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毋固毋我的笨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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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毋固毋我的笨蛋

盡管艾伯斯出人意料地沒有收取版權費,一行人在荷蘭的花銷加上夏偉銘的雇傭費依然高得驚人的,而其中,光是唐厄一個人的掃街購物費就多達三百萬。

戰逸非比唐厄晚回國兩天,回來後才發現對方竟把自己的私人賬戶提取一空,提光了他本來打算給公司員工發的工資。當初他迷戀唐厄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房產與銀行賬戶一律交由對方保管,所有的密碼也都設成與對方相關。唐厄一開始想吊戰逸非的胃口,所以一直沒動那筆錢,偏偏在公司最困難的時候,把這些錢換成了一堆愛馬仕。

唐厄自己不覺得花錯了錢,還拿出一隻價格不菲的名表,借佛的花又獻給了佛。

這隻表價值不低於五十萬,戰逸非掂在手裡看了看,強忍著不動怒:「你是去拍片工作,不是去掃盪整個阿姆斯特丹。」

「我沒掃盪,再說,三百萬哪夠掃盪,三百萬也叫錢嗎?」絲毫沒看出對方的不痛快,唐厄仍然心情不錯,他這些年被潛、被包、求戲份、博上位,受了多少常人不能理解的苦,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隨心所欲揮金如土。反正現在事業上了正軌,一天紅過一天,錢賺得快花得更快,區區三百萬還真不足以讓他當回事。

「我買了一對,我們一人一隻。但你的手腕生得比我好看,皮膚白,骨骼也漂亮。」唐厄拉過戰逸非的手腕,想把手表給他戴上,嘴裡還挑逗地說著,「下次你就戴著這隻表操我,我們什麼都別穿,都戴著這隻表。」

戰逸非推開他,把表擱在一邊:「這錢花了就花了,算了。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覓雅會參加這次的美博會,但這個決定做得晚了,可能已經沒有很好的展台位置,所以我想趁這次與艾伯斯順利合作的餘溫,讓你為覓雅站一站台,一定會吸引眾多的經銷商……」

「等一等……」直到戰逸非快把話說完,唐厄才反應過來,「美博會?!你居然讓我去站美博會!」

受了艾伯斯的誇獎以後,好像一夜間就帶上了國際範兒。唐厄最近受邀不斷,都是頂級奢侈品牌與知名媒體,美博會開幕的當天他已在別地接了一個活兒,何況就算沒有活兒,他也瞧不上這樣的展會了。

當他還隻是一個默默無聞小模特,成日奔波於各色展會,擺著假模假式的笑臉一站幾個小時,吃那種十五塊錢的盒飯,這種苦再嘗一遍他都得吐。

戰逸非板起臉:「你難道不是覓雅的代言嗎?」

「是又怎麼樣?合同上隻寫了一年出席三次商業活動!美博會上最多隻有那些不入流的三線藝人還有所謂的美妝博主,我怎麼可能掉價到跟他們同流合汙。這種對我事業毫無幫助的活動,我當然有權利不參加!」

「艾伯斯對外媒贊賞的人是誰,大家心知肚明。」戰逸非一直強忍著的火氣要爆發了,聲音卻格外冷,「同流合汙?不入流的三線?你真以為自己是國際巨星了?」

唐厄瞧出戰逸非真的生了氣,趕忙又軟下來:「阿非,你最近變得太奇怪了。一點點小事就沖我發火,你這是喜新厭舊了吧?」他繞到他身後去抱住他,把手伸進他的襯衣裡,扌莫他的腹肌,「好了,去站一站台也沒什麼,但是你得記得,我答應這些不是因為你是覓雅的老板,我答應這些是因為我喜歡你。」

唐厄把戰逸非撥過來,去口勿他嘴唇,兩個人接了個不怎麼熱情的口勿。然後唐厄笑了笑:「我過兩天就搬進來和你一起住。」

人的心思大多一樣,唾手可得的時候不珍惜,一旦察覺要失去了,就怎麼也要攥在掌心裡。

覓雅總裁本以為現有的資金至少能撐到產品上線,哪知道一進公司就發現,隻離開了幾天,他竟然就成了窮光蛋!

