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女鵝,救救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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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珂有很多師弟,個個都是刺頭。他們叛逆又不服管教,精神緊繃,渾身是刺,恨不得把天都紮穿一個洞。

前期的刺頭都千篇一律,後期的刺頭卻各不相同。

有的刺,軟下來後就變得異常溫和,君子如玉,溫柔端方。

有的刺,軟下來後會變得百折不撓,無堅不摧。

還有的刺,怎麼都軟不下來,像隻時刻咬牙切齒的小刺蝟,豎起滿身尖利的刺,見誰都要紮一下。也隻有在她麵前,才會偶爾翻個身,露出柔軟的肚皮,讓她扌莫一扌莫。

鳴珂按住眉心,語氣冷淡:「沈憐青,把你的手放下來。」

「師姐,你果然是我師姐。」那人聲音依舊古怪,慢慢鬆開手,走到鳴珂麵前。

與她記憶中灼灼的顏色相差無幾,少年笑吟吟地彎著鳳眼,雪膚紅唇,比女子還要昳麗。他依舊是十五六歲的少年模樣,額心吊著顆雞血石,穿身血紅的外袍,羊脂玉雕成的手裡抓一把折扇。

少年眼中含笑,「師姐,好久不見。」

鳴珂指著池塘裡的血水,熟練地差遣:「你來得正好,去把那裡麵血不隆冬的東西弄掉。」

沈憐青一把抓住她纖細的手腕,笑道:「不急,師姐,我有好多話同你說,你先同我下山,我的桃花酒埋在地底幾十年,終於等到師姐啦。」

他的手像鉗子般,抓得很緊。

鳴珂掙兩下,沒有掙脫,這個反抗的舉動反而惹怒少年。他往前一步,抓緊鳴珂的手,把她逼到牆角,「師姐不願意同我回去?」

長眉一挑,笑彎的鳳眼死死盯著鳴珂,裡麵仿佛堆壘層層烏雲。

鳴珂平靜與他對視,「你去吧池塘弄乾淨,你弄髒的,就要你負責清理。」

平淡的語氣和過去一模一樣。

沈憐青挑眉,「師姐,你不問問我要你帶哪裡去?不問我現在是什麼身份?他們沒同你說嗎,我——」

鳴珂皺眉,「去弄乾淨,好臭。」

沈憐青猛地被打斷,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他憤憤看鳴珂一眼,眼尾微微發紅,像染層胭脂,隨即他拖著鳴珂來到池塘前,隨手扔出道符。

池塘裡霎時升騰起幽藍色的火焰,燒得水麵無聲地沸騰起來。

少年氣呼呼地說:「這樣行了吧!這樣行了吧?你還是這個鬼樣子,你根本不關心我,你心裡隻有你自己!」

鳴珂拍拍他的手背,「乖。」

小刺蝟安靜下來,猶猶豫豫看她一眼,翻出自己柔嫩的肚皮,「師姐,這百年,我好想你呀。」

鳴珂從懷裡拿出撥浪鼓,在他麵前晃了兩下。

沈憐青看著少女,幽怨又不解,還沒開口問,一堆小黃鴨從天而降,把他壓在最底下。少年猝不及防被天降黃鴨擠在最底下,艱難地仰起頭,臉上被小黃鴨踩來踩去。

「師姐???」

鳴珂拿起一隻小黃鴨,放在他的臉上,「謝謝你想我的鴨,我送給你了,可我不能和你走。」

沈憐青倏爾就發怒起來,掌心躥起團深黑火焰。小黃鴨被黑火籠罩,化成流光消失。

他從地上爬起,緊緊抓住鳴珂的手腕,大聲說:「你還想留在這裡?師姐,雲山有什麼好的?當年就隻有你站出來,為什麼非得是你,餘夢覺修為比你高那麼多,他怎麼就沒死!」

鳴珂平靜地看著少年。

沈憐青眼底一片憤恨之意,「他們修為都比你高,為什麼就隻有師姐沒有回來?餘夢覺護不住你,師姐,我帶你去浮白城,那裡是——」

黑暗忽而被刺破,天地亮起一瞬,整間小院被照得煌煌如白日。

一道劍氣穿透夜色,劍如白虹,刺在沈憐青身上,將他月匈口貫穿。

少年可惜地嘆口氣,接著朝鳴珂眨眨眼,笑道:「啊,被發現啦,師姐,以後我再來接你。師姐,一定要等我呀。」他湊近鳴珂的耳畔,又低低說道:「師姐,你可別信餘夢覺是什麼好人,他們都在騙你。」

