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三門大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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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坐在床沿上, 月匈前一棱一棱的肌肉劇烈起伏著,好長時間,溫聲解釋說:「別人都隻套一個的。」

「我聽說有人隻戴一個, 懷上了的。」陳玉鳳不敢看丈夫的眼睛。

韓超默了好半天,妥協了一點,把一個丟到了床頭櫃上說:「兩個吧。」

陳玉鳳雙手捂著臉, 又忍不住笑,但說:「不行, 必須三個。」

這是她最後的堅持, 她可以主動, 也可以跟原來一樣不吭不哼,任他折騰, 但必須套三個,畢竟陳玉鳳經歷過, 這狗男人可猛的,別看他表麵斯文, 折騰起來要人命。

要不然能一回折騰出倆孩子?

話說, 從那本書裡她看過好多張鬆濤和齊彩鈴的同房樂趣, 比如張鬆濤有多細心,多溫柔多體貼, 倆兒子有多可愛, 齊彩鈴有多幸福一類的。

她和韓超不愧是對照組, 床頭討價還價, 講的是避孕套的數量。

她當然知道, 就好比大夏天穿三件棉襖,他肯定不舒服。

但萬一懷上了呢,她難不成真的去做人流?

韓超默了好半天, 心說三個就三個吧,隻要妻子願意就好。

不過他伸手才去拿另一個,觸到一張紙,順手拿了過來。

雖然年代久遠,因為一直貼身帶著,字跡不清,但抬頭很清晰:致小阿眯!

韓超呼吸一凜,套子一扔,雙手捧到燈下,仔細讀了起來。

因為他讀的認真,陳玉鳳也湊了過來,這一看,給驚的差點背過氣去。

從字裡行間看,這封信居然是徐師長寫給王果果的。

而且應該是王果果打完人,逃走之後徐師長寫的。

信的內容極其肉麻,肉麻的讓陳玉鳳都覺得臉紅,因為『徐師長』在信裡言之鑿鑿的說,自己特別喜歡『小阿眯』,並且隻要她回來認罪伏法,接受批鬥,他就願意跟小阿眯結婚,生兒育女,永遠都不會再離開蒙自。

為表自己的真心,他還特意把自家母親的玉佩一起送給她。

話說,當時『小阿眯』一家人葬身火海了,但因為屬於意外事故,乾校上報一下就完了,不過『小阿眯』毆打革命小將是件特別嚴重的事。

她逃走了,革命小將們當然惱羞成怒,誓要抓到她。

本來『小阿眯』就暗暗喜歡徐師長,這時徐師長寫封告白信,丟在山裡她經常出沒的地方,『小阿眯』要看見了,一沖動,不就回去了嗎?

陳玉鳳生於65年,小時候見過的批鬥現場可不少。

她得說幸虧婆婆理智,拿著信和玉跑了,要她當時回去,即使不被鬥死,鬥殘的可能性極大!

桂花鎮有個瘸子,長年拖一條腿,就是被曾經的革命小將們打斷的。

此時她心裡對徐師長升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厭惡。

明明是他寫的信,給的玉,他是怎麼做到假裝對玉的事毫不知情的?

韓超抓起荷包就問:「這是我媽的荷包,她給你的?」這東西他小時候也見過,可是任是他也想不到,親媽的荷包裡會藏著那麼大一個秘密。

陳玉鳳忙說:「是甜甜從她奶奶那兒拿來的。」旋即又說:「徐師長這種做法有點過分了吧,他明知道咱媽要回去肯定特別凶險,還拿玉哄她?」

這時她對徐師長的看法變了,覺得對方是表麵斯文,內裡奸滑的偽君子。

好在韓超立刻說:「徐師長的字我認識,這不是他的字。」怕妻子不懂,又解釋說:「當年咱媽跑了以後,為了抓她,有人偷了玉,又寫了信,想哄她現身。」

陳玉鳳從小生活的地方簡單,接觸的人也簡單,壓根想不到這麼復雜。

但經韓超一提,頓時她又明白了一重。

當時,在小阿眯逃走後,有一個人從馬琳那兒偷了玉,冒充徐師長,拿它『釣魚執法』,抓『小阿眯』了。

韓超把信裝了起來,並說:「這信和荷包應該是甜甜偷拿的,要不然咱媽早炸鍋了,你把它原樣放回去,不要叫她發現」

陳玉鳳忙說:「我明兒一早就給她裝回去。」

但她即使再傻,這時腦海裡也跳出一個念頭:曾經寫信,丟玉的那個人,既然知道王果果還活著,而玉在,那信肯定也在,那他是不是要去找信?

這麼說,寫信的人怕不就是徐光耀,他壓根就不是去慰問的,他是去找信的!