公司財務跑來提醒,已經比預計發工資的日子晚了兩天。公司本該還有「餘糧」,再加上叔叔給了自己一筆錢來救急,不至於這麼快捉襟見肘。可戰榕表示,臨時決定參加美博會少不了公關費用,再加上那個獅子大開口的記者咄咄逼人,公司的流動資金早已所剩無幾,隻怕搭建展台都成了問題。

戰逸非沒想到自己的二叔竟還是用那三百萬堵住了那記者的嘴,他不情願,也不認同,可對方的理由同樣無懈可擊,覓雅正處於產品上線關鍵時期,經不起任何負麵新聞的沖擊。

財務前腳離開,戰圓圓後腳便跨進哥哥的辦公室,藏不住一臉的擔心與關切:「哥,公司裡頭的人都在消極怠工,她們說工資付不出來,看來公司真要倒了……」

「別聽這些閒話,你最近沒看報紙嗎?唐厄受贊於世界級的藝術家,連帶著覓雅也頻繁見報,還未上線就獲得了極高的關注。這樣的公司怎麼可能倒了?」老板桌後的戰逸非麵容嚴峻,對妹妹說話也毫不客氣,「你是怎麼搞的?不知道激勵士氣,反倒也跟著別人起哄?!」

「我也是這麼對她們說的,可她們都說我護短,你沒錢了,爸也沒錢了……」戰圓圓垂下頭,不服氣地撇了撇嘴,「她們還說,要找工作現在就得抓緊,金三銀四都過了,再晚應屆畢業生都該出來搶飯碗了……」

一點寬慰的作用沒起到,反倒火上澆了油。嚴欽那個瘋子在覓雅大喊大叫,果不其然讓所有人都慌了神。

「誰再說這樣的話就給他雙薪,讓他滾蛋!」戰逸非鳳眼冒火,神色冷峻,樹倒猢猻散是人之常情,可還沒倒,這些無能之輩居然就沉不住氣了。

「哥,其實我知道爸有錢的,他隻是想讓你低頭……」戰圓圓皺了皺鼻子,笑得涎皮賴臉,一點兒不像個姑娘家,「你要不就從了那個邱雲婷得了。長得雖然比不上你妹妹好看,但好歹是商務部部長的女兒呢!」

戰逸非本來還在氣頭上,被妹妹一說倒笑了:「那個邱雲婷,腿比月要粗,臉比屁股大,長得比波普還波普,你讓我每晚摟著夜叉睡嗎?」

「你就一死顏控!雲婷姐我也見過好吧,哪兒有你說得那麼誇張……」這丫頭打小自來熟,見了陌生人就愛加上名字往親戚裡叫,好像全世界都是她的叔伯姨嬸,兄弟姐妹。戰圓圓眯了眯眼睛,突然靠近戰逸非,彎下月要打量他。

一張挺秀氣的臉無限放大在眼門前,戰逸非嚇了一跳,忙往後撤了撤身體。

兄妹倆差點撞了鼻子,不禁有些惱:「你乾什麼?」

「小非非,你看上去不太對勁哎。」戰圓圓瞪著眼睛,使勁在哥哥那張臉上搜尋蛛絲馬跡,說出來的話愈加不正經,「哎,這位小哥,我看你氣息虛浮麵帶桃花,是不是假公濟私,借出差之便行了猥瑣之事?」

「神經。」戰逸非笑了,輕輕將妹妹推遠一些,想到在國外的某日與方馥濃同遊,自己一直把臉埋在他的肩上裝睡,倒是這家夥一邊攬著他,一邊還主動與司機搭話,從納斯達克、恆生指數一直聊到了a管理模式與j管理模式的應用研究,說什麼美國主流企業的經營哲學被稱為「a(arica)模式」,日本主流企業的經營哲學被成為「j(jaan)模式」,說什麼前者的特點是聚焦、狹窄而深入,後者則寬泛淺顯,中國企業難以簡單照搬其中任何一種獲得成功……總之皮厚至極。

沒意識到眼前的丫頭依然盯著自己不放,戰逸非臉上的笑意驀地深了,問:「方馥濃呢?一整天都沒見露麵。」

「他出去了,今天應該也不會回公司。」

「太不像話了。」陰晴變幻無常,戰逸非馬上又冷下臉來輕哼一聲,「太散漫了!」

「你這人怎麼這樣,對唐厄那麼縱容,卻對馥濃哥那麼苛刻!」戰圓圓橫自己哥哥一眼,不服氣地辯解,「馥濃哥知道了上戲那個女生臉部過敏的事情,他說事有蹊蹺,要去見一見那個女生,他還說,」稍頓了頓,女孩眉眼一挑,滿臉自豪,「他還說,會把那三百萬找回來的!」

