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兼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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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要去兼職!」聽說了她的想法,周沐嗷地一嗓子,把林中的鳥都驚飛了大半。

簡常念回頭瞪了她一眼:「咋咋呼呼的,心髒病都快給你嚇出來了。」

她爬山爬的快,周沐亦步亦趨,跟的氣喘籲籲的。

「誒,不是你等等我啊,你還沒十六呢,怎麼去兼職啊?人家也不可能要童工啊。」

爬了半天山,簡常念總算物色到了一棵合適的棗樹,砍下它手腕粗細的枝丫,給外婆做的拐杖就算是成功一半了。

她一邊乾活一邊答話:「江城市那麼大,我就不信找不到合適的兼職,我又不挑,洗碗端盤子打掃衛生發傳單都乾。」

周沐也過來幫忙:「那你集訓不去啦?」

簡常念沉默一會,一柴刀下去砍斷了樹枝,抹了抹腦門上的汗。

「外婆現在這樣,我怎麼忍心開口跟她提錢,再說了,集訓也不一定能選上,還不如上兩年學老老實實出來打工補貼家用。」

話是這麼說,周沐始終覺得有些可惜。

因為熱的緣故,簡常念脫了外套,裡麵就一件圓領短袖,露出了脖子上的黑色掛繩。

周沐突然靈機一動。

「你不是有一個撿到的吊墜嗎?外婆又要吃藥,剛好可以拿出去賣了換點錢救急啊。」

簡常念一愣,因為戴著的時間太過長久,以至於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被周沐這麼一提醒,她把那塊吊墜從衣服裡拽了出來,扌莫了扌莫上麵繁復的紋路,她後來查過,那是一種桔梗花,玉的手感很溫潤,在陽光下清澈透亮。

之前村裡有人看上過這塊玉,來問過她價格。

簡常念想了想,還是把玉塞了回去。

「留著吧,戴久了,有些舍不得。」

「行了行了,知道你東西對你意義重大,你想找到失主,但這都多少年了。」

下山的路上,簡常念才又想起一件事。

「對了,要是我外婆問起,一是兼職的事,二是集訓的事,她還不知道,你可別說漏嘴啊。」

周沐一改上山烏龜爬的那個勁兒,從身後推著她走。

「行了行了,知道了,餓死了,快走吧。」

在家待了兩天,簡常念幾乎哪也沒去,連球也不打了,每天做好一日三餐,送外婆去掛水,其餘時間都在做農活,以及搗鼓她的那根拐杖。

返校的那天,拐杖終於做好了,她沒做過這種東西,隻是腦海裡有個樣子,做的也不怎麼精致,不過外婆也不嫌棄,拄著拐杖在院內走了好幾圈,連精神頭都比前些天看著好多了。

輸完最後這瓶液,大夫也說恢復的不錯,明天可以不用來了,隻是藥還是要長期按時喝。

簡常念心裡一咯噔:「我外婆她……」

她有限且淺薄的醫學知識也知道崴了腳是不用長期喝藥的。

醫生揮揮手:「走吧。」

眼瞅著外婆還在裡麵的病床上收拾東西,簡常念一把拉住了大夫的袖子,懇求道。

「大夫,求求你,告訴我,外婆她到底怎麼了,崴了腳是不用長期喝藥的呀……」

都是一個村的,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簡常念家什麼情況,村裡人都知道。

大夫也於心不忍,張張嘴,又猛地想起了什麼,換了說辭。

「高血壓,老年人都有的病,我給你外婆開的藥也不貴,一定要記得督促她按時喝。」

簡常念拽著醫生的袖子依舊沒鬆,眼裡都是懇切。

大夫長嘆了一口氣道:「都是鄉裡鄉親的,我沒必要騙你啊。」

「小念,好了,走吧。」

正說著話,外婆拄著拐杖從裡屋出來了,簡常念這才撒手,沖醫生微微鞠了一躬。

「謝謝您,大夫。」

到家已經是下午了,簡常念收拾東西準備返校了,今天她還有一件事沒做,得去市裡找找兼職。

往常都是外婆叮囑她,送她到村口的路上,現在換她來叮囑外婆,不讓她送了。

「外婆,大夫說了藥要按時吃,你不要擔心錢,這個藥不貴的,我也會給家裡寄錢的。」

「地裡的莊稼我剛施過肥,三五天內不用再弄它了,如果你不放心,就請鄰居的阿姨去看看,自己千萬不要再下地了。」

「柴火我也都碼好了,還買了點米,都在灶房裡。」

外婆拄著拐杖站在院裡,佝僂著背,沖她揮手:「誒,知道了,走吧,走吧。」

簡常念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家。

簡常念到市裡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她一下車就馬不停蹄地趕往人才市場,從超市促銷員問到餐館洗碗工,甚至是發傳單送牛奶她都可以乾,可要麼不招兼職要麼就是嫌棄她年齡小。

