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疑罪從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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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超沒理他。

事實上今天他不僅請了徐耀國, 還喊了一個人,馬司令。

當年馬司令屬於堅決反對革命的那一派,而且他文武兼修, 尤其於現代化的軍事管理有著很深的研究,乾校下放完,回來要考試, 徐耀國那種平時張牙舞爪的一考拉稀。

但馬司令有年齡有資歷,而且理論學得足, 一考試就升職了。

他兒子馬旭跟韓超是戰友, 第一批響應並轉業, 現在是市某分局的副局長。

鑒於自己曾經在馬尚北的事情上誤解過韓超,而且韓超還提了火燒牛棚。

所以趁著下班時間, 馬司令把兒子馬旭也帶了來。

這算個典型的立功式犯罪的案子嘛,讓兒子也來聽一聽。

別看高平平日張牙舞爪的, 一見馬司令又是點頭哈月要:「喲喲,馬老總。」

馬司令並不理高平, 當然, 韓超請他進屋他也不去。

看看表說:「徐總說的五點吧, 怎麼還沒來?我隻有二十分鍾,馬旭也很忙。」

陳玉鳳在廚房, 正準備收拾那一串馬刀魚, 王果果挽起袖子說:「我來, 你去幫韓超倒茶, 招待客人去。」

「媽, 要不您先回酒樓吧,外麵全是您認識的人呢。」陳玉鳳斟酌著說。

她不知道婆婆聽到了多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聽到徐耀國冒充徐師長寫信的事, 但覺得她見到故人肯定會難過。

王果果圍裙一係,魚往案板上一拍,刀背刷刷,魚鱗片片飛舞,回頭,居然笑著說:「剛進來那個叫馬雍,馬琳他哥,他有一回吃了毒蘑菇,在山裡爬來爬去抓小人,我給他吃巴豆解毒,他邊走邊拉褲兜,臭了一路。」

陳玉鳳的忐忑化成了笑,差點沒忍住:「真拉了一路?」

「他褲子髒了,不能穿,我用芭蕉葉給他圍了個裙子,他圍著裙子洗褲子,邊洗邊不停的哭,還說我隻要不把這事說出去,我就永遠是他妹。」王果果又說。

看一眼威嚴正派的馬司令,再想想他曾經圍著芭蕉裙邊洗褲子邊哭。

陳玉鳳忍不住笑的發抖。

「羅雄現在也是大領導吧,他當年不小心落青活麻裡頭,我說口水能解毒,他自己唾沫乾了,追著我討口水,塗了一身。」王果果忍俊不禁,又說。

羅雄正是羅司令,追著別人吐口水,不嫌髒的嗎?

陳玉鳳不行了,院子裡一幫男人嚴肅認真,可她笑的月要疼。

擦乾淨手,正好這時韓超進來找凳子,她忙用毛巾揩了揩,把兩張凳子遞給了男人,當然,馬司令既不坐,也不喝茶。

韓超不過營級,要不是為了三十年前的舊事,大領導永不可能踏他的蓬門。

人家就是來聽事情的。

但韓超還是得讓凳子,還要忙著給大家倒茶。

「這是韓超家吧,韓超在家嗎?」門外忽而有人問。

馬司令欠欠身,示意韓超:「咱們徐總來了。」

徐耀國雖然做不到像軍人一樣守時,但也是踏著點來的。

而他一進門,陳玉鳳頓時發現這人自己認識,上周六的招待餐,三個軍官接待了一個老總,正是這人,他把飯吃了個精光,卻沒給飯店好評。

而且他還批評過她,說她茶沒有倒七分滿,服務做的不夠好。

話說,徐耀國也夠忙的,周六還在赴宴,周日殺到桂花鎮,沒找到王果果,周一就又跑到她家來了。

他是和愛人張愛霞一起來的,手提一隻皮箱,倆口子一起進了門,見馬司令也在,愣了一下,但立刻很隨便的喊了聲:「老馬。」

「坐。」馬司令說。

徐耀國有些納悶的,因為軍區一幫領導,原來對他都特別尊重。

但今天馬司令於他有些怠慢,他進門,對方居然沒有站起來,也沒有給他讓凳子。

他坐了下來,先說:「你們軍區的營房,報價才6萬塊,根本不賺錢,但因為是兄弟們的事情,我幫忙乾了,知道你們窮,我照顧你們。」

馬司令說:「勞煩徐總,知道咱們軍區在建設方麵的經費少。」

徐耀國心裡有點不舒服,本來他隻想私下解決事情,沒想鬧的人盡皆知。

可沒想到韓超居然喊來了馬司令。

但喊來也無妨,他是富的流油的房地產商,軍區窮,要修營房沒錢,要墊資,還要便宜,這些事領導們都得求著他,既然韓超請了馬司令。

那正好,先讓韓超看看,他在司令員心目中的份量。

「現在都這樣,國有單位都窮,而我,當年能把你們全從火場救出來,就是你們的大哥,我就要照顧你們一輩子!」徐耀國說著,往椅背上揚了揚,抬頭再看韓超,眼底是輕蔑,可眼角帶笑。

他一身西服,男人不顯老,看起來比妻子張愛霞還年青。

當然,眼神交鋒,他仿佛在說:你韓超除了那個土哩巴嘰的老娘,以及徐勇義的器重,還有啥?

