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2 / 2）
琥珀眼睜睜地看著那張臉被遮了大半，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了些遺憾的意味。
他是妖怪，本應該對人類的臉毫無感覺的才對，最開始看見齊木流弦的時候，他心中也確實平靜如水，沒有覺得那張幾乎能讓所有人著魔的漂亮臉龐有什麼特殊的。
但是，就隻在這走路聊天過去的短短十幾分鍾裡，他的目光便越來越無法從齊木流弦身上移開，腦中像是深埋了一顆種子般，在迅速成長，不斷扭曲著他的審美觀念，將齊木流弦的美以概念的形式灌輸到了他的腦海裡。
下半張臉被口罩遮住了，琥珀便看著齊木流弦的眼瞳出神，那樣灰蒙蒙的黯淡色彩，從來不在他的喜好範圍之內，但出現在齊木流弦的臉上，他就忽然覺得，這種色彩似乎就能與一切美好的事物聯係起來了。
「到了。」
齊木流弦停下了腳步，有著一顆既像野狼又像老虎的野獸腦袋的琥珀這才回過神來，想起來自己是來尋找夏目大人的。
琥珀看著眼前平凡溫馨的二層小樓，走上前幾步，彎下了自己過於高大的身軀，用爪尖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個小小的門鈴。
以為自己任務達成的齊木流弦安靜地站在一旁，心中猶豫著要什麼時候提出告別才不失禮貌。
「是誰？」
有一道溫和包容的女聲響起，還係著圍裙的三十中半的女性拉開了門，栗色的長發溫柔地搭在了一側肩膀上，齊木流弦意識到，這就是夏目貴誌提到過的塔子阿姨。
「阿拉。」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安放在了齊木流弦身上，帶著長輩的慈愛與寬和，問道，「小同學，你是來找貴誌的嗎？」
這個時候，齊木流弦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普通人是無法看見妖怪的，也就是說，在見到夏目貴誌以前，所有的交談都要由他來。
而眼前是陌生的鄰居，昨天送了自己一籃點心，照理說他今天應該也準備一點東西用來回禮，但現實是，他剛剛醒來就被琥珀拜托，隨意套了件衣服就過來了，手裡沒有絲毫準備。
冷汗從額角沁出，齊木流弦心中拚命思考著自己該用怎樣的措辭來解釋自己的來意和自己手裡沒有帶伴手禮的原因。
但他停機的時間有些久，不止塔子阿姨感到疑惑，又輕聲喚了一聲，「小同學？」
就連琥珀都戳了戳他的後背，問道：「齊木君，有哪裡不舒服嗎？」
「您好，我是齊木流弦。我、我來找夏目。」齊木流弦憋了半天，最後也隻能這樣吶吶說道，開口之前在腦袋裡構思好的措辭已經忘了個精光，隻剩一片緊張的空白。
塔子阿姨看不見齊木流弦的神情，但也從他緊繃著的聲音裡感受到了他的緊張，不由得輕笑兩聲，善意地略過了這件事情，隻說道：「貴誌已經去學校了哦，要是有事情找他的話，可能要等放學後了。」
「遲一點的話，可能友人帳就要被奪走了。」琥珀說道，「我想要盡快見到夏目大人。」
「齊木君，你可以幫我問一下夏目大人的學校和班級嗎？」
齊木流弦正處於緊張狀態，腦子一片空白，琥珀說讓他問，他就乖乖問了，「請問夏目大人的學校和班級是？」
「大人？」塔子阿姨臉色微變，「這是那孩子讓你叫的嗎？」
「不、不是。」齊木流弦回過神來，話急的差點咬到舌頭，他連忙辯解道，「隻是玩笑而已，請不要在意！」
「啊！」塔子阿姨驚喜地拍了下手，「能互相開玩笑的話，你是貴誌的朋友嗎？這孩子交到好朋友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不、不……」齊木流弦想要否認。
但塔子阿姨臉上的笑容漸漸落寞了下來，「是我誤會了嗎？」
齊木流弦看著塔子阿姨眼中流露出來的隱憂與失望，想起了他閉門不出的那段時間，媽媽看向他的眼神，否認的話語卡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了。
「不是誤會。」齊木流弦最終這樣說道，「我很喜歡夏目。」
他心懷慚愧的想道，這樣也不算是在說謊吧。
塔子阿姨的神情又明朗了起來，她眉眼彎彎地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貴誌那孩子自從來到這裡以後一直很寂寞，每天獨來獨往的，讓人很擔心。」塔子阿姨朝齊木流弦笑了，輕柔地握住了他的雙手，「但是現在我就不用擔心了。齊木君，請你以後也一定要跟貴誌一起玩哦。」
「好……」
這個字脫口而出以後，齊木流弦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許下了怎樣沉重的承諾。
要一個社恐主動去與人交往，這種事情，難度等級有些略高。
「對了對了，貴誌的學校和班級是嗎？」
塔子阿姨看起來很開心，聲音輕盈又活潑，她轉過身，快步往屋裡走去。
「稍等一下，我用紙寫給你。」
齊木流弦在屋外靜立了片刻，塔子阿姨很快便遞了張便箋給他。
「給！」她說道，「請多多跟貴誌玩吧。」
齊木流弦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低頭朝那張紙條上看去。
[県立古內高中1年2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