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 / 2)
虞筱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整天都陷在失戀的悲傷裡。
最近兩個月生意特別好,虞父他們醫院放假了,平時他就去麵館裡幫何會蓮的忙。
家裡做飯的事就落在了虞念身上。
虞念總是變著花樣的給虞筱做各種好吃的甜點。
可能是對吃的比較有執念,在別人都苦讀課文都時候,隻有她,精心鑽研食譜。
她甚至都已經計劃好了,如果考不上大學的話,她就去當個廚師,等攢夠錢了,就自己去開一家甜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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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筱在她家頹了一段時間以後,終於決定要回家了。
收拾東西的時候,她一直在旁邊埋怨。
「煩死人了,我爸非讓我去我二姨家。」
看她的樣子,應該已經從傷痛中走出來了,虞念鬆了一口氣,替她把衣服疊好:「你不想去?」
「當然不想去。」她一臉的不爽,「那個二姨就是個大嘴巴,特別愛說別人的閒話,而且每次都喜歡笑話我,還愛拿我和她女兒比,煩都煩死了。」
這似乎是這個年齡的女生,在春節走親戚的時候都會有的煩惱。
虞念也能體會到一些,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隻能把自己今天剛烤好點曲奇餅一起放進她的行李箱裡。
大伯開車過來接她,見何會蓮和虞父都不在家,他囑咐虞念等他們回來了以後幫他道個謝,就說他已經把虞筱接走了,過幾天再一起吃飯。
虞念乖巧點頭:「好的。」
虞筱走了以後,家裡就隻剩下虞念一個人了。
虞準這幾天早出晚歸的,根本就看不到人影,根據虞念的猜測,應該是和上次見到的那個女生去約會了。
虞念看了會電視以後,一時不知道該做點什麼。
無聊的很。
她上樓想要回房,突然整個人踉蹌了一下,勉強扶著欄杆才不知道摔下。
她甚至能感受到,四肢逐漸失去知覺,連呼吸都變的急促。
張嘴,任何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比誰都熟悉這種感覺。
像瀕死的魚被海浪卷上岸,卻又無法隨著浪潮一起回去,於是隻能拚盡全力掙紮,可是又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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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逐漸喪失後,虞念做了一個夢。
很漫長的一個夢,漫長到,她甚至無法記住內容。
走廊燈光慘白,何會蓮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捂臉痛哭:「我的念念啊,我那麼好的念念,為什麼要遭這個罪,為什麼。」
顧驍一言不發的盯著手術室的亮光,手指狠掐這個自己的虎口處。
忍耐到了極點。
他眼角猩紅,滿是紅血絲,臉色慘白。
中午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心跳的很快,莫名的不安,於是給虞念打了個電話。
可是沒人接。
又給她家的座機打電話,仍舊沒人接。
最後他從自家的陽台翻過去,正好看到她倒在樓梯口那。
醫生說,要是他再晚一點,病人可能就沒救了。
顧驍第一次這麼害怕。
他一直都知道虞念有病,並且很嚴重,可是他一直不敢往那方麵去想。
可能突然有一天,她會離開自己,可能突然有一天,他再也見不到虞念了。
這些他從來沒有想過,也不敢想。
虞準接到電話後匆忙趕過來,氣都還沒喘順。
「媽。念念她……」
何會蓮沒說話,哭的幾乎啞了聲。
看到麵前的景象後,虞準甚至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
這不是第一次了,虞念在病房裡躺著,而他隻能坐在外麵等。
