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小張的苦衷(1 / 2)
「夏哥,上次的事,我對不起你。」
張良鵬認出夏吉祥,兩手一攤,放棄了反抗,垂下頭說:
「不過,現在我落了單,不跟四寶哥乾了,佟公館的事我聽說了,我也沒參與。」
夏吉祥哼了一聲,將駁殼槍橫在月要間,推了一把張良鵬,將他推進胡同裡,接著逼問道:
「你騙誰呢,吳四寶現在不是當上大隊長了麼,你們跟著他才會升官發財,怎麼可能離開他呢?」
「沒騙你,夏哥,四寶哥他···他太不仗義,我們早就掰了。」
張良鵬擦了把臉,悻悻的說:「上次我把那輛道奇開回去,在界外車行賣了三千大洋,事後他隻給了我三百塊,而且還要我借此事約夏哥你出來,見機做掉你,去掙上頭懸賞的兩千塊錢。
我一時不忿,跟他爭吵了幾句,他就連扇了我兩耳光,所以當著眾弟兄的麵,我跪在關公像前闡明公義,自拔香頭,從此與他分道揚鑣。
四寶哥倒也沒難為我,可能他內心有愧,當時放開一條路讓我走,還要再給我五百大洋,我一分沒要,把分得的錢都撂在地上,隻帶著把家夥離開了···就是,夏哥你手上這把。」
夏吉祥聽完,默然將駁殼槍保險關上,遞還給張良鵬,然後問:
「小張,你怎麼落魄到這種地步,身上沒錢花了?」
張良鵬用髒兮兮的手擦了把鼻涕,尷尬笑道:「誰說不是呢,離開四寶哥,偷車的活就做不得了,偷了車也沒地方賣,咱又不會別個,隻能乾些偷扌莫的小營生。
可如今這街上的巡捕比耗子都多,警車隨處可見,富人見了我都躲老遠,實在難以下手,我又不能壞了規矩,去偷搶那些孤窮寡老···」
夏吉祥聽到這裡,從兜裡掏出所有鈔票,分了一半,將五六百元遞到張良鵬麵前,歉意道:
「小張,我這次出門帶錢不多,這點錢拿去吃頓飯,買件衣服穿。」
張良鵬慚愧的低頭:「夏哥,我···我哪好意思拿你的錢啊。」
「那你記得欠我個人情,以後要是有機會,就給我幫幫忙。」
「那沒說的,夏哥!」張良鵬這才接過錢,望著夏吉祥道:
「隻要夏哥說話,我隨叫隨到,無論什麼事,我小張都沒二話!」
「說起來,也沒什麼大事,」夏吉祥笑著說:「對了,我正在找吳四寶,要找他好好聊聊,你要是知道他在哪,就告訴我一聲。」
「這個麼······我真不知道,知道也不會說。」
張良鵬又將鈔票遞還給夏吉祥,毅然道:「夏哥見諒,他吳四寶不仁,我小張不能不義,出賣兄弟的事,我小張絕不能乾。」
夏吉祥又將錢推了回去:「小張,這是乾什麼!我就是隨口一問,你願意說就說,不願意就算了。
這事再不提了,以後咱們兄弟處咱們的,你認我這個夏哥,我認你當兄弟!」
「多謝夏哥,那兄弟告辭了。」
張良鵬沖著夏吉祥抱了抱拳,很是感慨的說了一句:
「夏哥真仗義···不怕你見怪,我要替四寶哥說句話,聽說他不在救國軍裡乾了,現在帶著一幫外地的軍伍弟兄,在界外馬路那一帶混日子。
其實四寶哥即受巡捕房訛詐,又遭到本地幫各種擠壓,過得很不容易,你就別為難他們了。」
界外馬路就是工部局在公共租界以外修的道路。包括滬杭鐵路以東的越界築路地段,都屬於租界擴充範圍,但是巡捕房沒有明確管轄權。
越界築路地區人口密集,黑道猖獗,戰時歷經日本人掃盪,抗日武裝大多潰散,現在由多股勢力盤踞,屬於治安灰色地帶。
夏吉祥不禁奇怪:「哦?他好好的少校大隊長不乾,這是怎麼回事?」
張良鵬嘆道:「四寶哥自從上次帶人劫了佟公館,搶了不少煙土和鈔票,就樹大招風,成了各方大佬的盤剝對象。
不但巡捕房經常找他麻煩,而且據說軍統局改組了忠義軍,要他們這些不是軍校出身的軍官重新填報履歷,另行安排職務。
其實說白了,就是讓他們花錢買官,四寶哥又是愛財如命的脾氣,哪肯再花一大筆錢,買一個整天東躲西藏,屁用沒有的少校官銜。
聽說當時軍官們開會,要他認捐五千大洋,四寶哥當場掀了桌子,大罵而去,這下得罪了所有長官。
結果···結果他所屬整個大隊都被軍統局除了名,定性成匪幫了。」
「嘿,沒想到,這回吳四寶倒挺光棍哈。」夏吉祥頗為意外,感慨道:
「這些民國官員真是無所不貪,不給他們賣命就對了!
小張,你這次溜達到寶山路,莫非又什麼新目標?」
張良鵬笑著拱了拱手:「不瞞夏哥,兄弟還真有了下手目標,這次多謝夏哥慷慨解囊,讓兄弟暫時不愁飯錢,等兄弟得手了,下次回請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