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結局(2 / 2)
扶遊大病未愈,劉太後再跟他說了一會兒話,就讓他好好休息。
劉太後溫柔地給他掖好被角:「你放心,朝政那邊有娘和舅舅呢,你就好好養病,不要想太多。」
扶遊雙手拽著被子,怯怯地點了點頭:「嗯……嗯,我知道了。」
劉太後放下榻前的帳子,扶遊感覺自己好像真有些發熱,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
劉太後與劉將軍出去之後,便有侍從迎上前,輕聲詢問:「娘娘,將軍,今年的采詩官都到齊了,獻詩名錄也都獻上來了,底下想問問,從什麼時候開始安排獻詩比較好?」
劉將軍擺了擺手,沒好氣道:「陛下都病迷糊了,還獻詩?今年先免了,拿點錢打發他們走,反正也不是什麼要緊事。」
劉太後也默許了。
侍從應了一聲:「是。」
消息傳到采詩官居住的驛館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采詩官獻詩乃是祖製,怎麼能說免就免?」
「陛下就病得連床都起不來嗎?」
身材高大的秦鈎,背著小一號的書箱,站在采詩官之中,垂著眼睛,表情難過。
扶遊生病了,很可能是水土不服,他好想現在就見到扶遊啊。
取消獻詩他倒是不在乎,因為他唱歌跑調。
*
扶遊睡了一天一夜,醒來的時候,感覺精神好多了。
他端著藥碗喝藥,劉太後和劉將軍就圍在旁邊看著他。
「誒,乖,慢慢喝。」
扶遊的感覺不是太好。
隨後一個侍從進來,在劉將軍耳邊說了一句什麼,劉將軍皺了皺眉:「還在鬧?派些人過去看好了……」
扶遊問道:「舅……舅,出什麼事了嗎?」
他實在是不習慣,劉將軍做他的舅舅,好可怕。
「就是那群采詩官,跟他們說你病了,今年就不獻詩了,結果他們不乾了……」
扶遊忽然板起臉:「采詩獻詩是祖製,怎麼可以說免就免呢?」
劉將
軍上下打量他:「你這話和那群采詩官說的一模一樣。」
「我的身體不妨事,獻詩就按照定好的日子進行,不可以取消,更不可以動武,馬上派人安撫……」扶遊掀開被子,要下榻,「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吧。」
「外麵冷得很,你一出去又得病倒。」劉將軍把他按回去,「行了行了,舅舅去,舅舅親自去,舅舅給他們磕頭賠罪,行了吧?」
扶遊連忙道:「我沒有要舅舅給他們磕頭的意思……」
「知道了,陛下好好休息。」
扶遊原以為劉將軍這是生氣了,心中還有些忐忑。
可是下午,劉將軍把事情都處理好了,給他把獻詩名錄帶過來,又跟沒事兒一樣,給他帶了吃的玩的。
扶遊輕聲問他:「舅舅沒生氣嗎?」
劉將軍大馬金刀地坐著,一擺手:「跟你生什麼氣?」
扶遊低下頭,翻了翻獻詩名錄。
果然看見了秦鈎的名字。
扶遊「撲哧」一聲笑出聲。
*
秦鈎獻詩的日子被排在比較後麵,扶遊也沒有刻意把順序往前調。
某天,扶遊披著鬥篷,偷偷溜出宮,去花樓看了一眼,把懷玉給贖出來了。
扶遊猶豫許久,最後還是讓侍從出麵去贖人,贖了之後,再給了他許多錢,放他自由去了。
說實話,扶遊一直覺得,從前懷玉遇見自己,是自由,但也是束縛。
懷玉不敢離開他身邊,至死都隻認識他一個人。
至死還想和他成親。
或許……懷玉需要遇見他真正想要成親的人。
扶遊難當大任,決定不再招惹他。
做完這件事情,扶遊就帶著侍從離開了花樓。
出去的時候,劉將軍正帶著人滿大街找他:「快快快!都去找!」
扶遊縮著脖子,走到他身邊,拽了拽他的衣袖:「舅舅,我在這裡……」
劉將軍氣得拍他的腦袋:「你這……阿姐都嚇死了。」
正當此時,懷玉揣著銀子、背著小包袱,高高興興地走出花樓,瞧見這樣的場景,沒忍住回頭多看了幾眼。
*
大雪天,養居殿裡燒著地龍,香爐裡輕煙裊裊。
隔著帷帳,扶遊端端正正地坐在榻上,裹著毯子,揣著手爐。