她又抱著希望進了一家店理發店,店門口寫著:招學徒,年齡不限。

「去去去,看著就像未成年,我們這不招童工啊。」

還沒說幾句話就被人趕了出來。

眼瞅著天色已晚,上晚自習的時間就要到了,簡常念一屁股坐在了店門口的台階上歇歇腳。

城市霓虹燈次第亮起,車輛川流不息,行色匆匆的路人從她身前走過。

她用目光搜索著還有什麼沒去問過的店鋪時,腦海裡突然蹦出來了周沐那句話。

「你不是還有一個吊墜嗎?剛好可以賣了換點錢啊。」

她的目光停留在了街對麵的一家珠寶行上,店門口的招牌上寫著:金銀珠寶,玉器鑒定,收售。

老板正翹著腳看電視,跟著戲裡麵的人物咿咿呀呀,聽見店門口有動靜,回過頭去。

「您要買什麼東西?」

話音剛落,見是一個小孩,又揮了揮手。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買不起,讓你家大人來。」

簡常念咽了咽口水,把那塊吊墜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櫃台上麵。

「我……我不買東西,我想請您幫我看看這個東西值多少錢?」

老板本來沒什麼興趣,有些不耐煩,但隻瞅了一眼,顧不得看電視,立馬坐直了身子,把那塊玉墜子拿了起來,放在光線底下仔仔細細瞧著。

「哪兒來的呀?」

簡常念扌莫不準這到底值多少錢,也不好說,支支吾吾的。

乾這行的都是人精,老板瞥她一眼,心下了然。

「撿來的吧,這樣,這玉成色還不錯但也有雜質,我給你一千塊錢不能再多了。」

「才……才一千啊。」簡常念雖然不懂行情,但這玉多少也戴了七八年了,有些感情。

「你缺錢吧,要不是看在你還是個孩子的份上,我五百都不會給,就一千,愛賣不賣。」

老板雖然嘴上說著愛賣不賣,但目光錐子一樣死死粘在這玉上,壓根舍不得放下。

見她還是猶猶豫豫的下不定決心。

老板嘴裡叼著煙,打開錢包從裡抽錢,一一放在了櫃台上。

「喏,一千二,不能再多了,就這個行情,你再去多少家店都一樣。」

簡常念緩緩伸出手,扌莫向了櫃台。

老板喜形於色,看著她的動作,心底暗喜:他媽的,今天可算是發大財了。

誰知下一刻,她攤開手,斬釘截鐵地道:「玉給我,不賣了。」

「呸!什麼東西!」

簡常念都出了店門,還是能感覺到身後噴來的唾沫星子。

她搖搖頭,有些無奈,又把玉墜掛上了脖子,藏進了衣領裡。

她是不懂什麼行情,但她看的出老板臉上的貪婪,這玉的主人她雖沒見過,但於她有恩,即使找不到失主,也不該被如此輕待。

找不到兼職的簡常念無功而返,這一周她都過的憂心忡忡,食不下咽。

時間很快就到了周四下午,和嚴新遠約定好的日期是明天,無論去不去集訓,都應該給人一個答復。

簡常念站在電話亭前,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抬手按鍵。

電話很快被接通。

那邊咳了兩聲:「餵,哪位?」

「嚴教練好,是我,簡常念。」

聽見是她,嚴新遠聲音裡多了一絲笑意。

「怎麼樣,想好了嗎?」

「我……」簡常念囁嚅著。

「你不用怕,隻要好好訓練,依我的經驗來看,是有很大的希望留下來的……」

嚴新遠以為她還在顧慮淘汰率的事。

簡常念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了拳,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才做出了這個艱難的決定。

「我……我不去了。」

還在滔滔不絕的嚴新遠一怔,聲音就有些急迫起來。

「怎麼就不去了呢?這是多難得的機會啊,你又有這個天賦……」

「嚴教練……」簡常念低低喚了一聲,似在讓他別說了。

「是有什麼困難嗎?」

「沒有。」

「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嗎?」

簡常念沉默一會:「是。」

「那好吧,你既然沒這個想法,我也不能逼你。」

聽的出來,他對自己很失望。

從小到大對她抱有期待的人不多,嚴新遠算一個,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想讓嚴教練失望。

「對不起,嚴教練。」

簡常念自以為掩飾的很好,實際上顫抖的聲音早已出賣了她。

嚴新遠嘆了口氣:「我看的出來,你是真心喜歡羽毛球,那天在體育館的時候,我聽見走廊上你說的話了,你說不想贏,那還有什麼意義。」

「堅持不懈是一個運動員最彌足珍貴的品質之一,做人也是。不管你今後還打不打羽毛球,希望你都能找到自己人生的價值。」

簡常念長大的環境,幾乎沒人跟她說過這些,嚴新遠溫厚親和的態度像一位長者,循循善誘的時候又像是一位老師。

她吸了吸鼻子:「嗯,謝謝您,嚴教練。」

「我的電話號碼你記得吧?」

簡常念點了點頭:「記得。」

「閒暇時間可以找我打打球,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

簡常念眸中一亮,破涕為笑。

「真的嗎?真的可以找您一起打球嗎?」

「當然了,你們學校沒校隊吧,不能當職業運動員,培養個興趣愛好也不錯嘛。」

如果他現在在自己麵前,簡常念真的很想給人深深鞠一躬。

「謝謝,謝謝您。」

電話的最後,嚴新遠還是覺得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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