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像你他媽(1 / 2)
沈小晏張大嘴, 呆呆地看滿口慎獨修己講禮貌的謙謙君子,還以為自己又在做夢。
這真的是那個仗著自己承包全宗門法寶,脾氣爆得不行, 天天和師尊吵架,不高興就劈頭蓋臉罵人的四師兄嗎?
四師兄沒有被人奪舍吧?
鳴珂莞爾,語氣溫和:「師弟還記得我的話, 師姐很欣慰。」
樓洗瞥見沈小晏, 劍眉輕皺,又看鳴珂身後再無其他人,便問:「陸奚辛那個王八……」
鳴珂沉默地看著他。
對上師姐的眼神,樓洗打個激靈, 改口,客客氣氣地說:「玉音樓那位、呃,王八、一身王霸之氣的樓主,沒有跟在師姐身邊, 和師姐一同過來嗎?」
鳴珂笑著搖頭, 「我與小晏一起的。奚辛已經回自己的宗門處理事務了,如今他畢竟是一門之主,不能在雲山長留。」
樓洗撇嘴,不屑道:「什麼不能長留, 從前來得可勤, 呸, 不守男德。」
鳴珂忽略掉他眼下之意, 隻從儲物戒指裡又拿出一碟蜜糖果子。這種小吃是拿糖和麵和成,再在油鍋裡滾一遭,最後淋上一勺蜂蜜。
許多人都覺得甜膩,但小時候的樓洗卻很喜歡。每次鳴珂從城中回來, 總會給他帶上包玉饈樓的糕點。
玉饈樓和沈憐青喜歡的八寶閣離得很遠,城南城北遙相對。於是沈憐青更加討厭樓洗,覺得他口味俗氣人也俗氣,簡直一無是處,還總害師姐回來晚了。
石壁漫開水般波紋,糕點透過波紋,被遞到樓洗那一麵。
青年接過糕點,低頭看著澄黃透亮的蜂蜜,半晌,才小聲說:「師姐,你怎麼才來?沈憐青都過來專門和我炫耀了。」
鳴珂莞爾,注意到後麵一地散落的木料,心中了然。
「打過一架?」
樓洗:「嗯。」他抬眸,看著鳴珂,又瞥眼旁邊的沈小晏,見她們並肩立在一起,蹙眉道:「師姐,你怎麼和她一起過來了?」
鳴珂牽起沈小晏的手,「不行嗎?」
樓洗低聲喃喃:「可是、可是……師姐看不出嗎?」
他心道,以師姐如此聰明機智,怎麼會看不出沈小晏與她模樣相似。隻怕是為了其他人高興,故意按捺不發作,強顏歡笑吧。
樓洗沉著眉眼,眼神微變,最後嘆口氣。
反正他一直站在師姐這一邊,不許別人欺負師姐就好了。
沈小晏向來害怕這位師兄,從前在樓洗麵前,都像個鵪鶉般安靜不敢說話。但如今鳴珂牽著她的手,溫暖從肌膚交接處傳來,她感受到被鼓勵了,心中生起莫大的力量。
有阿媽在她身邊,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沈小晏抬起小臉,像隻昂首挺月匈的公雞,直直對上樓洗的眼神。
樓洗:「嘿你還敢瞪我?」
沈小晏:「我沒有!我是在暗示你。」
樓洗為這姑娘有勇氣在自己麵前抬頭感到詫異,聽見她這話,忍不住笑了,「你在暗示我什麼?」
沈小晏往鳴珂身上一貼,「你沒有覺得我和師姐長得特別像嗎?」
樓洗臉色沉下來,心想,她還敢戳師姐的痛處?
他語氣冰冷,問:「像嗎?像你他媽……」他生生止住,攥了攥拳頭,低聲念:「不行,要講禮貌,不能罵人。」
沒想到沈小晏反而很高興地說:「是吧!師兄果然也看出來啦!」
樓洗:???
沈小晏抓緊鳴珂的手,「我與師姐,情同母女!」
樓洗震驚地看著她們:「你在說什麼啊?」
鳴珂微笑,頷首道:「小晏說得不錯。」
樓洗倒吸一口涼氣,後退幾步,腳步踉蹌。月光下,他的臉色慘白如雪,震驚至極地盯著鳴珂,「師姐?」
鳴珂莞爾,笑容溫婉,「怎麼了嗎?」
好半晌,樓洗才顫巍巍地舉起大拇指,衷心佩服:「……師姐牛……師姐好厲害。」
他本來以為,師姐會傷心難過、強顏歡笑,最多會看沈小晏不爽,心生芥蒂。沒想到師姐野心這麼大,居然直接想當人家的媽。
並且還成功了。
他晃了晃腦袋,有些不清醒地想,那他以後是不是不能罵沈小晏了。
萬一罵到師姐身上可怎麼辦?
鳴珂看看天色,「夜深,你在這兒好好修煉,靜心穀靈氣豐沛,適合悟道問心。我修為尚未恢復,就不多留。」
樓洗點點頭,還未從這個消息的震撼中走出,有些恍惚地說:「是、是,師姐快回去休息吧。」說著,眼神復雜地看了旁邊的少女一眼,「小晏也,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沈小晏瞪圓眼睛,頭一次聽見向來尖酸刻薄的四師兄這樣關心自己。
她挽著鳴珂的手,離開靜心穀的時候,腳步輕快,幾乎要蹦起來了。
鳴珂聽見她都快哼起歌,忍不住彎彎嘴角,「怎麼這麼高興呀?」
沈小晏抱住鳴珂的手臂,「師姐師姐,你不知道,四師兄第一次這樣關心我。」
鳴珂笑著問:「他以前對你很差?我幫你打他一頓。」
沈小晏連忙搖頭,「師兄他是嘴硬心軟,別看他經常罵我,其實每次他給我做的法寶都是上品的。從來沒有克扣過我。我隻是高興,」少女偏頭,定定看著鳴珂,眼睛閃亮,「師姐醒來了,陪在我身邊。」
「有媽的孩子是個寶!」她激動地說:「師姐,你能再給我彈一曲九霄天音嗎?我還想再聽一次。」
鳴珂搖頭,抬手想扌莫扌莫她的腦袋,發現按照兩人相近的身高,這個姿勢有些奇怪,便轉而拍拍她的肩膀,「如今太晚,以後再彈,我給你彈九霄天音的第二曲,讓你見識下從天而降的小黃鴨。」
沈小晏:「好耶。」
鳴珂如今沒有修為,不能禦劍,沈小晏便送她回天音峰。到了梨花林外,沈小晏還想過去給爹鬆土,被鳴珂攔住。
好說歹說,鳴珂才把這太過孝順的小棉襖哄走。她目送沈小晏一步三回頭離開,哭笑不得,搖頭心道:小棉襖太暖和,也是種負擔啊。
她走過被月光浸染的梨花林,穿過月亮洞,沒有選擇直接進入小院,而是轉個圈,來到牆角外,隔著牆,輕輕喊一聲:「蔓兄?」
沒多久,一張漂亮的臉從牆壁上出現,麵無表情地俯視她。
鳴珂嘴角翹起,「我不是喊的蔓兄嗎?蔓兄什麼時候能爬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