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出去(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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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得一個人遵照著神祇的旨意去孤軍奮戰了,清晨熹微的光線射入了牢房中,青石欄杆上麵映滿了清晨陽光的陰影。她抬起頭來,隻覺身體早就被這冰寒刺骨的青石板地麵給弄得僵硬不堪了,那些守衛也隻是在這裡東倒西歪地毫無章法地橫躺在牢房外頭沙土地上頭的一片片人堆,現在其實對她也是半分約束作用不起,她如果能夠假以時日,慢慢磨損這個青石欄杆格柵,到了時間之後,這扇格柵或者欄杆就會自已發生破損和碎裂,她再隻需用自已的手肘一個肘擊過去,這扇脆弱的格柵就會四分五裂,崩碎的青石碎片會亂飛的到處都是,清脆的回音隻怕也吵不醒那些早就已經打算長眠不醒的人們了,然後她就可以一個人逃出這裡,然後從這裡尋找到一處僻靜的小徑,從那處狹窄的小道上麵慢慢踏著步子悄悄地走,走到一個隘口,那就是出海的地方,她再隻要尋到一條船,不大,隻要盛得下她就行,然後趁著他們所有人沒有發覺的當,在這碧藍無波的海平麵上麵緩緩劃過去,就可以到達流著奶與蜜的幸福的所在,在那裡可以一直活下去,活多久人都不會去管你,她心中是這麼想的,但是她現在可是不得不得去服從這個至高無上的神祇的命令去做這一係列無意義的舉動,本可以輕鬆做到的逃跑計劃也是落空了。那些守衛現在爬起來了,她們伸展著自已早就在地麵上躺的發木的身體,拍了拍自已的衣服,弄得到處塵土飛揚的,每個人都是如此,所以外頭瞬間變得一片煙塵鬥亂,大家都是這麼拍著衣服,沒有誰因為這種事情發出一句怨言,隻是有的時候有些人被這種飛揚的濃密的看不見人的塵土弄得嗆得慌,捂住口鼻輕輕地咳嗽著。她們剛剛起來,腳步還是緩慢而且十分不協調的,就像那些剛剛開始學步的孩童一樣步履蹣跚,動作跟耄耋之年的老者一樣遲緩,她們一個個機械一般,麻木地從自已身邊撿起了放置了一夜的長矛和盾牌,隊長在她們撿起長矛和盾牌之前就開始沒精打采地大聲吆喝著,對她們開始了一番互不理睬的發號施令,誰都知道這是一個必須走的過場,誰都會老老實實地去服從,絲毫不去怠慢上頭的嚴苛命令。她看著她們一個個軀體裡邊漸漸充斥了自已該有年齡的生機,心裡一陣痛楚,這麼好的一個時機又失去了,本來她可以趁她們還沒有完全整頓好的時候就撞開籠子門的,然後再打倒幾個給她們瞧瞧她的厲害,起到一個震懾作用,等到她們被嚇著了,她就可以趁著她們驚愕之餘溜之大吉了,可是現在這個機會也是沒有了。

那些守衛們整頓好了之後,就直接跑到各個籠子門前頭去清點犯人人數了,這裡的犯人大部分都是隻做短暫拘留的,所以她們倒不用特別費力,隻是她作為一個過了夜的犯人要多上點心,因為她可是要麵見上級的。她瞧著她們一個個到了那些青石柱子拚接成的格柵前頭,對著裡頭的犯人隻是呼喝幾下,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也不管那個犯人醒來沒有,有沒有什麼回應,就快速跑到接下來一個籠子前頭,還是前一套詞反復去問,等到說完了就又是下一個籠子了。狹長逼仄的走廊上麵來來回回跑滿了去問詢的守衛,她們有的耷拉著腦袋,有的則是容光煥發,好像因為自已能夠居高臨下一會而沾沾自喜不盡,有的則是一副隻是在這裡混口飯吃,全然無所謂的態度,她們腳步震得這裡沙地上麵的灰塵飛揚起來,外麵再一次弄得煙塵鬥亂,隻不過這次她們跑到那些犯人的籠子跟前,把塵土也帶進去了不少,犯人們也得跟著遭殃,一個個拿著拳頭捂著嘴咳嗽不止。