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04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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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崖身亡, 麵目全非。

裴知衍盯著信上最後那一句話,久久不語,半晌才抬起眼眸, 聲音沉冷道:「將送信之人帶上來。」

暗衛跪在地上, 頂著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涼如霜寒的視線, 不敢抬頭。

裴知衍將手裡的紙輕飄飄的扔在他麵前,「你們收到的命令是什麼。」

暗衛道:「務必親手誅殺葉青玄。」他重重磕頭,「辦事不利,請大人責罰。」

裴知衍沒有說話, 暗衛背後都冒出了冷汗,咽著著口水解釋道:「屬下等收到命令的時候,恰逢澧水村數百村名突染怪症,得知葉青玄打算親自上山去尋治病的草藥, 便想等他到上山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動手,不料他竟自己失足跌落, 屬下等當即追至崖底尋查,在山崖下找到他的屍體,當中未有任何異常, 能確定那屍首就是葉青玄。」

裴知衍微微前傾身體, 看著他似笑非笑道:「麵目全非, 你是如何確認的。」

暗衛喉嚨一陣發緊,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那山崖極高,即便是會武之人掉下去也是九死一生, 何況是葉青玄這樣一個文弱書生。」

說罷他閉口不敢再言, 屋內杳無聲息。

裴知衍摩挲著指尖, 問:「屍首呢?」

暗衛道:「已於日前送發回大興, 想必這六七日就能到。」

六七日啊……裴知衍眸光暗了下來,看來他是看不到季央在聽到葉青玄身亡的消息後,會是怎生得一副模樣了。

悲切痛哭?還是傷心欲絕?

也還好他看不到。

裴知衍起身踱步到暗衛跟前,彎月要撿起了地上那頁信紙,淡淡吩咐道:「去將那日之後,太原縣內所有受重傷醫治者,全部徹查。」

就算是他多疑也罷,他要的是萬無一失。

*

掖縣的冬日比不得大興那般冷的刺骨,白日裡太陽照著,還能有那麼些暖意。

裴知衍坐在院中擺著棋局,陳風大步進來道:「稟大人,薑君義派人來請您去比馬」

裴知衍慢條斯理落下一顆黑子,才頷首道:「告訴他,等我睡醒了就去。」

在掖縣這些日子,裴知衍一到掖縣便將苗頭對準了薑君義,可謂是做足了紈絝子弟的混不吝模樣。

買官之事可不比尋常案子,更別說這種轉頭就殺人滅口的,為了錢財可謂是喪盡天良。如今李顯禹落馬,這些人也清楚也清楚這事把頭別在褲月要帶上的勾當,恐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這裡官員的提防。

所以他隻能拋出勾子,把自己當餌,讓對方出手,錢財的誘惑力是巨大的,總有人會鋌而走險。

陳風應聲退出去,裴知衍卻叫住他,「高義可有傳信過來?」

陳風道:「屬下沒有接到從大興傳來的信件。」

裴知衍手中棋子落下的聲音頓響了一些,眼睫半垂,看不出在想什麼。

陳風也不敢多言,拱手退了下去。

裴知衍去到馬場已經過了正午。

馬場占了東郊十幾畝的地,是何家的產業,薑君義卻反倒像主人家一樣,親自帶著裴知衍去挑馬。

「蘇兄隻管挑,這裡多的是好馬。」幾次接觸下來,兩人已經稱兄道弟了起來。

裴知衍沿著馬廄走走看看,越往裡走他心裡越沉,區區一個商賈的馬場裡竟然能有大宛駒。

他站立在那匹馬前,抬了抬下巴道:「這匹瞧著倒還不錯。」

「蘇兄好眼光。」薑君義笑笑說:「隻是這匹不行。」

裴知衍笑說:「看來這是薑兄心愛的坐騎了,我再看看別的。」

薑君義帶著他往前走,「你可別覺得我小氣,若是我的你隨便騎,隻不過這是刺史大人的兒子孫琸養在這裡的。」

裴知衍不以為意的點點頭,好像一點沒放在心上,隨手指了一匹馬,「就它了。」

裴知衍那可是在戰場上廝殺過的,區區的比馬對他而言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他刻意收著實力,卻也不讓,指數每次都隻贏那瞬息之間。

幾場比試下來,薑君義酣暢淋漓,「這打馬鬥蛐的事,蘇兄可是玩得成精了。」

裴知衍勾著嘴角笑得漫不經心,「不止,梨園美婢,精舍花鳥,我亦愛。」

風流浪盪的模樣簡直入骨三分。

薑君義哈哈一笑,「那我們可就是誌趣相投了。」

他抬手指指馬場後麵圍欄圍起的地方,對裴知衍道:「想要樂子,等改日我們去那裡麵。」

裴知衍眯眸看向圍欄後的樹林,隻看到密叢叢的樹木,不見端倪,薑君義卻笑得神秘,眼底透出的欲、色。

裴知衍扯動韁繩往回走,不以為意道:「能是什麼樂子,無非就是這麼些玩意兒罷了。」

薑君義買了個關子,「蘇兄就隻管等著瞧吧,這裡的一遭,保管你忘不了。」

裴知衍挑眉,來了幾分興致,「那我可就等著了。」

從馬場出來,裴知衍對陳風道:「薑君義口中說的孫刺史想必就是登州府的孫炳山,北直隸著一帶恐怕能牽出不少來。」

陳風道:「這些人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裴知衍淡道:「天高皇帝遠,與其做個清官碌碌一生,還不如搏上一搏,在足夠的誘惑之下,要麼錢財要麼權利要麼……」他頓了頓繼續道:「總有一樣能讓人迷了心智。」

他譏諷一笑,這方麵他可真是深有體會。

還差點又一次重蹈覆轍。

*

一輛不起眼的青帷馬車從萊州城門而入。

一隻纖白的柔荑挑來布簾,季央探出疲倦卻明顯帶著雀躍的小臉往外頭張望,「這裡便是萊州了?」

螢枝也湊出來看,神色與她一般興奮。

高義架著馬車半回頭道:「回夫人,已經入城了,約莫入夜就能到掖縣。」

季央麵上喜滋滋的,心裡又忍不住惶惶。

螢枝握著她的手道:「夫人,您手裡怎麼全是汗?」

季央老實道:「螢枝,我心裡緊張。」

昨天夜裡她還夢到裴知衍狠心的推開她,與她說,「季央,我寧願從不曾認識你。」

與上輩子一扌莫一樣。

她從夢裡哭醒,心裡怕極了,甚至想就這麼回去吧,起碼她還能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直逃避下去。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應該按裴知衍說的那樣,當作不曾認識,不去找他,不去纏著他。

可是她卑劣的就是想要留在他身邊,想要他像從前一樣喜歡自己。

季央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自私,可她控製不了。

橫在二人之間的裂隙哪裡是三言兩語可以填平的,可就是再不敢麵對也總要麵對。

季央抿住唇,眉頭緊緊顰著,可若他不信她怎麼辦……

她眨著不住閃爍的雙眸,像個無措的孩子,指甲在指腹劃出一道道痕跡,若不信那她就再想想別的法子。

馬車在天還亮著時趕到了掖縣,高義尋了間客棧讓季央先住下休息,命侍衛出去想辦法聯絡上陳風。

「夫人稍安勿躁,等人回來,就能知道少爺在哪裡了。」高義對季央說。

出門在外,為了不引起麻煩,高義改了對二人的稱呼。

季央點點頭,她從未出過如此遠的遠門,從馬車上下來腳都是軟的,她現在隻想好好洗個澡,再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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