她立刻說:「哥,羅司令他們這個周末是不是去咱家了,張愛霞跟我提過,說她丈夫徐光耀組織了一批人,要去咱家慰問咱媽。」

韓超立刻說:「沒有,下午我還和司令員們一起開過會。」

所以徐光耀沒跟軍區的領導一起去,他是自己一個人去的?

這得慶幸,陳玉鳳把婆婆喊來了,而且她還沒告訴張愛霞婆婆在軍區的事。

韓超把信小心的疊了起來,又把三隻套子還給她,並說:「我得出去一下。」

陳玉鳳接過套子,體貼的說:「快去吧。」

「套子留著,咱下回再用。」韓超憋了好半天,居然說:「你要著急,我明天晚上請個假回家吧,目前營區還算穩定,我可以請假。」

陳玉鳳恨不能一腳蹬過去,她急啥,急著被他折騰嗎?

「你快去吧,我不著急的。」她說。

韓超拿起信,怕他媽發現,找了點衛生紙裝在了荷包裡頭,這才走了。

看男人走了,陳玉鳳捧著荷包,越想越生氣。

因為這件事不僅惡毒,還特別卑鄙。

王果果個鄉下姑娘,暗戀著從城裡下放的乾部,她本質是淳樸的,想要一個月匈罩,就可以用一頭野豬和一隻兔子去換。

喜歡徐師長,就天天幫乾校砍青活麻,乾農活。

她自以為別人不知道,但當時乾校很多人應該都知道這個,他們理所當然的享受著這一切,吃著王果果打的野豬野兔,用城裡帶去的,廉價的小物品哄著她,同時為了邀功請賞就批鬥她的家人,而在不小心害死她的家人後,還想用徐勇義的玉引她現身,出來伏法。

何其可笑,如今,曾經革命小將們的頭子徐耀國是大房地產商。

別的那些小將也都在各行各業,工作應該都不差。

而王果果呢,那塊玉韓父壓著搶,蘇紅偷,一回回都沒能搶走,最終卻給了自己最疼愛的甜甜,事實證明她心裡從來沒有放下過吧。

而且整整三十年,她一直堅定的以為徐師長真的愛過自己。

這要叫她知道真相,不就代表著,她的人生不過一場笑話嗎?

先說韓超,從家裡出來,他直奔軍區保衛科。

這時魚販子高平還在裡麵翹著二郎腿罵罵咧咧。

保衛科的軍人們個個雙手背在身後,站的筆直。

高平罵說:「當年老子也下放過,不過是懶得當丘八,早早轉業了,要不老子最少是個師級,你們算個屁。」

一幫軍人依舊站的筆直,肌肉緊繃的月匈膛微微起伏。

「甭看老子經營個魚攤,一年賺好幾萬。」高平又說。

一幫軍人依舊不言,但有一個輕輕聳了聳肩。

隨著改革開放,外麵做生意的確實比軍人更有錢,這位保衛的軍裝是好的,但裡麵的背心兒絮了邊都沒舍得買,他怕露出來,要叫高平恥笑。

高平仍在罵:「你們軍區天天要供魚,賬一壓就是三個月,打量老子願意送呢,我是看在張主任的麵子上,怕你們這幫丘八吃不起飯才送魚的,不然早不乾了。」

終於,保衛科長聽他罵完了,說:「高老板,咱們好好說,黃色畫報是不是您弄進來的。」

「有種來打我,我就告訴你。」天熱,高平一身魚腥氣,攤開雙臂,他估計好久沒洗澡了,腋下一股臊味,混合著魚腥味,彌漫整個保衛室,簡直叫人作嘔。

保衛科長也是個爆脾氣,看對方囂張成這樣,拳頭一捏,都準備要動手了。

不過就在這時韓超進來了,他於是轉身敬禮:「韓營,這人完全不配合。」

韓超說:「沒事,我來問吧。」

高平一看韓超進來,愈發起興致了,說:「對了韓營,最近幾天聽軍區的新聞也聽的多了,我知道你媽,小阿眯嘛,當年她特別喜歡徐勇義……」

韓超步子看似平穩,但腳帶凳角,凳子一翻,害高平差點一個趔趄。

「對不起,不小心的,您沒事吧?」韓超另拉過一把椅子,坐到了高平對麵。

高平,別看隻是個魚販子,但他原來跟羅司令,徐耀國他們一起下放過。

這也是為什麼他和張愛霞私交好的原因,他曾經是徐耀國的馬仔。

他知道小阿眯,還知道小阿眯喜歡過徐師長。

目前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根據新兵的口供,黃色畫報就是他傳入軍區的,軍區是不能扣押普通人,當然也不能審,但可以聊天啊。

韓超本來準備明天再收拾這家夥的,剛才看到那封信,才決定今天晚上跟高平好好聊聊。

不但要聊黃色畫報,還要跟他聊聊當年的往事。

火燒牛棚真的是意外嗎?

