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我原來這麼壞的嗎(1 / 2)
鳴珂低頭抿茶, 看蕭君知教授雲山劍道。
其實她能看出來,這樣委實太屈才,蕭君知比肩當世頂級劍修, 一道劍意足夠讓些資質不夠的劍修參悟半生。
要是在其他宗門,劍尊應是常年閉關的室外高人,遺世獨立的高嶺之花, 要被放在神台上供著。
然而到了他們這裡, 就……還要給剛入道的小弟子當私塾先生。
實在是很接地氣。
鳴珂心想,這估計又是她師父整的活。無論過去還是現在,她的師父都像個黑心商,總是不遺餘力忽悠人幫自己做事, 從前其他峰主來教鳴珂,忽悠鳴珂去帶師弟,現在又忽悠蕭君知來當免費私塾先生,教些連禦劍術都練不好的小少年。
不過, 若仍是百年前, 蕭君知也不用親自來六道院授課吧。她想到過去,慢慢垂下眉眼,瓷白指尖摩挲細膩的杯沿。
原斜雨默默注視垂眸的少女,眼神帶幾分憐憫。
他還記得雲山從前的榮耀, 也記得當年的師姐姿容若仙, 天資卓絕, 被當作雲山的美玉。那時每天清晨, 都有許多小弟子禦劍晨練時偷偷跑到天音峰,丟過去一枝花剛折的花。
晃眼百年,當年的天之驕子卻變成一個廢人,就算心中熟知各種術法秘籍, 也再不能禦劍絕雲,求道長生。
他低低嘆口氣,心中隻覺可惜,還摻雜物是人非的感慨。
一捧鮮紅的櫻桃出現在他視線中。
鳴珂偏頭,笑道:「想吃就吃,不用客氣。」
原斜雨:「我、我不是饞你的櫻桃。」
他從少女眼中看出揶揄,臉一紅,心中的苦悶抑鬱煙消雲散,抬手拿起一枚櫻桃,放在嘴中。
真香!
抬手還想再拿一顆,冰冷的劍尖抵在他的眉心。
原斜雨後退幾步,對上蕭君知冷冽眉目,嚇得舉起雙手,磕磕巴巴地說:「劍劍尊,我真沒吃魚屎。」
難道季輝光那丫頭喊的話被劍尊聽見了?
他心中拔涼拔涼的,大呼吾命休矣,師妹害我!眼前這殺神一樣的人,誰敢親嘴啊,不要命嗎?他哪敢啊,況且,他也沒有吃那啥的愛好,好不好?
蕭君知:「你同我比劍。」
原斜雨震驚地睜大眼睛,俊臉慘白如紙,「可、可我隻會偃術啊。」
完蛋,劍尊肯定聽見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想借著法子將他殺人滅口,來捍衛自己的清白。他越想越害怕,看向鳴珂。
少女坐在軟椅上,雙手捧著茶,彎起嘴角,饒有興致地望著他。
原斜雨:「師姐,救救我。你知道我是清白的啊!」
鳴珂莞爾:「這就說不清了,是輝光親口說出的。劍尊這樣也屬正常,畢竟,要留清白在人間嘛,」她抬手舉杯,做祭奠狀,「斜雨,你走好罷。」
原斜雨:「師姐——」
蕭君知微蹙眉頭,雪白的袖子微晃,劍尖一顫,倏地移開,垂在地上。
他重復道:「和我比劍。」頓了下,解釋:「教他們。」
原斜雨抬頭,看見舞劍坪那群少年小腦瓜和向日葵一樣,好奇朝這邊張望。他這才想起,蕭君知教授劍術時,為了更好演練劍法,一般會隨即選取一個「幸運」觀眾,和自己對試。
說是比劍,其實是單方麵慘絕人寰慘無人道的毆打。
但一般來說,蕭君知不會選他的。他隻是個會做偃甲的手藝人,他哪裡懂什麼劍?
原斜雨心中慘淡,想到,劍尊還是想趁機對他下手,吾命休矣!
鳴珂笑彎唇角,抬起銜起一枚櫻桃,站直塞到蕭君知的嘴裡。
蕭君知瞪大眼睛,怔在原地。
……Σ(|||▽||| )
鳴珂柔聲道:「劍尊,不要嚇斜雨了,就算他喜歡跳到水裡去吃……」
原斜雨痛苦打斷她,「我不喜歡!!」說話間,他餘光掠過蕭君知,忽然注意到青年微垂眉眼,冷漠昳麗的臉上勾起一絲極淡的笑。
聯想到之前鳴珂將櫻桃塞過去的舉動,原斜雨心中悚然大驚,覺得自己發現真相。小晏向來耿直,不說假話,說不定她真的看見劍尊和師姐親嘴。
他現在就很後悔,非常後悔,就不該當著劍修的麵,接過師姐遞來的櫻桃。
「師姐,救我。」原斜雨隻好求助地看向鳴珂。
鳴珂注意到少年們在興致勃勃地看戲,彎彎眉眼,和氣地朝他們笑笑,然後便指著他們,說道:「劍尊,你不如隨機選個幸運弟子,讓他們陪你練吧。這樣一來可以檢測一下他們學了多少,二來嘛,」
她頓了頓,不說二來怎麼樣,看著蕭君知,笑道:「我覺得那個叫孟義之的少年就很不錯。」
原斜雨在旁邊附和:「嘿,那可不是。他剛給自己做完假腿,劍尊你就放心打、快樂打,根本不用手下留情。打斷一條腿,還有一條腿!」怕這樣還不能讓蕭君知改變心意,他加一劑猛藥下去:「那小子不老實,剛才還對師姐不敬呢。」
蕭君知:……
少年們聽不見他們的交談聲,孟義之發現蕭君知突然看過來,後背發涼。
蕭君知頷首,「也對。」他飛快瞥了鳴珂一眼,忽而湊過去,扶正她發髻的簪子,「得罪。」
鳴珂扌莫扌莫發簪,嘴角翹起,「失禮。」
蕭君知走到還在看戲的少年麵前,冷聲道:「拔劍。」
孟義之哭了,「不要啊劍尊。」
————
鳴珂笑看少年有活力地被打得鬼哭狼嚎,覺得陽光燦爛,人生美好。重來一世,領略下不同的風光,還是挺開心的。
原斜雨瞥了她一眼,微微怔住。
從前師姐也總是笑著的,可笑意不達眼底,讓人覺得冷漠疏離。可是如今,她坐在燦爛的陽光裡,寶藍衣袍熠熠,像從天上走到人間。
到了課業結束,弟子們被蕭君知嚇到,扶著被打趴的孟義之作鳥獸散。
原斜雨也害怕被蕭君知拖去練劍,和鳴珂告別後,匆匆離開。鬆樹林中,又隻剩下鳴珂與蕭君知兩個人。
蕭君知走過來,「我送你回天音峰。」
鳴珂彎唇,收起桌上的果盤和糕點,笑道:「劍尊,你對誰都是冷著副臉嗎?」
蕭君知愣住,被她塞了顆櫻桃,咬破輕薄的皮,清甜果肉在唇間迸開香氣。
鳴珂收拾好東西,把剩下的糕點放入儲物戒指,一抬眼,就蕭君知還看著她,眼神冰冷而不善。
她下意識去扌莫自己的發簪。
沒歪。
鳴珂喊:「劍尊?蔓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