對於公司「斷糧」一事,戰逸非完全放下心來,一張臉卻仍不見高興:「還是太散漫了。」

上戲的女生丁好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裡傳出一個男人非常溫和磁性的聲音,簡明扼要地介紹完自己之後,便約她在小區外的咖啡廳見麵。女孩對於這個自稱是覓雅公關先生的陌生人有些戒心,但對方的聲音實在很好聽,態度實在懇切,令人實在不忍拒絕。

丁好摘下口罩,坐在那個男人對麵。她的臉上還有一些過敏後的疙瘩與紅腫,但比照片上已經好了許多。方馥濃笑著說:「氣色不錯。」

是個漂亮男人,鼻梁挺拔,眼神深邃,不輸他們表演係的係草。他微眯著眼睛打量她,嘴角的笑容始終維持於一個若有似無的弧度,女生難免緊張,兩臂交叉抱在月匈前,問:「有什麼事嗎?」

「本來也該是我登門道歉。」服務小姐走上前,方馥濃讓女孩點單,又說,「我剛剛從荷蘭回國,與傑夫?艾伯斯一起拍了片。」

「啊?是唐厄的那支廣告片嗎?」女孩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媒體上鋪天蓋地都是褒獎他的新聞,太厲害了!」

「唐厄是你的偶像嗎?」

「也不算……不算偶像吧。」這個切入點很好,女孩果然放下了那個拘謹的、拒人千裡的交叉抱臂的姿勢,聳肩說,「不過他確實長得很好看,圈裡無出其右,越來越火也是情理之中。」

方馥濃笑了,這話分明出自腦殘粉之口。待服務小姐端上了女孩的飲料,他才繼續說下去:「六月中旬你們上戲的這個『微電影節』活動就會收尾,到時會由你們學校的特聘教授胡雪樺導演與另外幾位知名導演,和贊助商一起選定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男女主角在內的幾個電影獎項,這些大獎的獲獎者都會得到相當豐厚的獎勵,你聽說過嗎?」

「我知道,十萬元獎金嘛。」十萬元對一個上戲女生而言實在算不了什麼,她挺客氣地給對方找台階下,「我本來也想參加這個比賽,可是……我接到了片約,考慮到可能沒時間兩者兼顧,所以最終還是放棄了比賽。」

「不,另外三個獎項是頒發獎杯與獎金,但最佳女主角則不是。因為考慮到覓雅是化妝品品牌,覓雅的冠名贊助需要更多切合實際的回報,所以我們臨時改變了策略,讓最佳女主角同樣成為覓雅的彩妝模特,與現有的代言人唐厄一起拍攝電視劇——」

恰到好處的一個停頓,公關先生的話離真相尚有距離,充其量隻是個美好的願景。但成名心切的女孩果不其然一臉沮喪,丁好連連搖頭表示自己的遺憾:「早知道能與唐厄一起拍片拚了命也要參加這個比賽了!這遠比一百萬都有價值啊!」

「不止是一起拍攝電視劇,覓雅希望能打造情侶檔,那個最佳女主角會由唐厄舉薦給他下一部戲的劇組,出演女一號。」方馥濃笑笑,看似突兀地轉換了話題,「好機會總是稍縱即逝的。說說看你接到的那部戲吧,我來幫你分析一下,能不能一炮而紅。」

「也不是什麼大製作,用的都是新人,我的角色充其量隻是女三。而且……」女孩低下頭,有一下沒一下地用吸管攪動飲料,「而且我的臉到現在還沒痊愈,導演已經決定換人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方馥濃露出一個遺憾的表情,忽又迷人一笑,「但好在『微電影節』的活動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這點時間裡拍出一部短片應該綽綽有餘,你不去試一下嗎?」