老子有的可是對軍區一幫領導的救命之恩。

不過一隻小嫩牛犢,敢跟老狐狸鬥,真是可笑。

不過麵上該服軟就得服軟,這時張愛霞小聲說:「談正事。」

徐耀國立刻手拍皮箱,說:「咱的小阿眯如今也成老阿眯了吧,她不在家嗎,玩笑,當年我們也是怕小阿眯餓死在山裡,所以寫了封信,想把她哄出來,沒想到韓超還當真了,韓超,你媽呢,叫她不要怕羞,我們已經不是當年了,不嫌棄她…」

馬司令頓時一震,欠月要,也問:「韓超,你母親在首都,在家?她怎麼不出來?」

「不在。」韓超沉聲拉回局麵:「咱們談信的事。」

徐耀國一臉無所謂,立刻望著馬司令說:「玩笑而已,主要她喜歡徐師那事吧,大家都知道,對吧……玩笑,年青時的荒唐,大家都荒唐嘛。」

但馬司令並沒有響應他,隻說:「你們年齡大點的或者知道,我年齡小,那時候還不懂這些事。」

「你是讀書人,隻喜歡讀書嘛,但我和高平,我們都知道。」徐耀國看高平。

高平望著韓超滲人的目光,心說此時自己是該附合呢,還是該裝聽不見。

真是裡外不是人,他裝個聽不懂,含含糊糊的點頭又搖頭,牆頭草嘛,就這麼可憐。

此時王果果就在屋子裡,削好魚鱗,開膛剖肚。

她藏了三十年的,深沉的愛和寄托,由徐耀國親自告訴她,那不過個玩笑。

她把腸肚掏出來,把魚泡剝了膜又洗乾淨,把它吹起來,示意甜甜看。

白色的,橢圓形的魚泡在夕陽下還真飄了起來,在半空中飛著。

夕陽透進窗棱,祖孫仨女人,一起看著那隻飄在半空的,粉色的魚泡泡。

這是炎熱的七月,但窗裡窗外,氣氛截然不同,窗外空氣都凝著寒霜。

徐耀國個老混混在笑,可年青的混混韓超不笑,他緊追不舍,一句直殺主題:「牛棚失火呢,也是玩笑?」

張愛霞凜了凜神,目光投向丈夫,馬司令目光灼灼,也在看他。

徐耀國蹺起了二郎腿,望著韓超,眼角還是笑,但眼神裡滿是殺氣:「韓大營長,年青氣盛啊,我聽說你從四樓跳下來都沒摔死,怎麼,想查查這事?」

韓超從容不迫,說:「馬尚北在軍營裡搞的立功式犯罪,就是跟您學的?」

馬司令望了眼兒子馬耀,嘴角微抽。

之所以韓超一提,馬司令就會來,就是因為這幾個字:立功式犯罪!

這太可怕了,它不僅是褻瀆法紀式的犯罪,而是把法紀當成一個年少無知的少女,肆意玩弄,它的性質比沖動犯罪惡劣一千倍!

馬司令半信半疑,理智讓他相信這是真的,但曾經十年下放的手足情,徐耀國是他們的老大哥,情感上他不願意相信。

徐耀國聽到立功式犯罪幾個字,忽而把皮箱往張愛霞懷裡一砸,站起來,手指韓超的鼻子:「韓超,給你媽的信是老子寫的,老子願意承認,但老子是為了你媽好,不想她小小年紀呆在山裡頭,流落山林,變成衣不蔽體,啖血食生的野人,變成他媽的白毛女!」

再看馬司令,他聲音又變的極為溫情:「老子當年第一個到蒙自,第一個搭帳篷,國家讓老子種田老子就種田,國家讓老子武鬥老子就武鬥,種田老子第一個跳水塘,武鬥老子第一個提鞭子,改革開放了,老子為國獻身,第一個轉業下崗赤手空拳打拚天下,老子對不起誰了?」

他雖聲音不大,可越說越厲,終於,馬司令也站了起來。

站在另一個角度上來看,他的一生是悲情的。

下放,種田,他挑糞永遠最多,鬥人,他提著鞭子第一個上。

回來後因為文化科拉胯,他升不上去,就轉業,自謀生路。

「誰讓老子鬥的人,他媽的國家!」他手指韓超的鼻子:「你才多大,二十出頭的黃頭小兒,怎麼,覺得你媽冤?你媽至少生了你,別的黑五類活得有幾個?牛棚失火怎麼啦,老子不是沒想過救你外公,但老子得先救老子的戰友,兄弟!」