偷玉,冒充徐師長寫信的人又是誰。

不過要撬開這家夥的嘴巴,肯定不容易。

「韓超,不就幾張黃色畫報嗎,你們軍區對普通人有執法權嗎,沒有,你們也不能扣押我,我一會兒出去報個案,你吃不了兜著走。」高平信心滿滿的說。

韓超溫聲說:「我們沒有扣押你,我也隻想跟你聊聊天。」

他轉頭看一眼保衛隊長,保衛隊長帶人出去了。

此時保衛室隻剩倆人,麵對麵,高平依舊懶洋洋的,韓超則坐的板板正正。

韓超一雙秀目盯著高平,說:「我今天不但要問黃色畫報的事,還要問一些你們當年在五七乾校時發生的事,你會配合吧?」

「不會,一樣都不會,老子隻會給你放個屁。」高平說著,還真放了個屁!

密閉的屋子裡,魚腥加腋臭,再加上屁臭,簡直能讓人能窒息。

韓超秀目微眯,鼻子在這一刻屏息,卻又問:「你兒子在大青山批發市場賣電器?」

高平一聲哼:「那又怎樣?」

「你有倆孫子都是張愛霞幫忙辦的,在軍區小學讀書?」韓超再問。

高平再一聲哼:「韓超,軍區小學隻要花高價就能對外,我倆孫子,擇校費就交了五千塊,你眼紅也沒辦法,咱這些經商的就是比你們這些丘八有錢。」

「我知道你有錢,但是……」韓超忽而探出身子,鼻尖對上高平的鼻尖,啞聲問:「如果你孫子被車撞斷腿,是錢能彌補的嗎?」再湊近一點:「如果你兒子走在路上,天上落磚,恰好砸到天靈蓋呢,命喪當場呢,錢能叫他起死回生?」

「韓超,你可是個軍人,你可不耍流氓。」高平磕磕巴巴,別過了腦袋。

韓超緩捏拳頭,響聲輕脆,緩緩退了回去,打開雙臂,目光懶洋洋的,卻又暗壓一股戾氣,等高平打量完自己那雙滿是老繭的拳頭,才說:「你隻知道我是徐師長的一條好狗,但不知道的是,我不但是狗,還是條瘋狗,野狗,而且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並且熟知法律的老狗,你可以什麼都不說,我現在就放你走。」

他這段話說的很平穩,可莫名的,高平被他唬住了,他站了起來,卻不敢走,猶豫著問:「韓超,我知道你原來當過混混,還當過間諜,你不會傷害我兒子,我孫子吧?」

韓超依舊坐著,目視前方,勾唇一笑:「不會,但是高老板,車輛撞人不入刑事,你兒子經過某個地方,牆上落磚頭,會不會發生意外沒人敢保證,當然,這些事都不會入刑,因為它隻是意外!」

他看麵相,唇紅齒白,是個頗具書生氣質的男人。

可他的眼神,在此刻既寒又陰,裡麵盛著滿滿的戾氣

高平知道韓超原來是個混混,這也是為什麼他剛才在韓超家非要激著韓超打自己,因為一打,韓超自己犯錯,被關禁閉,黃色畫報的事就沒法查了。

但顯然,他低估了韓超,傳說中的他隻是個混混。

可事實上,這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男人是個流氓,兵痞!

也許他隻是隨口威脅,但身而為人,誰不為自己的孩子著想。

高平此時不免要想,像韓超這種人小拍慣磚的人,會不會趁著月黑風高,往他兒子腦袋上呼磚頭,開車撞他孫子,畢竟韓超確實從小作惡多端。

他又坐了回去,收好兩隻胳膊,深吸了口氣問:「你想問啥?」

韓超先問:「黃色畫報是怎麼送的?」

「撕成一張張,疊好,用塑料紙包著,裝在魚肚子裡。」高平乾脆的說。

「很好,你孫子的腿保住了,下一個問題。」韓超說著,掏出了王果果珍藏了三十年的那封信。

信紙的抬頭印著紅字,隱約可見:五七乾校專用信箋。

也是巧了,高平一看,立刻就說:「這玩藝兒我知道,當年徐耀國寫的嘛,寫的時候我們好幾個革命小將還幫他出謀劃策過。」大家齊心協力,寫的極其肉麻。

韓超眉目未動,抽了抽唇:「很好,你兒子的腦袋也保住了,但我還有下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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