到了她跟前,守衛還是那個皮膚白皙的女孩,她拿著與自已較小身體頗不相稱的高大長矛和厚實的盾牌,被壓的彎了月要,但還是在犯人麵前得強撐起一個架子,努力挺直了自已的背,對著她一通呼喝,她知道不需要自已來回答,所以就等著她在那裡不停地說,說完了之後她就會離開這裡了。不過在她說到一半的時候,她腦子裡頭突然閃過一個問題,神祇是否非得要她每一個動作,甚至每一下呼吸都要她一絲不苟地去跟著祂的旨意去完成呢?如果在祂嚴格旨意下麵有一定的自由限度,那這個自由限度的範圍在哪裡呢?她想著這個問題,麵前的臉龐突然間變得十分親切起來,這張臉的主人成了她現在的一個重要的救命稻草,也許搏一回神祇也會稍微那麼妥協一下,不過上頭這關能不能過真的是很難說的,看起來這個深不見底的隱秘龐大的無形體係似乎比神祇都要位高權重一些,神祇甚至在這套體製麵前都變得人微言輕了。那張充滿稚氣的小臉還在機械一般,喋喋不休地說著很多很多犯人根本聽不懂,也不需要與外界去交流的話語,臉上的神情早就十分老態龍鍾,沒有一絲這個年紀該有的生氣,隻是時不時停頓的時候可以看出她對於這套詞還是不太熟悉,看起來她剛剛入職沒有太久,應該比較容易爭取過來,也比較容易對付一些,那些早就對於這套係統輕車熟路的老幫菜反而還是不要輕易接近的好,太熟悉內部反而會使自已處在一個信息不對等的不利位置上麵。她拿定了主意,要盡力去爭取這個女孩,哪怕最後失敗了也還是要去做的,這不僅是為了她自已的自由捷徑,也是為了能夠對這尊神祇的無用旨意甚至祂自身發出來自一個凡人的反抗。

她瞧著這個女孩,女孩也注意到了她,對她說道:「我馬上就走,我馬上就走。」說完了之後就準備去她旁邊的一個籠子前麵去再次重復套詞,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對她說道:「行行好,守衛大人,我要去見上頭人的,能不能行個方便,我必須去到那些人那裡去跟他們或者她們說明白我為什麼現在還活著然後還得說一下這套係統的不合理性,求求了!不要這麼不講情麵好不好?要是我能夠見到上頭人我可以向他們或者她們說一下你,你是不是也可以順便見一下他們或者她們呢?」她最後一句話是用極其輕的聲音,帶著懇求的急切眼神望著她說出來的,她滿心希望這一招能夠對她奏效。那個女孩的臉上微微一凜,馬上變得十分恐怖而且扭曲,她用一種嚇人的聲音對她尖銳地吼叫道:「她竟敢質疑我們這個社會成立以來一直不可撼動的堅固法條!來人啊,把她給我叉出去!現在也不用上麵來了,咱們自已就可以把她處死了!」可是現在走廊中人聲鼎沸,幾乎每個守衛都在忙著把這項任務給進行到底,沒有任何人回復她,而且她的聲音也因為年紀尚幼呼喊出來十分中氣不足,既微弱還顯得像是有人在開玩笑一樣,所以大家還在各忙各的,沒人搭理她。年輕的守衛還是再次試著大喊了一聲,聲音又被淹沒在她們機械的聲波之中,她沒有辦法,隻得從褲兜裡麵拿出一串鑰匙,對著她看不見的鎖孔擰了幾下,哢嗒一聲,門開了,守衛把手伸進去,狠狠把她抓出來,揪著她的脖領子就往外頭急忙奔去,途中還一直踩踏了不少人的腳後跟,那些人隻是看也沒看地罵幾句,然後把腳後跟稍稍向前騰挪一下,然後對著那些格柵繼續她們的絮絮叨叨的審問。守衛帶著她走出這處牢獄,外頭傳來一陣呼聲,說是協理大臣來報。守衛一聽趕緊剎住腳步,等著那個要前來的大臣到來,她則是差點沒在她後邊跟上她的節奏,晃悠了幾下才停住腳步。監獄門前那些平時根本不出來的守衛們,一個個土臉菜色,無精打采地晃悠著走了出來,她們有的是領子沒有整好,有的是一種被人打斷了話頭不知所以的狀態,隻有領著她的那個守衛是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挺立在牢獄跟前不倒。沙漠中的風吹動著這一片片薄紗一般的沙幕輕飄飄地揚起,遠處早就變形的折射視線中出現了一匹駱駝,上麵坐著的就是協理大臣,一人一駱駝的身軀和著背後冉冉升起的紅色朝陽,在沙漠之中形成了一副渺小的剪影,這剪影逐漸變大,慢慢成了兩幅真實的影像。