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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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很快就來了,可司馬承這場病卻來勢洶洶。高熱一陣一陣的,便是餵了藥,也沒有見什麼起色。

整整一夜,別院都燈火通明,人心惶惶。

直到第二日,司馬承也還沒有醒過來。

鄭暉和賀江早就在一旁候著了,他們身為關州府官職最高的人,若是皇帝在他們這裡出事,那他們的下場怕是也隻有追隨帝王而去了。

隻是,跟著司馬承來關州府的太醫看了,從關州府找來的大夫也看了,司馬承的高熱依舊沒有完全退下來。

甚至連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他像是完全陷入了夢靨之中。

無論外麵的人怎麼喚他,他都沒有醒過來。

身為帝王的貼身內侍,文福自是不能離開半步的,日夜守在床邊。他偶爾能看到帝王動了動唇,說著一些模糊的話語。

而這其中,出現的最多卻是一個人的名字。

「容鈺,容鈺……」躺在床上的男人因為發熱,臉色緋紅,唇微微有些乾裂。他緊皺著眉心,像是遇到了極大的困難,「你不能死……朕不允許你死!」

他說的斷斷續續的,更有些混亂,可從始至終,那些話表達的意思都沒有變過。

文福在旁邊守了一天一夜,哪怕帝王說得模糊不清,可他也聽明白了。

床上的男人從來都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尊貴無匹的,而如今看上去竟是出乎意料的虛弱。他生得好看,如今這般脆弱的模樣該是讓人憐惜心疼的。

可守在一旁的文福瞧著他的模樣,又聽著那些呢喃,心底竟莫名的生出了一絲悲哀。

「陛下,容將軍已經走了。」

他跪在床邊,伸手小心翼翼地為帝王掖好被角,邊輕輕的說出了這句話。

床上的帝王卻像是被這句平淡至極的話刺激到了極致,哪怕還閉著眼睛、深陷在夢中,也在咬著牙強調道:「她不能走,沒有朕的命令……她永遠也不能離開!」

然而,無人應答他。

屋子裡慢慢的陷入了詭異的平靜之中。

文福輕嘆了一口氣,拿出濕熱的毛巾,開始為帝王輕輕地擦拭身體。他是伺候皇帝的奴才,他的職責便是好好伺候帝王,無論他是醒著的還是昏睡的。

若是帝王這一次沒有熬過去,那他也隻有殉葬的命。

文福已經不算年輕了。

他才剛記事不久,便被父母送進了宮中,成為了一個小太監。那時的他無權無勢無錢,隻是宮中最最普通的那種小太監,隻有任人欺負的命。

怕是沒人想到,那個差點餓死在小屋子裡的小太監有一天竟然會成為皇帝身邊的貼身大太監,成為宮中地位最高的太監。

便是那些主子娘娘也不敢得罪他,甚至還要想盡法子討好他。

他能有今日,全是因為他的主子。

很多年前,是那個尚還稚嫩的小皇子在眾多的候選太監中,伸手一指,選中了他。

從此之後,再也無人能敢欺負他了。

他也從一個卑賤至極的殘缺之人,成為了宮中被無數人捧著的文公公,成了一個有名有姓的人了。

「陛下,快些醒來吧。」他輕嘆一聲,輕聲說著,「您是大周的君主,大周需要您,百姓也需要您。便是容將軍……」

他頓了頓才低嘆著道:「她也從未想過你不好。」

文福說完,垂眸,卻見帝王的眼角不知何時竟然掛上了一滴晶瑩。

不知是汗珠,還是淚水。

隻是在昏黃的燈火下,那晶瑩閃著淡淡的銀光,不容忽視。

帝王似乎還陷在夢靨中。

見此,文福有些憂心的站了起來。

他想了想,便走出了房門,對守在門外的侍衛吩咐了一句。很快,侍衛便拿著幾疊紙錢回來。

文福拿著紙錢,去了院子裡。

自從那一日一瞬回春後,關州府便真的越過了隆冬,進入了溫暖的春季。這個時節,天空本應是陰沉沉的,可屬於暖春的夜,卻是意外的明亮。

圓月當空,繁星閃爍。

月色柔和的落下來,仿佛是從天上掉落在地上的溫柔。

「容將軍,您若是在天有靈,便保佑一下……」陛下。文福蹲在地上燒著紙錢,邊絮絮叨叨的念著,他本想這樣說的,可話到嘴邊,卻終是咽了回去。

他想到了身世剛剛曝光的時候,跪在龍清宮外的那位女將軍,終是輕輕嘆了口氣。

「將軍,您……好走吧。」

「你在給誰燒紙錢?!」正這時,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冷厲聲音。文福手一抖,手中剩餘的紙錢便全部掉進了火盆之中,瞬間,火光大盛,照亮了身後人蒼白陰鬱的麵容。

「奴才參見陛下!」文福忙跪在地上行了一禮,「陛下,您終於醒了!您都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

他眼裡帶著水光。

說著,身為貼身內侍的本能讓他立刻注意到了帝王此時的穿著,見帝王竟然隻著了一件單衣,忙擔憂的道:「陛下您才剛醒,身子正是虛弱,這夜間風涼,還是先回屋……」

「朕問你,在給誰燒紙錢?」司馬承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因為生病,聲音沙啞到了極點,透著幾分難得虛弱。

但即便如此,聲音裡也依然透著一股冷意。

「回陛下,奴才是在給……容將軍燒紙錢。」文福頓了頓,便埋頭重重地磕在地上。以帝王對容將軍的復雜感情,聽他這般說,想必是會重罰他的。

文福做好了帝王大發雷霆的準備。

然而,話落許久,帝王竟都沒有開口。

周圍陷入了一片寂靜。

那火盆裡的紙錢燒得越來越旺,然後慢慢變小,最後終於化為了一團灰燼。恰時,一陣風吹來,那些灰燼便隨著風灑落在了地上。

有些甚至飄落在了帝王的身上、發上。

「你在給她燒紙錢啊……」

文福頭觸在地上,看不到帝王的表情。

「是啊,她死了。」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他突然聽到了帝王笑了一聲,然後咳嗽了起來,咳嗽聲越來越大,最後竟有了撕心裂肺之感。