可是每一次,都讓人格外害怕。
病痛真的很殘忍,它能輕易的把你最愛的人從你身邊搶走,而你卻無能為力。
從小到大,虞準每年的生日願望都是希望能把自己的生命分一半給虞念。
她明媚又可愛,即使有這麼嚴重的病,即使從小就因為身體不好,而被人孤立,可她總是對每一個人都特別好。
她那麼乖。
為什麼要受這份罪。
他真的特別不理解。
手術持續了七個小時,手術室外的光才算熄掉。
醫生摘了口罩出來,麵色凝重:「病人的情況不容樂觀,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另外病人現在需要靜養,探望的人能少則少。」
何會蓮紅著眼睛道完謝後,讓虞準和顧驍都早點回去休息:「尤其是驍驍,你都在這等了一晚上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這裡有我和你虞叔叔在呢,別擔心。」
顧驍搖頭,勉強扯出一個笑:「沒事的阿姨,我不困。」
虞準也不肯走。
何會蓮嘆了口氣,也沒繼續勸他們了。
轉身進了病房。
病房外的長椅上,不時有值班護士經過,偶爾還有病人家屬的呼嚕聲。
虞準和顧驍分別坐在長椅的左右兩側,中間空出了個距離。
虞準低頭,用手搓了搓臉。
「我聽我媽說了,是你送我妹來醫院的。」
「恩。」
良久,虞準說:「謝謝。」
「恩。」
從始至終,顧驍都隻有一個恩。
虞準抬頭看了一眼,發現他坐在那,跟木了一樣,雙目無光,臉色蒼白。
他知道顧驍喜歡虞念,可是他總覺得顧驍這人的性子就和他的外表一樣,都不靠譜。
虞念是他從小寶貝到大的妹妹,他自然不忍心看到她受傷害。
所以從始至終,他對顧驍的態度都很不好。
不過是希望他能離虞念遠一點。
「小的時候,她發過一次病,就倒在我麵前。」
虞準低聲回憶,「那個時候我應該隻有七歲吧,她四歲,總是喜歡跟在我屁股後麵,奶聲奶氣的喊哥哥,她從小就不聰明,就連說話走路都比別人慢,有一段時間我不喜歡她,覺得她太笨了,丟我的臉,甚至在外人麵前,我都不肯承認她是我妹妹。」
「後來有一次,我出去玩不肯帶她,她就跟在我後麵,她腿短,跑不快,就慢慢的跟著我,喊我哥哥。後來聲音逐漸小下去,最後徹底消失了。」
「那是她第一次在我麵前發病,我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她的心髒原來這麼脆弱,那也是我爸第一次打我。他打的很凶,可是我沒哭,因為我很難過,難過到哭不出來了,我害怕她會死。」
「萬幸的是,她還是活過來了,重新活蹦亂跳的出現在我的麵前。所以我相信,她這次也肯定能好起來。」
虞準忍住眼淚,像是在提醒自己一樣,「她一定能醒過來的,一定能!」
顧驍和虞準就在外麵守了一晚上,顧驍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
就是安靜的在那裡坐著。
虞準雖說平日裡和他不和,可這種時候竟然開始不太習慣他的安靜了。
他下樓買了幾瓶水上來,遞給顧驍一瓶:「喝點吧,你嘴唇都裂了。」
顧驍搖頭:「謝謝。」
聲音啞的像是乾吞了一把被烈日炙烤過的沙子。
虞準嘆了口氣,把水放在他腳邊,然後拿了剩下的進病房。
虞念還沒醒,氧氣罩遮住了她的半張臉,雙目閉著。
何會蓮一晚上沒合眼,剛剛被虞父勸說著去旁邊躺了一會。
他自己坐在這照顧虞準。
他們一家四口,隻有虞父最沒存在感,他話少,性子也悶。
平時總被何會蓮訓得沉默。
這會卻仿佛成了他們一家的支柱,他拍了拍虞準的肩膀:「回去睡吧,這裡有爸爸呢。」
虞準低著頭,沒說話。
「你在這守著也沒什麼用,先回去,到時候妹妹醒了,我給你打電話。」
僵持良久,虞準隻能點頭。
「恩。」
出去前,他回頭看了一眼,方才還淡然自若安慰他的男人,這會背過身去,偷偷擦著眼淚。
虞念的那個夢做了很久很久,她坐在懸崖邊上,看著旁邊的瀑布。
裡麵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了個花瓶,她安靜的看著。
突然一聲脆響,那花瓶被水流沖下來,摔碎了。
她被嚇的抖了一下。
耳邊仿佛傳來誰的聲音,欣喜若狂一般,隨著腳步聲逐漸變的遙遠:「醫生,我女兒她醒了,您快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