話音剛落,他的身體僵在原地,臉上精致的五官變成五顏六色風乾的顏料,雪白的肌膚變作硬邦邦的銀朔木,顧盼神飛的鳳眼化成兩顆熠熠的黑曜石。

一個木頭人倒在鳴珂麵前。

鳴珂掀開木頭人腦袋上的靈符,扭頭看向門口。

蕭君知長劍染血,低聲道:「抱歉。」

鳴珂看他清醒過來,柔聲道:「他知道天音峰法陣機關,又用沒有生息的機關人潛入雲山,沒有察覺到是正常的。」說著,笑了一下,露出嘴角梨渦,「謝謝劍尊出手救我。」

蕭君知垂下眉眼,掃眼滿地亂竄的黃鴨,選擇無視它們出現的原因。他不問鳴珂為何天降黃鴨,鳴珂也沒問他為什麼深夜變蔓,和眼中一閃而過的赤光。

鳴珂低下身,嘗試把偃甲人拉出來。蕭君知見狀,過來提起木頭人,跟著少女轉身走入一間木屋裡。

這間屋子是鳴珂原來修習偃甲的地方。

她的興趣廣泛,總喜歡嘗試各種新的東西,加上餘夢覺又不教徒弟,很多東西都是她自己先學一遍,再手把手教師弟們。

沈憐青喜歡擺弄機關,製作偃甲,她便也專門研習過這一道。

蕭君知幫鳴珂把偃甲人抱在桌子上。

偃甲人僵硬的手背與鐵桌相撞,發出哐當一聲響,機括鬆動,它掌中緊攥的折扇掉在地上。

鳴珂俯身撿起折扇,想要打開,卻被攔住。

蕭君知:「小心,他是魔修。」

鳴珂嘴角翹起,折扇一轉,啪地一下拍在青年的手背上。蕭君知飛快縮回手,後退一步,正好撞在燭台上,燭火光影在他側臉變幻。

鳴珂仰起臉,道:「他是我的師弟。」

蕭君知握緊劍柄,與她對視,「他不認尊主做師父,也不算你的師弟了。」

鳴珂怔了片刻,而後妥協地笑開,把折扇丟給他,「好吧,那我不打開了。你說得對,他不認我師父作師父,自然便不算我師弟。」

她來到桌前,拿起百年前存放在匣中的器具,熟練地處理偃甲人,一邊同蕭君知說起沈憐青。

「小七他是我師父從街上撿到的小乞丐,唉,他就是個刺頭,渾身都是刺,誰也不信。」她挑出機括,動作熟練。

沈憐青年紀也小,仙魔大戰的時候,也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少年。

蕭君知緊攥折扇,放出神識檢查,低聲道:「他現在是魔宗宗主。」

鳴珂一愣,旋而笑著說:「哦,那真了不得。」

蕭君知問:「你不怪他?」

「怪什麼,他有他的路要走,我哪能摻和。」她頭也不抬,臉上淡淡,語氣漠不關心。

蕭君知又說:「他在收集散落的魔核,意圖再開天地裂縫,重啟仙魔大戰。」

鳴珂停下手,看過來,問:「魔核?」

魔核是魔物的心髒。在仙魔大戰中,修士們發現,魔物雖然皮糙肉厚,戰力驚人,但右月匈的位置卻有一種黑色的晶石,把晶石剜出,它們必死無疑。

人們喚晶石作魔核。

最開始剜出魔核後,他們隨手毀去,或是任由它與屍體一齊腐朽,但有個修士喜歡把魔核佩戴在身上,當成戰利品炫耀。沒過多久,他的修為大漲,同時性情也變得暴戾古怪,最後變成一個怪物。

於是修士們意識到,這種晶石戴在身上,能讓自己實力變強,也會影響他們的心智。

鳴珂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攬起袖子,露出瑩白如玉的手臂。

蕭君知連忙移開視線。鳴珂笑一聲,「大家同求大道,同道之人,害羞什麼?」

聞言,蕭君知這才抬起眸,目光落在少女如霜似雪的皓腕上,觸及她手臂一道蜈蚣般猙獰的疤痕時,他微微皺眉。

鳴珂指著疤,不以為意地說:「這是我自己割的,我放了顆魔核進去。」

蕭君知眼神微緊,問:「什麼?」

鳴珂歪頭,眼波柔軟,眼底冰涼,「我想試一試。」

魔核能夠激起人心裡的欲望,欲望越深,越會被它操控,做出些瘋狂的舉動出來。好食者,就吃得穿腸爛肚而亡,好色者,就縱情聲色至死。

她輕輕嘆息,語氣可惜,「隻是它對我好像沒用,沒意思。」

蕭君知看著傷疤很久,聲音極輕,「不疼嗎?」

鳴珂一怔,想不到一個天天提劍砍人的劍修居然會問出這樣的話,她垂眸看自己手上的疤,羊脂白玉的肌膚上,深紅疤痕像手指長短的蜈蚣攀附。

挺驚悚的。

「我身上的疤向來不太容易消,我抹了藥的,沒什麼用,」她看了眼,「有點醜,是不是?」

蕭君知:「不醜。」

鳴珂笑笑,忽然想到劍尊白天劈磚,晚上變蔓的壯行,忙不迭把袖子扯下。

害怕蕭君知看這道有礙美觀的疤不順眼,怪癖又發作,拔劍要來砍她的手。砍一條手臂又不對稱,不得兩條一起砍?刷刷幾下削成一條人棍。

好危險!

她不動聲色地旁旁邊走了幾步,手指摩挲垂下的綢製袖子。寶藍綢緞被燭光照得發亮,襯得手腕肌膚雪白如脂。

蕭君知看了眼,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問:「為什麼要試一試?」

「因為,」鳴珂微笑著,笑意不達眼底,聲音綿軟,「就是想試試呀,覺得挺有意思的。」

她不再說什麼,低頭擺弄沈憐青送來的偃甲人,修改幾下,撥動機括,齒輪吱吱轉動,偃甲人僵硬地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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