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又一起富豪被殺（1 / 2）
南門乾支歷122年，7月22日，小暑，新蛇口城，榕愛路景園大廈北座青年公寓301室。
最長的路也有盡頭，最黑暗的夜晚也將迎接清晨。期望或不期望，依舊會來臨。
每日清晨，有多少雙眼睛睜開，就有多少個世界醒來。
這裡黎明靜悄悄，警士莘嫝睜開眼，幾聲清脆鳥啼使她感受到「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的境意，特別羨慕唐代山水田園派詩人孟浩然，雖然有些憂鬱，但他肯定是個不失眠的人。
舉手到記憶棉填充物枕邊，莘嫝伸一個懶月要，曲擰體姿，緊繃身體逐漸鬆懈，側身蜷縮在一角，像個跑氣兒車胎。枕邊仿古電子鬧鍾，顯示屏上綠色分針、秒針勾勾搭搭，繼續不緊不慢轉著圈。
身體一直和這張床保持著親熱關係。睡覺，做夢，看書，包括納悶和發呆，粗略算算在這床上浪費自命，超過其他地方。對於起床困難戶的莘嫝來說，起或不起床這個選擇，艱難得不亞於是殺身成仁還是苟且偷生。
仍然沒有同屋開門聲音，莘嫝掀開身上薄毯，光榮的從床上坐起，腳入厚底海藻泡沫拖鞋，立起身，足下一股踩屎觸感從腳趾間冒出，相當柔軟，拉上睡袋拉鏈，她彎下月要按下床邊開關，單人床上翻，收入壁櫃，顯出一個有落地鏡的衣廚。
走近落地鏡，鏡麵顯示出日歷，即時時間，與最近三天的天氣預報，今日最高溫度33攝氏度，最低26，多雲，主要風向北風，等級微風。鏡子裡顯出一張年輕女性臉龐，半夢半醒之間，莘嫝頭靠前，用右手小拇指扣扣上唇那顆微凸粉刺。
三十四歲能長粉刺，說明自己依舊年華錦色，不過額頭顯山露水皺紋，與眼眶邊包圍淺淺黃褐斑，人正往中年大道披星戴月狂飆，半側了張臉，沒好氣的沖著鏡子翻個白眼。
青年公寓每個臥室自帶衛生間，並不共用。洗漱完畢，莘嫝出臥室來到客廳，「你起床啦？」合租同屋的左冰冰穿著豆紅色仿蠶絲睡衣短褲，擰月要舒臂，打個輕促嗬欠問候莘嫝，眸裡漾著一抹慵懶浮亮。
點了點頭，莘嫝回左冰冰一個習慣微笑，說道：「打開電視機。」激光全息投影機開啟，播出早新聞節目歡快的開場音樂，拉開冰箱門，尋找吃哪一款流質減肥早餐，圓型自動保潔機器人碰到莘嫝腳踝，她不耐煩的出腿，踢出一尺遠。
SWEE保潔機器人晃動搖擺，平衡兩下，不停清潔職守，敬業無比，不發抱怨。
電視中那些形色新聞：換屆大選、公共汽車爆炸、邊界武裝沖突、時裝周、甲級方程式機械賽，簡直與兩個人生活一點乾係沒有，身外這個世界，絲毫沒有因誰的悲傷和難過停滯半秒。
彎嘴茶壺中倒出馬嶺紅茶入骨瓷茶杯，這種茶含有三價有機硌，預防糖尿病，調節身體肌脂率。兩人坐在餐桌前飲茶，口裡叼著流質餐包圓吸口，莘嫝偏愛蛋黃口味，左冰冰鍾愛肉醬泥。
壓層山毛櫸輕結構靠背椅子上，左冰冰架起一雙渾圓姣好的腿，嫩黃尖弓底，淺綠色拖鞋恣意扳平，活像隻饜足小貓。
她臉上五官單個拎出都不出彩，可匯集一處，呼一下相互生輝，多出一股韻味，極耐看，另外一米八二身高，腿股之美比例誇張，少有人能與她的勻潤緊實相比高下。
若給天下女子姿容稱個斤兩，一斤十兩為上限，左冰冰總體能到九兩，莘嫝可多兩錢。
更衣將出門時候，左冰冰對莘嫝說：「莘警官，我有一個難題。」舉起手中鞋，右手黑色漆皮尖頭平跟皮鞋，左手魚嘴白色短高跟。
黑白兩雙鞋，肖似黑白棋局，左冰冰問：「選哪一雙？」
這黑白混雜世界，誰又能分清黑白對錯，莘嫝說：「兩雙都好看。」
左冰冰舉著鞋在空中頓了頓，說道：「你會選哪一個，黑色、白色，莘警官！」尾音長拖。
決策黑白，必要舍棄一方的許多美好，人隻能穿一雙鞋，行一條要走下去的路。
莘嫝沒說話，手指點向黑色尖頭皮鞋。左冰冰舉高右手黑鞋說：「好，就是它。」
上午八點出驕陽，公寓下自動駕駛共享車，等候一列宛若龍蛇長，準備上班青年或三三兩兩結伴，或獨自登上車輛，載著去往的工作方向，莘嫝與左冰冰分別登上不同車輛，分路各奔職場。
蟬鳴聲聲今日小暑，是一年中氣溫高且又潮濕、悶熱時段。
前灣一路十四號，灣廈分局內冷氣十足，盯著全息屏幕的莘嫝體感微寒，站立起身，摩挲手臂與大腿磋出暖暉，端起人走茶不涼的溫控保溫杯，快步往茶水間走，此刻時鍾顯示九點三十五分。
「所有人注意，帶上設備準備出警。」響起瓦其破標誌性的破鑼腔。
急轉身，莘嫝一仰首，將茶杯一半橘子味汽水倒入口，唇角溢出汁液，像打翻了黃昏。
不去茶水間，回到自己位置，放下手中杯，取紙巾擦嘴，拿警官證，警用終端，勘察現場器械。
接到報警，中山二號路君達大廈B棟511室，發生命案，死者郜雲律，今年七十一歲。
擁有三家夜總會，本地區最大的夜總會「水月門」是其所有，一個注冊人數過五千萬的成人交互聊天網站，這位網絡色情大亨，還從事網絡貸款業務，手下的收卡公司聲名狼藉。人沒上財富榜，但在新蛇口市也是位身價不菲的大富豪。
案發現場在郜雲律私人辦公室，身衣生物服的莘嫝手執照相機，對著隔牆壁紙隱約條紋上血跡不停拍照，口裡頗為僨發的說：「這是我喜歡的犯罪現場。」
趴在樹脂復合材料地板上的瓦其破，抬頭望了一眼她，甕聲甕氣說：「你這是幸災樂禍嗎？」繼續用手中鑷子夾取地上殘留骨屑。
三個小時初步勘驗，郜雲律正立在辦公桌後打電話，子彈擊碎雙層玻璃窗戶，無人飛行器進入後，在死者身前引爆，死亡時間九點三十分左右，沒有第二人在場，手法與邵顯榮私宅發生刺殺案相似。
郜雲律在辦公室被殺，君達大廈無數人聽到爆炸，媒體也聞風而來，消息想封鎖也封鎖不住。出現了第二起富豪刺殺案，謠言般的網絡暴力輿論讓警方陷於旋渦中央，新蛇口警察局成立專案組，市偵緝一科科長盛羨，任專案組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