沒多久,侍從將獻完詩的采詩官請下去,又領了一個新的進來。
帷帳外傳來秦鈎的聲音,按捺著試探的語氣:「小臣秦鈎,見過陛下。」
扶遊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外麵那個身影上:「免禮平身。」
兩句話,確認帷帳裡外的就是那個人。
扶遊笑了笑,又道:「你們都先退下去吧,樂師也下去休息一會兒。朕記得,秦鈎是會敲編鍾的,是不是?」
秦鈎作揖:「回陛下,是,小臣會敲編鍾。」
「嗯,那你來敲。」
「是。」
侍從們都退下去了,秦鈎擺好編鍾,在軟墊上跪坐好,用小木錘敲了一下。
扶遊放下茶盞,倒在榻上,撐著頭。
聽了一會兒,他又問:「你怎麼隻敲鍾不唱歌?你的詩呢?」
秦鈎哽了一下:「陛下要是不怕髒了耳朵,那我就唱了。」
「采詩官獻詩是你#30
340;職責所在,怎麼能說是髒了耳朵?」
秦鈎低低地清了清嗓子,然後開始唱詩。
才一開嗓,扶遊就忍不住堵住了自己的耳朵:「秦鈎,你有一個字在調上嗎?」
秦鈎在來之前,還讓幾個老采詩官教過他了,可是最後,幾個老采詩官都搖著頭走掉了。
教不會。
秦鈎站起身,掀開帷帳,走上前:「扶遊,你又取笑我。」
扶遊撐著頭,朝他勾起唇角,又得意地翹了翹腳:「采詩官要在外麵獻詩,不能進來打擾陛下。」
秦鈎癟了癟嘴,最後還是退出去了。
他就敲了一會兒編鍾,也沒有再唱歌。
後來侍從們估扌莫著時辰差不多了,就在外麵敲門,輕聲詢問:「陛下,下一個采詩官已經到了。」
扶遊應了一聲:「好,秦鈎馬上就敲完了。」
秦鈎站起身,又一次掀開帷帳:「扶遊,我走了。」
扶遊點點頭:「嗯,走吧。」
秦鈎不死心,再問了一句:「我真的走了。」
扶遊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朝他招了招手:「過來。」
秦鈎走到榻前,扶遊拽著他的衣襟,讓他彎下月要來,自己則微微抬起頭,在他的臉上啄了一口。
扶遊鬆開手:「好了,你下去吧。」
秦鈎低頭看著他,不肯離開。
扶遊蹙眉:「還要?沒有了,每天隻有一個。」他坐起來,雙手攀住秦鈎的脖子:「好吧,今天我們重逢,多給你一個,明天就隻有一個了。」
秦鈎環住他的月要:「好。」
采詩官秦鈎從養居殿出來的時候,唇角好像被什麼東西劃破了,還帶著血珠。
從來隻有狼咬人,扶遊是第一個人咬狼的。
*
今天的采詩官全部獻詩結束,吃過晚飯,天色已晚。
扶遊洗漱洗漱,再看了一會兒書,就準備睡下了。
侍從們放下帷帳,吹了蠟燭,那去偏殿待著。
扶遊不讓他們在門口守夜,他們隻能待在偏殿。
養居殿的暖氣足,熏得扶遊迷迷瞪瞪的。
忽然,不知道是誰偷溜進來,輕手輕腳地推開裡間的門,走到榻前,掀開帷帳,在扶遊身邊蹲下,輕輕地喊了一聲:「扶遊。」
扶遊「哼哼」了兩聲,沒醒。
那人便用冰涼的手捏了一下扶遊的鼻尖:「扶遊。」
扶遊這才被他弄醒,哼哼著問了一句:「誰?」
秦鈎笑了笑:「是我。」
「嗯?」扶遊一驚,清醒過來,「秦鈎,你怎麼進來的?」
「我想見你,就跟領我進來的太監說,我仰慕陛下風姿,想要近身伺候一下,我給了他一點錢,他就讓我頂今晚的值。」
「還能這樣?」扶遊拽了拽他的衣袖,「那你現在穿的是太監的衣裳?」
「嗯。」
扶遊笑了笑,伸了個懶月要:「你穿太監的衣裳,你人沒變成太監吧?」
秦鈎握住他的手,帶著他的手,正色道:「沒有。」
扶遊仍是笑,笑著捏緊了手。秦鈎低著頭,從喉嚨裡壓抑著疼痛的呼嚕聲。
好半晌,秦鈎低聲問:「扶遊,外邊冷,我能不能
上去?」
扶遊反問他:「你想上哪兒?上榻?」
「嗯。」
扶遊卻問他:「秦鈎,我是誰?」
秦鈎答道:「你是扶遊,是自由自在的小黃雀。」
扶遊滿意地勾了勾唇角,拽了他一把:「行,你上來吧。」
秦鈎解開太監的衣裳,上了榻。
帷帳飄起來又落下,月色銀光傾瀉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