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1 / 2)
第八章花都4
說實話,眼前的情景略微有些尷尬。
雙方各自沉默幾秒,青年:「哇哦。」
他轉向安雪:「我們確定沒來錯地方?」
「……」安雪的傷口還在流血,亢奮尚未褪去,他盯著鬼魅,「沒有,就是這裡,會躲麼?」
「當然。」青年躲到一旁,安雪把血鐮往空中一拋,血鐮散成幾節,變為數枚觸發式手/雷,安雪抓起一枚,直接往鬼魅的方向丟。
鬼魅摟住花都,偏身一躲。
手/雷擦過鬼魅,落在牆角。
一連幾枚,皆是如此,將將避開,沒有擊中。
鬼魅冷笑一聲:「雖然不知道你怎麼出來的,但很顯然,你不適合用這個。」
「是麼?」安雪掂起新的一枚手/雷,輕輕飄飄的朝牆角扔去,手/雷在地上滾了一圈,撞到另一枚。
然後,「轟——!」
數枚手/雷同時炸裂,身後的牆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痕,在磚瓦摩擦的聲音中,開始倒塌。
安雪一笑,嘴角卷起極帥極瘋的弧度,躬身,像豹子一樣沖過去。
整麵牆倒塌需要零點五秒,他的速度更快一點,或許是零點四秒,血鐮挽了個花,再一勾,安雪雷霆般出現在鬼魅麵前,削斷了他的右手,在鬼魅驚異的眼神中,抬腳一踹,踹進正在倒塌的牆壁下。
磚瓦碎滿地,整麵牆都塌了,掀起一片塵埃,鬼魅被壓在千斤重的牆下。
青年吹了聲口哨。
花都披上外套,倒塌的牆沒有半點動靜,大概一時半會不會出來。
鬼魅本來就不屬於擅長近戰的鬼,否則剛剛也不會附在花都身上,以及選擇把安雪丟到另一個空間中。
安雪站在不遠處,身上的傷口正在自動愈合,血液爬進傷口,蒸發、融合,冒出一道道細細的白霧,在夜風中四處飄散。
花都蜷起一條腿,下巴倚在膝蓋上,仰臉問安雪:「你不殺我?」
安雪身上的情緒也一點點散了,暫時沒有值得讓他興奮地事情。
他回答道:「那不是我的工作內容。」
花都抿唇淺笑,又說:「你是故意的,故意讓我看到臉。」
他看到安雪走向倒塌的牆,手中血鐮緩緩變成撬棍,在地上拖行,一步一步,緩緩靠近鬼魅。
「嗯。」撬棍拖動的聲音清脆,卻又刺耳,安雪說,「你不對勁,從你撞到我我就覺得不對。但那隻是我的直覺,我不能無緣無故懷疑你,隻憑直覺捉人,天師局要亂套了。」
——那天的地鐵上,有兩隻鬼。
一隻智商不大高的選擇劫持地鐵,另一隻,躲在花都的身體裡,恰好坐在安雪對麵。
花都接著他的話說:「所以你故意不換製服,隻在臉上畫道符咒。如果我是普通人記憶會被清除,如果我真的和鬼有關,我會來找你。」
「一半一半。」磚塊滾落,磕碎一角,安雪舉起撬棍,「那天我還沒領到製服。」
花都笑了,然後跳下桌子,伸出手:「接下來,能讓我來麼?」
「可以。」安雪把撬棍交給他。
此時此刻,19:57。
奇怪的青年在客廳轉了一圈,發現個老式唱機,他從抽屜裡取出張黑膠碟,幾秒雜聲之後,緩慢低沉的音樂飄了出來。
安雪和青年對上眼神,青年用嘴型說:「音樂屬於生理需求。」
安雪向他走去,認同的說:「確實。」
老式歌調飄滿客廳和餐廳,輕柔的旋律中,鬼魅從磚瓦堆裡爬出,花都高舉撬棍,用盡全力往他的後腦勺砸。
「嗤——」
帶著體溫的、綠色的液體濺到花都臉上,那是鬼魅的血液。
花都麵無表情,聽不到鬼魅的嚎叫,無視他的怒吼,一下一下往他身上砸。
綠色的血沾在他的衣服上,褲子上,手上,臉上。
粘稠,又骯髒。
花都問他:「這裡住的是很普通的一家,日子很平淡,很平淡。原本應該永遠平淡下去——」
「直到某個雷雨天。」
「這家人全死了。」
「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又是一道閃電,響雷緊隨其後。
花都冷笑著蹲下身,拎起鬼魅的頭,逼迫他看向自己——盡管那張臉已經被撬棍砸得亂七八糟。
他的聲音很低,像藏了多年的憤怒終於能夠宣泄那樣,他說:「因為,有隻餓瘋了的鬼魅把他們全吃了。」
他不可能忘了那時的情景。
在這裡、在這棟房子中,當他推開門,血腥味撲麵而來。
媽媽隻剩下半個身子,從餐廳爬出,滿地血痕,她看到花都,用僅存的力氣說:「快跑,快跑,兒子。」
爸爸已經動不了了,姐姐被吊死在風扇上,風扇還在旋轉,他親眼看著姐姐被甩飛,全身骨頭都斷了,像紙片一樣,軟趴趴的倒在地上,妹妹被吃得隻剩下骨頭。
那隻長得像影子的、奇形怪狀的鬼扔下妹妹的頭骨,沖到他的麵前,在他的脖頸嗅了嗅,發出令人牙酸的笑聲:「好香啊,是我最喜歡的味道。」
鬼魅,以人類精氣為生。
那天的花都在血流成河的房子裡,在他死去的親人麵前,被翻來覆去。
被剝奪、被折磨、被淩/辱。
他又開始砸,撬棍泄憤般砸上鬼魅。
他從未如此酣暢淋漓,後背濕了,是汗,也可能是濺了滿身的鬼魅的血。
他隻是個普通人類,無法反抗,無法逃離。
就這樣過了很多年。
很多年。
響雷過後,終於下雨了,大雨傾盆,和那天的天氣一樣。
綠色的血同雨水混雜在一塊。
花都直立撬棍,狠狠往鬼魅臉上一紮。
他笑出聲,笑聲卻像是在哭,不知道,花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哭,臉上身上都被雨水淋濕。
「你這個……」奄奄一息的鬼魅緩緩抬起手,他想要抓住花都。
但他沒辦法,因為安雪出現在他的麵前,狠狠一踩,腕骨頃刻間粉碎,鬼魅無力的垂下手。
然後,安雪再次抽出血鐮,鋒利的鐮刀勾住鬼魅的脖頸,寒光閃爍。
音樂進入尾聲,一點一點,漸漸弱了下去。
20:00。
餐廳的鍾聲響了起來。
安雪勾起血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