年青的,朝氣蓬勃的軍人,和奸詐狡猾,混跡商場的商人。

但他們有一樣的過往,曾經都是混混,都有一身洗不脫的流氓氣質。

韓超平靜發問:「牛棚失火是淩晨三點,別人都在睡覺,你為什麼醒著?」

徐耀國攤開雙手:「韓超,你是軍人,不用我教你,凡事講證據。」

韓超再問:「要是徐清和徐敏知道你為了立功殺人放火,你覺得他們會怎麼看待你這個老父親?」

馬司令給兒子個眼色,畢竟韓超是軍人,沒有證據,信口開河要不得。

果然,徐耀國嘿的一笑,看馬司令:「馬雍,看看你帶的兵,潑婦罵街。」

馬司令也示意兒子,讓他去拉韓超。

空口無憑汙蔑人,確實不符合軍人的身份。

不過韓超雖然話尖銳,人並不激動,見馬旭來拉自己,配合的舉起了雙手,可他用最斯文的神態,說著最狠的話:「你兒子知道你滅人滿門,隻為做大哥嗎?」

「證據,你有證據嗎?」徐耀國一聲吼,仿如獅嚎。

韓超依舊很平靜,說:「你並沒想過殺人,也想把他們救出來,但牛棚裡有牛糞,極易燃燒,所以等你去的時候,人已經燒完了!」

這句,看似韓超在為他開脫,但徐耀國卻愈發爆躁,因為這正戳中了他的心病,他隻想立功,並沒想殺人,所以放完火後,是想把所有人都救出來的,他隻是沒想到牛棚那麼容易燃燒,裡麵的人會全部燒完,悲劇也就造成了。

他怒吼:「韓超你他媽的……胡攪蠻纏。」

韓超愈發冷靜,目光仿如一隻正值壯年的狼,望著垂死掙紮的獅王。

他高舉雙手,再一句直接讓徐耀國慘白了臉:「你的二奶白雪呢,你本來也沒想殺,是因為她胡攪蠻纏,所以你不得不出手的?屍體呢,藏哪兒了?」

這下馬司令父子呼吸同時一滯。

他們看到一直都挺著老大範兒的徐耀國忽而一頓,他的臉上褪去了為大哥的張狂,以及為大老板的意氣風發,他沒想到韓超會拋這麼一句。

但最先崩潰的人是張愛霞,她直接坐在了地上:「這日子沒法過了。」

丈夫有二奶就夠叫她震驚的了,二奶還被丈夫殺了?

這事不論別人信不信,她心底裡其實是信的,雖然徐耀國在家人很好,也是個好父親,好丈夫,還經常接她下班,但夫妻之間,按理在她這個年紀還有性生活,可她和徐耀國早沒有了,而且徐耀國有錢,投懷送抱的女人能不多?

他屬於膽大心黑還心細的性格,包二奶,估計不止包過一個。

當然,他在家依然是好丈夫,尤其疼愛女兒。

可他要真殺人了,還是情殺的話,兒子怎麼做人,女兒還能不能嫁人?。

她女兒是軍區少有的女軍官,綠衣英姿的女少尉,以後怎麼做人?

不過徐耀國畢竟五十多歲,曾經革命小將的老大,他老辣深沉。

他臉皮一抽:「韓超你可真會開玩笑。」積蓄了所有的力量,他還想繼續和韓超鬥,但韓超放下雙臂,輕輕伸手,卻是請他出門。

「您請回吧,三十年前的事情沒有證據,但殺人就會有屍體,我會實名向馬旭局長報案,就說您牽扯到一樁謀殺案,請求公安立案調查。」他說。

滿場寂靜。

徐耀國提起了皮箱,這裡麵裝著三萬塊,以及一張房產證,是他想送給王果果做補償的,還沒來得及掏呢,怎麼就牽扯到起訴了。

他以為自己會麵對一個白毛女一樣的農村老太太,握握她的手,給點錢,並聽一番歌功頌德的,可他沒想到他在此刻,成了殺人凶手。

偏偏此時張愛霞忽而嗚的一聲哭,淒慘無比。

這一聲襯著在場所有人的心情,淒淒恍恍。

馬旭畢竟是公安,走過來拍韓超的肩膀:「有證據嗎?」

韓超把那些所謂的從日本來的信件掏了出來,並簡單講了一下徐耀國前幾年包養的,那個二奶的事。

從日本來的信,弄的跟真的似的,但假的就是假的,沒有鋼戳,郵票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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