對右邊椅子上的辛蒂說。lt;/gt;
辛蒂端著紅茶杯，輕咳一聲：「我很抱歉，可是胡安的情況不太好。」lt;/gt;
胡安眼睛下麵全是青色，低垂著腦袋, 外表看起來比七十歲的約翰還要頹廢蒼老。lt;/gt;
神廟坍塌。lt;/gt;
沙漠考古隊的幸存者「神奇的出現」在幾百公裡之外的沙漠深處。lt;/gt;
當神秘事件上報到各國特殊機構，這次考古挖掘被緊急叫停, 成為秘密檔案上的一頁。lt;/gt;
/ 胡安也被「隔離調查」了。lt;/gt;
辛蒂不方便乾涉別的國家秘密機構對胡安的調查，胡安想要脫身, 最好的辦法是靠自己的能力裝失憶裝瘋，這樣後患最小。lt;/gt;
事實上, 現在不管是誰都無法根據坐標找到那座沙漠神廟。lt;/gt;
特別是聽說了死神沉睡位置的邪|教徒, 哪怕他們深入沙漠, 也會徹底迷失方向——據說阿努比斯張開了領域, 祂想要跟自己的情人做個沒有打擾的漫長美夢——來自詹森的描述。lt;/gt;
於是漢斯麵部肌肉抽搐, 辛蒂眉毛抽搐地記下了這條情報。lt;/gt;
未必會有用，但是關於邪神的情報都很寶貴。lt;/gt;
胡安對邪神的八卦毫無興趣，他在現實裡被監視，隻有在夢境裡才能勉強鬆口氣。lt;/gt;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我每次都會遇到這種事？地球那麼大，邪神哪裡不能打架？」胡安眼睛無神，崩潰地自言自語。lt;/gt;
辛蒂：「……」lt;/gt;
「我覺得不會有比我更倒黴的人了。」胡安趴在桌上。lt;/gt;
「不，還是有的。」lt;/gt;
辛蒂打了個響指，胡安麵前忽然出現了一疊紙。lt;/gt;
「這是什麼？檔案？」胡安疑惑地翻開文件。lt;/gt;
然後他就「認識」了一位名叫戴維的美國記者，總是在各種神秘事件現場出現，每次都能神奇地逃脫災難。lt;/gt;
其中最可怕的兩次災難，分別是十年前的智利大地震與上個月發生秘魯大雪崩。lt;/gt;
「這也能逃得出去？」胡安震驚地問，「怎麼辦到的？」lt;/gt;
「他有死亡預感，一種非常奇特的天賦，我們曾經在一個小女孩身上也發現過，她預知到了自己家的房子會倒塌，不過像戴維這樣特殊而且吸引神秘……不，主動尋找神秘還一直沒有死的案例，僅此一個。」lt;/gt;
辛蒂的語氣古怪，像是佩服，又似乎在感嘆。lt;/gt;
有的調查員精通五種語言，能駕駛三種以上的交通工具，懂得醫學、天文、考古等知識、能開鎖會遊泳，比得上一個優秀的特工了。lt;/gt;
有的記者呢？隻會講英語，開車不會撞死自己，嗯……沒了，他不停地找死，偏偏不死！lt;/gt;
這不是運氣是什麼？lt;/gt;
有那麼一瞬間，辛蒂覺得自己可以理解詹森對戴維的觀察。lt;/gt;
不不，思維跟邪神同步是很危險的！辛蒂立刻停止思考，繼續說：「所以每次危險降臨時，戴維就已經在逃跑的路上了，而地震與雪崩這兩次，他訴說自己提前了十幾個小時出發，仍然被困在危險地帶……然後失去了所有記憶，他說不清發生了什麼。我們隻知道他遇到了詹森。」lt;/gt;
胡安沉默，開始考慮把這個人招收到自己這邊做助理。lt;/gt;
別的不說，至少可以充當一個報警器？lt;/gt;
比如這次黑沙暴來得太快，根本來不及逃命，如果提前半天——lt;/gt;
「不行的，戴維吸引神秘的次數太多了，遇到的災難等級比你還誇張。」辛蒂一眼就看出了胡安的計劃。lt;/gt;
當然最關鍵的是，詹森似乎在期待戴維怎樣不停地找死。lt;/gt;
招聘這樣的人做助理，生活就太刺激了。lt;/gt;
「算了，反正我也不會去美國，助理人選再說吧！」lt;/gt;
胡安做了一個祈禱的手勢，無力地說：「我希望再也不要遇到邪神了！」lt;/gt;
「……」lt;/gt;
當然，如果有報酬，就另外再說。lt;/gt;
胡安遲疑地想。lt;/gt;
「也許我應該早幾年退休。」胡安羨慕地看著這個小花園。lt;/gt;
約翰的生活，是胡安深深向往的。lt;/gt;
退休就意味著不會再去考古冒險，不在世界各地到處跑，減少遇到邪神的機會！lt;/gt;
「我一定會找一個沒有歷史文化遺跡，沒有傳說，建城不到一百年的新興城市居住！」胡安左右張望，忍不住問約翰，「或者我就在這裡買一棟別墅？約翰先生，您的鄰居有搬遷的計劃嗎？請一定要告訴我，不管什麼時間，我都會把房子買下來，留著我年老退休之後居住。」lt;/gt;
老人的表情微妙，布滿皺紋的臉上緩緩出現笑容。lt;/gt;
他看著胡安就像看一隻掉進陷阱的小動物。lt;/gt;