「啊……我?」女孩兩眼放出光亮,轉眼又黯淡下去,「可是……可是就算試了也不一定能獲獎啊……」

「別的獎項我不敢保證,但事關品牌形象,『最佳女主角』一定會由冠名商內定。」方馥濃微微一側頭,以目光詢問對方,「你該知道冠名商是誰吧?」

「你的意思是……」

他的魚線、餌料早已一應俱全,就等著對方咬鈎了。

「我的意思是,」方馥濃收起臉上的笑容,深長眼睛直勾勾地盯視著女孩,「如日中天的當紅偶像帶一把初入影壇的新人,這有可能是你一旦錯失懊悔終身的機會。」

「那你……想要什麼?」

方馥濃傾身向女孩靠近:「我想要一個真相。」

丁好看似仍然猶豫不決,吞吐說著:「我隻是皮膚過敏,別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想起來了再打電話給我。」方馥濃站起身,留下自己的名片,推在女孩的飲料杯前。他說,「不過要快,我這人很沒耐性,而且就如我剛才所說……好機會真的是稍縱即逝。」

男人轉身就走,沒走出幾步就聽見身後的女孩出聲喊他:「等一等。」

意料之中,方馥濃滿意地回過了頭。

女孩子最後坦白,她並沒有使用過覓雅的化妝品,她的體質本來就是一到春天便容易過敏,因為不久前去海邊旅行時太過貪吃,才造成臉上身上都長出了蕁麻疹。是那個記者來找她,給了她一筆錢,讓她隱瞞身上的皮膚問題,再一口咬定是覓雅的化妝品造成了如此嚴重的過敏。

這麼短的時間幾乎無法找到肯接活的展覽設計公司。不得已,覓雅的總裁隻能傾己所學,親自上陣。

唐厄少有的言出必踐,竟然真的搬進了他的家裡。戰逸非嫌他煩,嫌他總是冷不防地從身後抱住自己,求歡索樂,根本不顧大局。想來想去,索性簡單收行裝拾住進公司,在計算機前熬了幾宿,自己設計起了覓雅的美博會展台。

這幾天方馥濃都沒進公司,他也懶得管他,一扌莫設計畫筆,他就如釋重負,悠然自得,那點因為經營一家公司得來的委屈與力不從心之感全都煙消雲散了。

早上去附近的商務房裡洗了把澡,換身衣服倒是容易,換不出一雙不染血絲的眼睛。想到二叔幾經斡旋溝通,總算還在不錯的位置得來一個展台,戰逸非往臉上又潑上幾把冷水,趕忙又趕往公司。

手指扌莫到的皮膚有些燙,他知道自己帶了點低燒,累的。展台設計已經落實,布展的工作迫在眉睫,覓雅總裁連一分鍾的喘息時間也不能縱容自己。

剛剛走到公司樓下,妹妹就給他打來了電話,聲音急切,仿似急火燒了房梁:「哥,你這會兒千萬別進公司!千萬別!工廠那邊來人了……他們!啊!」

戰圓圓喊了一聲,電話那頭傳來一陣乒乓噪音,就斷了線。

蘇州工廠的工人遲遲沒有拿到工資,也不知從哪裡聽見公司要倒的流言,竟派出代表進滬討薪。

「今天不給錢就砸東西!」為首的工人名為宋東坡,跟北宋的大文豪蘇軾就差一個姓,可文化氣息一星半點沒沾上,土匪氣質倒是一覽無餘。他見這個點了戰逸非還不在公司,真當他避債私逃,便糾集著一群工人砸起了總裁辦公室。

撕碎了的文件似雪片一般亂飛,陶皿瓷器紛紛被推砸在地,連著牆上作以裝飾的畫框都碎在了地上。

雞飛狗跳,狼藉一片。

上海辦事處的那些白領也閒不住,幾個膽子大的跟著幾個早就居心叵測的,一並沖進了總裁辦公室,反正法不責眾,鬧唄!

戰圓圓嚇得直哭,連報警都忘了。辦公室裡其餘的人也沒想著插手這事兒,一來場麵太亂,怕惹禍上身,二來,自打正業集團的少主來瘋過一回,他們也不明白公司的運營狀況到底如何,正好借這機會看個緇素分明。

趙洪磊抄手站在不至於被戰火波及的地方,與自己那幾個手下看著這出好戲,忽而聽見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一回頭:「戰……戰總!」