文福嚇了一跳,都顧不上尊卑,忙站了起來,伸手想去扶住搖搖欲墜的帝王。

然而,還沒碰到帝王,便被一隻手用力揮開。

「朕無礙!」司馬承推開文福,在夜色下站得筆挺,「不過是死了一個人而已,朕還沒有那般脆弱。」

他固執的要自己站著,哪怕在夜風中,麵色越發的蒼白,卻依舊拒絕文福的攙扶。

「不過是生了一場小病而已,何至於如此大驚小怪?」年輕的帝王仰著頭,看著天上的明月繁星,唇角在笑,可眉目間卻多了一層陰鬱,「你不是要給她燒紙錢嗎?那就大大方方的燒!」

「陛下……」文福眼含擔憂。

「來人!」司馬承卻忽然提高了聲音,「給朕多拿一些紙錢來!朕的大將軍為國捐軀,臣子如此高義,身為君王自也應該好好慰問一番功臣才是!朕親自給她燒紙錢!」

文福張了張嘴,卻是什麼勸說的話也沒有說出來。他看著帝王發紅的臉色,終是輕嘆一聲,對身後的下人道:「去把陛下的披風拿來,莫要凍著陛下了。然後……讓李太醫來一旁候著吧。」

而司馬承醒來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鄭暉與賀江的耳裡。

先前,帝王昏睡不醒。他們身為臣子,自然也不敢離開太遠,都歇在了別院裡。如今聽聞消息,自是立刻便趕了過來。

見帝王竟然在燒紙錢,兩人皆是愣了愣。

「容鈺殉國,乃是朕和大周的大功臣,朕給她燒些紙錢有無不可?」帝王這般說著,可他的眸中卻像是凝上了一層寒冰,全無半點對功臣的溫和與惋惜,仔細看,甚至像是生了恨意。

「你們倆也來給大功臣燒燒紙錢吧。」

聲音裡像是蘊著一絲諷刺。

「……是,臣遵命。」

沉默片刻,鄭暉率先走了過來,然後便蹲了下來,竟是真的認認真真的在燒。

見鄭暉已經動了,賀江眉頭微微皺了皺,須臾也走了過來。

一時間,除了他們的呼吸聲,竟隻能聽見紙錢在火盆中燃燒的聲音。君臣三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微微有些壓抑。

許久,帝王忽然開口,「你們說,她能收到這些紙錢嗎?」

「這……請陛下恕罪,臣不知。」

鄭暉與賀江都這般回道。

他們是陽世之人,自然是不知道陰間之事。這燒紙錢供奉,更多的隻是寄托活人的哀思,至於亡者能否收到,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是啊,不知。」司馬承低啞著笑了一聲,忽地話鋒一轉,「既然如此,那些百姓又為何要為她請封?甚至還以此來威脅他們的君主?」

「難道在他們的心中,將軍竟比君主更重要嗎?」

「陛下息怒!」

聞言,鄭暉與賀江以及院中的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息怒?朕何時發怒了?」司馬承拍了拍手中的灰燼,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道,「朕是在問你們話,現在回答朕的問題。」

無人敢應。

不知為何,帝王這一病起來之後,性情更加捉扌莫不定了。不但如此,還甚是喜怒無常。眉目間的那絲陰鬱更是讓人不敢造次。

「賀將軍,你先來回答。」司馬承直接點了賀江的名。

賀江心裡一沉,須臾隻能回道:「陛下乃是大周君主,乃天子,自是重過所有人。容將軍雖是大周的英雄,可她也是臣。自古以來,為君主分憂乃是作為臣子的本分。」

說到這兒,他微頓了片刻,才繼續道:「百姓愚昧,他們會如此,說不得是被人煽動了。陛下才是天下之主,他們能有今天的日子,也是陛下的功勞,又怎會怨怪威脅自己的君主?」

「是嗎?」

司馬承勾了勾唇。

而就在這時,不遠處有一大片火光快速的靠近。隨著火光而來的,還有一陣龐大的腳步聲。

下一刻,侍衛急速地跑了過來,單膝跪地報道:「稟陛下,外麵有一大群百姓舉著火把來了,看方向,是朝著別院而來的。」

說到這兒,他麵色微微白了白,聲音微顫,「屬下聽到他們在說……要求見陛下。」

司馬承來關州府的消息乃是機密,除了貼身伺候的人,便隻有鄭暉與賀江等人知道。而如今,那些百姓說要來求見他……豈不是說,他的行蹤被泄露了?!

「……是奸細!」

隻一瞬間,賀江便想到了之前軍中消息泄露之事。當時,他便察覺到軍中有奸細。他在軍營之中,自然知道那奸細不會是容鈺。

可……那是個極好的機會,他不得不把握住。

而如今,容鈺已死。

那個藏在暗處的奸細再次行動了。

「奸細?」帝王卻沒有大發雷霆,反倒是笑了起來,笑聲沙啞刺耳至極。在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不久之前,那些圍住了容家小院的侍衛。

**

東方立井沒有找到傅晟。

他帶著人追上去,最終,卻隻見到了遍地的大周邊軍屍身——是傅晟帶走的那些人,而如今,卻是全死了。

隻是裡麵井沒有傅晟。

如今便隻有兩個結果,一個是傅晟被戎國人抓走了,另一個便是傅晟逃脫了,卻不知去向、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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