「你喜歡讀書嗎？不是專業書籍，是傳統文學、戲劇與通俗冒險小說。」lt;/gt;
「嗯？」lt;/gt;
「我的鄰居，以及未來會拜訪你的客人，都很喜歡閱讀。」lt;/gt;
「是嗎？」lt;/gt;
胡安疑惑，英國人這麼愛好文學？lt;/gt;
「其實你不用買房子，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留下遺囑，把這棟房子給你繼承。」lt;/gt;
「什麼？」胡安驚訝。lt;/gt;
老人撫扌莫著懷裡的貓，微笑著說：「我的孩子在繁華的城市工作一輩子，未來也會在那裡安享晚年，他們還勸說我搬到醫療條件更好的地方，被我拒絕了。我想他們是不願意來到這個鄉下地方居住，既然這棟房子遲早會被賣掉，為什麼不轉贈給你呢？」lt;/gt;
「可是——」lt;/gt;
「請聽我說完，漢斯更喜歡安靜荒蕪的格陵蘭，而辛蒂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他們兩人一生都會為神秘事件奔波，不可能那麼簡單地『退休』，隻有你能做到這點，而且你不想沾染太多神秘，不想被各國的秘密機構注意到你的特殊。這棟房子不好嗎？」lt;/gt;
約翰總是可以說服別人，這次也不例外。lt;/gt;
——這個夢境，這棟房子就是胡安向往的生活。lt;/gt;
胡安無法拒絕，他很願意在自己老了之後，繼承約翰的一切，在夢境裡幫助像辛蒂、漢斯這樣的同伴。lt;/gt;
*lt;/gt;
「啪。」lt;/gt;
手裡的報紙掉落在地。lt;/gt;
約翰從午睡裡蘇醒，他躺在花園的扶手椅上。lt;/gt;
四周的風景與夢境裡幾乎沒有區別。lt;/gt;
不，還是有的。lt;/gt;
那隻像主人一樣慵懶打瞌睡的英國短毛貓不在這裡。lt;/gt;
花園樹叢下有一塊小小的墓碑，刻著貓的名字，還有兩三隻小貓在附近嬉戲打鬧。lt;/gt;
約翰的手指下意識揉了揉，然後失落地嘆口氣。lt;/gt;
他走到櫃子前麵，打開來拿出一個盒子，裡麵是一張房屋契約。lt;/gt;
「我確認胡安沒有危險的預知天賦。」約翰自言自語。lt;/gt;
誰會想到這棟房子是邪神送的呢？lt;/gt;
約翰居住在這裡，總是被蓋密爾找上門，難道他不知道逃走，逃到詹森與蓋密爾找不到的地方去嗎？lt;/gt;
但是那樣反而會招來災禍，邪神真想找人的話，就算約翰離開英國也不可能擺脫麻煩。lt;/gt;
約翰隻在一件事上說了謊，那就是他根本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繼承這棟房屋，還希望他們離這裡越遠越好。lt;/gt;
不不，這房子沒有問題。lt;/gt;
有問題的是房產契約，這是來自邪神的饋贈。lt;/gt;
約翰不確定在自己死後，處理遺產的人或者購買這棟房產的人會不會受到影響。lt;/gt;
所以他必須在自己活著的時候解決隱患，而胡安……顯然是一個很好的接手對象。lt;/gt;
「往好處想，向邪神推薦書單，並不是特別可怕的一件事。」lt;/gt;
約翰關上盒子，來到書房。lt;/gt;
他決定從今天開始寫一本書，將來給胡安傳授經驗。lt;/gt;
作為前輩調查員，可以扔麻煩，但不能什麼都不管。lt;/gt;
*lt;/gt;
詹森站在薔薇花盛開的小路旁邊，他在看遠處小路上的一個孩子。lt;/gt;
那男孩十歲左右，很機靈。lt;/gt;
他正對著旁邊同齡小夥伴大聲說：「相信我，忽然得到一筆財富不意味著是好事，我的祖父經常說，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一夜暴富更可怕的事情了，所有來自命運的饋贈都有代價，你要思考自己是否可以承擔。」lt;/gt;
聽到他說話的成年人，有一半在暗暗發笑。lt;/gt;
既為了男孩說教的姿態，又為那些被男孩發言震住的大人臉上滑稽的表情。lt;/gt;
「他是誰？」一個人忍不住問。lt;/gt;
「是老約翰家的孩子，特別聰明，還特別有趣。」lt;/gt;
男孩完全不介意自己被圍觀，他很驕傲地挺起月匈膛，眼睛像黑珍珠一樣發亮。lt;/gt;
嗯，跟他本人一樣。lt;/gt;
詹森心想，也許當男孩長大之後，會更亮吧！lt;/gt;
「小哈恩，你的祖父還說過什麼？」lt;/gt;
「……呃，坐船的時候記得一定要攜帶充氣救生衣，因為每條船都有沉沒的可能？」lt;/gt;
「哈哈哈！」l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