這個協理大臣身體枯瘦,被層層圍布包裹著,像一個木乃伊一樣走過來,那些衛兵立馬上前幫他解下這些圍布,露出裡頭名貴的絲綢袍子,協理大臣伸出手,枯乾的右手無名指上麵帶著一個翡翠扳指,她用這個扳指胡擼著自已那短小的人中,一雙老鼠一般的綠豆眼睛賊光四射地掃視著在麵前的每一位,過了一會,她又掏出一個鼻煙壺,拔開翡翠紅玉做的塞子,對著裡頭的雕梁畫棟就貪婪地吮吸起來,守衛隊隊長覺得尷尬,所以隻得迎上前去對她說出一番早就在嘴裡磨爛的老套說辭,那個協理大臣把頭抬起來,望著天空飛過的幾隻兀鷲,雙方都默默無言了。

過了一會,協理大臣漫不經心的低下頭來,看著半跪在自已眼吧跟前,還在低頭抱拳的隊長,對她若無其事地說道:「這個,你們這裡為什麼有個犯人不在牢房裡頭,被人拉著跑外頭去了?你們這裡真是我這次出訪視察路途之中我看見的最差的一處監獄了!」說完她又仰頭望天,對接下來隊長的那些抱歉之詞一概不理。那個拉著她的年輕守衛這個時候對協理大臣說道:「大臣閣下,這個要犯罪孽深重,本來我們可以就地處死,但是她非要去當朝麵聖所以我們才暫時收監,可是這家夥在監獄中嘴裡還是不乾不淨的,對社會的立足法條予以汙蔑和詆毀,所以我們本來可以不用等著去麵見您就可以把她就地正法的!」她說完這話,旁邊的人都下意識地挪動開腳步,慢慢遠離了她,同時用急切擔心的目光掃視著她,都在暗自為她捏了一把汗。那個老嫗把頭慢慢低下來,目光還是對著這個勇敢無畏的稚嫩臉龐掃視過去,說道:「那麼,你的意思是我不重要了?我可以不用親自隻是就可以讓你們甩開膀子胡掄了?你們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我是那麼不重要的人嗎?要是你們可以自已自立門戶那還需要我乾什麼?你們這樣不感恩我們上頭的恩澤,還這麼胡攪蠻纏地自作主張,真是讓我們寒心,寒心知道嗎!?」她口水開始噴灑到隊長身上,隊長卻一動不動的保持著半跪半蹲低頭抱拳的姿勢,忍受著一片片雨點的灑落和已經開始炙烤大地的毒日頭的煎熬。

年輕的守衛回了一句道:「我們並不知道您這麼看重這件事情,隻想著把這個罪惡滔天的囚犯就地正法,卻忽略了上頭對於這件事情的重視和要親力親為的決心,所以還請您恕罪,如果您執意要責罰,那就請隻責罰我一個吧。」協理大臣冷哼一聲,她半晌沒有作聲,隻是再次用自已的目光掃視著這一片守衛,最後目光落在了這個帶著囚犯的守衛和那個囚犯身上。她說道:「這樣吧,這個囚犯,過來。」她被守衛狠狠一推,慌張地四處尋著一個可以抓扶的東西,可是沒有什麼可以讓她作為支撐她現在不穩身姿的拐杖,眼看著就要倒下,她在驚慌中盲人扌莫象一樣地隨手狠命一拄,啪地一聲,右側身旁飛濺起一片沙石,她發現那根木杖還是牢牢靠靠地黏在自已手上麵,根本沒有離開。協理大臣也是驚呼了一下,但是沒有其餘任何多餘的反應,然後自已走到她身前五尺半的地方站定,對她說道:「你這木杖哪裡來的?如實相告,不然我們可以讓你懷疑自已的人生的知不知道?你肯定是背後有了一個邪惡異教神祇在支撐你,不然肯定不會這麼湊巧這木杖你半天都不知道在手上,隨便一拄就可以立在地上了!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前幾天我們這裡逃出去的那個頭生子啊?你好像把努特的幼子給打傷了,我們現在都喝不著水是拜你所賜啊啊?說說你這麼跟我們頑強對抗的後台是誰,我們可以考慮是否接著關押你,或者把你輕鬆處死。不然的話,我們不僅能夠擊敗那個沒用的神祇,還可以讓你活得生不如死,就這麼一直活下去。」她揚起自已的圓臉,用一種她自已都不敢相信的堅毅目光對視著這個眼光毒辣的老嫗,半晌她才說道:「我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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