「哥!」戰圓圓也喊起來,她又生氣又驕傲:小非非沒聽自己的勸,遇事就跑從來不是她哥哥的風格。

「你們乾什麼?!」戰逸非喊了一聲,身子不自覺地晃了晃,他的體表正在燃燒,強烈的疲倦使他幾乎睜不開眼睛。

「正好,戰總來了。」那些前來鬧場的工人一下子將年輕總裁圍了住,一人一句地嚷開了,「戰總,為什麼到現在都沒發工資?!」

「戰總,我們跟你比不了,一隻表都幾十萬,我們多少人等著這點點薪水養家糊口!」

「戰總,你不能自己舒服了,就不管底下人的死活!」

「戰總……」

嗓子疼得厲害,像萬千把刀子齊齊撕割,戰逸非使勁咽了口唾沫潤潤嗓子,向著大夥兒解釋:「我知道外頭現在有些謠言,但請相信我,我一直在努力,我沒垮的一天覓雅也不會垮!還有幾天覓雅就會參加美博會,那是一個會產生銷售的大好機會……」

苦口婆心的規勸、信誓旦旦的保證一概起不到作用——戰逸非又晃了一下,那是一個心急的工人動手推了他一把。

滕雲出現在吵嚷的人群背後,他斜倚牆壁,冷眼旁觀。他聽說那個唐厄已經與戰逸非住在了一起。

見總裁沒多大反應,另一個工人也拽住他的胳膊,又拉又扯:「美博會什麼的我們不懂!我們隻管今天能不能拿到錢!」

瞧見哥哥被左右圍攻,戰圓圓哭喊出聲:「不就是晚了幾天給工資麼?至於鬧成這樣嗎?!」

「不止晚了幾天吧!工廠那邊,已經三個月的工資沒發了!」

戰圓圓一剎收了聲,連著戰逸非也是聽得一愣,蘇州工廠那邊一直是二叔戰榕在管理,這消息從未有一刻傳回上海。

「戰總!你說怎麼辦?!」

「戰總!現在多少溫商攜款私逃,你們家不會也這樣吧?!」

「戰總……」

一時間兩耳嗡鳴,天旋地轉。那種無能為力的委屈感再次由心底漫了上來,如同起潮的海水漫過他的頭頂,漫得他呼吸停窒,一切人聲歸於寂靜。

「我會解決的……再給我一點時間……」兩頰燒得艷似雲霞,戰逸非動了動乾澀欲裂的唇,「再給我一點時間就好……」

「別和這小子廢話!拿他東西!拿他東西抵我們的工資!」為首的宋東坡似揭竿而起的綠林般發號施令,旋即便第一個動手,一拉對方的胳膊,便要搶他腕上那隻名表——

想揮拳的手臂偏偏怎麼也動不了,宋東坡感到有人拽住了自己的胳膊,便朝身後別過了腦袋。

剛一回頭,一記重拳便結結實實砸了過來,砸得他眼冒金星,還來不及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又連著吃了幾拳頭。

拳風又快又猛,周圍的工人尚未反應過來,那個人已經占得有利位置,用肘彎抵住了宋東坡的咽喉,將他推開很遠。

方馥濃抬起一臂護住戰逸非,將另一隻手上的皮箱「砰」一聲扔在眾人眼前。

「這裡麵有一百八十萬。」他說。

一見方馥濃,戰逸非仿佛突然間就有了底氣,即使沒有這帶回來的一百八十萬,他也不會落荒而逃了。覓雅的總裁對蘇州工廠的工人們很客氣,不論對方方才多麼大逆不道,凡是闖進辦公室的人都準許他們去財務那裡領取現金回家,即使沒有冒死進滬的,也會遵循承諾及時把工資打進他們的銀行卡裡。

但對於上海辦公室裡的那些白領,他就痛下殺手,毫不客氣。

一張臉燒得白中透緋,一雙鳳眼也隱隱透出血色,一直從上挑的眼尾洇進鬢發,很是煞氣。戰逸非以命令的口口勿讓所有闖進門來的員工自動離職,否則人事就不會開出退工單,而是一五一十紀錄今天這場事故的開除信。他提醒他們,沒有一家公司會錄用一個敢向上司「逼宮」的職員,現在就領錢走人是最明智的選擇。

扔下一百八十萬後,方馥濃就沒再說過一句話,他看著這小子與一眾壞水們對峙,整個人與方才相比判若兩人。

有得償所願滿意而去的,自然也有心存不甘悻悻出門的,吵嚷了大半天的人群退了乾淨,隻剩一個掃地阿姨在清理現場。滿地的玻璃與陶片,總裁辦公室一地狼藉,活像颶風席卷之後。

戰逸非慢慢坐在了沙發上,臉上煞氣褪盡,便露出了實打實的倦態。他從一個狼心狗肺的壞胚、一個窮奢極欲的紈絝徹底變成了一個毋固毋我的笨蛋,好像隻是這麼幾個月的時間,好像還是遇見方馥濃之後。戰逸非支起手臂,撐住似灌了鉛般沉重的額頭,說:「鬧一鬧也好,總算試出了哪些人心懷叵測,殺雞儆猴以後剩下的那些總該安分了。」

方馥濃走上前,伸手去探試這小子的體溫,燙得驚人。

手指剛扌莫上戰逸非的臉,便被他牢牢握住。他把他的手掌擱在自己臉上,輕輕蹭了幾下,大約是完全燒迷糊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

方馥濃也說不上來此刻自己的心情,像憐憫,也像憐惜,或者兩種情感各占一半,又或者千頭萬緒百味雜陳。這個公司隻有戰逸非一個人在向前,所有人都心懷鬼胎,向著不同方向化解他前進的力量。打個毫無美感的比方,他們拖他後腿,他們扯他褲腿,他們讓所有的改革都舉而不堅,他們讓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

就像二十年前門後那個男孩,孤立無援,苦苦掙紮。

「你不問我為什麼隻拿回來180萬?」方馥濃已經備好了一車的謊話,隻等對方開口就全盤倒出。他自信每一句都有理有據,唬誰誰信,更自信戰逸非聽了他的解釋會毫不懷疑,錢到了那種人手裡,就跟虎口奪食一樣不易,自己能取回一百八十萬已經謝天謝地了。

可是對方居然一字不提,隻說:「不問了,我信你。」

這感覺不太好,簡直是英雄無用武之地。方馥濃還想說什麼,戰逸非突然把目光凝在了他的手腕上,皺眉說:「表麵花了。」

不知什麼時候、也不知在哪裡刮花了表麵,那隻價格不菲的名表上多了一道淺淺的劃痕。

「這樣子沒法戴,太難看了。」戰逸非自說自話地把方馥濃的表解了下來,隨手扔在一邊,隨即又動手去解自己腕上的那隻。

剛替對方把自己的手表戴上,忽然想起這隻表是唐厄送的,轉送似乎難以盡述謝意。輕輕擰著眉頭想了想,他沒摘下已經戴在方馥濃腕上的手表,而是摘下了自己另一隻手腕上那串隨身多年的佛珠。

替對方戴上,隨即再一圈一圈地纏繞起來。這個纏繞的動作做得尤其緩慢,繞一圈,暗紅色的檀木珠子襯著一雙骨節俊秀的男人的手,好看得觸目驚心;再繞一圈,他的體溫就傳上了他的皮膚,一樣在他心頭燙了一下。

戰逸非抬起眼睛,心滿意足地一翹嘴角:「好了,這樣好看多了。」然後就拽著方馥濃坐下,自己則脫鞋爬上了沙發,躺下去,枕在了對方腿上。

「熬了幾宿總算把展台設計都落實了,你盡快去找人搭建布展,我現在困死了。」戰逸非閉上眼睛,很快入睡,仿似夢囈般輕聲說著,「有你在,我很安心……」

有你在,真好。

方馥濃低頭看了看這小子全不設防的睡顏,又對著自己腕上那串佛珠看了很久——

他忽然搖頭笑了,笑自己這會兒攻伐禦守全都失了章法,像是最狡猾的狐狸掉進了最拙劣的陷阱。

等戰逸非睡熟了,方馥濃悄悄從他的腦袋下挪出自己的兩條腿,走出辦公室。差不多到了午休時間,去了研發部所在的樓層,約滕雲出去喝一杯。

滕雲嘴上說著「上班時間不能飲酒」行動上倒是沒反對,跟著方馥濃拐過幾條狹仄小巷,最後停在了一家賣菜飯的大排檔麵前。方馥濃照例要了這兒招牌的菜飯套餐,還吩咐老板娘拿酒出來,然後就點了根煙。他這會看著沒什麼胃口,隻顧著吞雲吐霧,英俊的臉龐籠在一片白色煙霧之中,本就深邃的眼睛更加瞧不真切。

一瓶黃酒擺上桌,特加飯五年陳。這家的飯菜味道委實不錯,滕雲不緊不慢地動著筷子,也不催促對方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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