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再見(1 / 2)
從體育館回來後,謝拾安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裡,隊友們怕她出事,都守在門外。
過了許久,房間裡才有了動靜,謝拾安打開門,看見她們還在,怔了一下。
「怎麼都在這?」
呂小婷猶猶豫豫的:「我們……路過……嘿嘿……」
謝拾安和往常一樣,臉上看不出什麼心情:「打了一天比賽了,都回去休息吧。」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安姐,這麼晚了,你要出門嗎?」
「餓了,去便利店買點吃的。」
呂小婷接道:「那我跟你一塊去吧。」
「不用了,就在樓下,沒幾步路,我真沒事兒,都散了吧。」
她都這麼說了,一幫人才作罷。
「那好吧,安姐你要是有什麼不開心的,就跟我們說,千萬別憋在心裡,大家夥兒都在呢。」
謝拾安笑著點了點頭,末了,又多問了一句:「常念呢,怎麼沒看見她?」
「一回來飯也沒吃就回房間了。」
謝拾安應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房門被敲響的時候,簡常念翻了個身拿枕頭捂住了耳朵。
「別敲了,我沒胃口,說了不吃就不吃。」
門外傳來謝拾安的聲音。
「是我。」
她做夢也沒想到謝拾安竟然會再主動來找她,簡常念怔了片刻,才如夢初醒,從床上爬了起來去開門。
門打開了,簡常念看著她,動動唇。
「你……」
她的眼睛也是紅的,看樣子剛哭過。
沒等她把話說完,謝拾安舉起了手中的塑料袋:「我也沒吃,一塊吃點吧。」
簡常念收拾好桌子,看著她一件件往外掏著,有烤串有小龍蝦,還有幾瓶白酒。
「明天還有比賽。」
謝拾安不在意地扯了下唇角。
「這樣的事我以前也沒少乾,更何況我已經被淘汰了,你不喝就——」
「我喝。」
話音未落,簡常念從她手裡一把奪了過去,擰開瓶蓋,咣咣就灌了半瓶下去,被辣的臉紅脖子粗的。
謝拾安失笑,舉起酒瓶,和她碰了一下。
「乾杯。」
酒過三巡,簡常念的話匣子也打開了。
「你今天怎麼想起找我來了?」
「整個國家隊除了你,也沒人敢在賽前和我乾這種事了。」
簡常念嘿嘿笑起來。
「也是,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參加全國大賽那次,在北京集訓,也是在賽前偷溜出去吃東西,還遇到了金南智。」
「記得,那家的雲吞麵很好吃,我每次路過都會買一碗。」
「還有亞洲杯總決賽在橫濱那次,剛比完賽我們就跑出去玩,在港口看煙火表演,那是我看過最美,也最難忘的煙火。」
「還說呢,橫濱那次也不知道是誰,不認識日文把燒酒當成了飲料,兩口就喝醉了,還是我背你回來的。」
桌上橫七豎八倒了一堆空瓶子,簡常念醉的狠了,眼裡兀地滾下淚來。
「那時候可真好,嚴教練還在,我們也無話不談,拾安,我不想長大了,為什麼……為什麼時間不能一直停在那時候……」
謝拾安眼圈也紅了,強自忍耐著,從她手中拿走了空瓶子,把人扶了起來。
「你喝醉了,去床上睡吧。」
簡常念掙紮了一下,謝拾安又道:「聽話,現在我可背不動你了。」
於是簡常念就乖乖地把手從她肩頭放了下來,自己踉蹌著扌莫索著床的位置。
簡常念蹬掉了鞋子,謝拾安扶了她一把,把她的腦袋輕輕地放在了枕頭上。
「來,枕頭。」
簡常念迷迷糊糊地看見她正準備抽身離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拾安,拾安,別……別走。」
謝拾安在床邊坐了下來,看著她發紅的眼睛,輕輕揩去了她眼角的淚痕。
「我不走,在這陪著你。」
她今晚似乎溫柔地過了頭,她愈溫柔,簡常念就愈發覺得不真實,仿佛這一切隻是她做的一個夢一樣,天一亮,就什麼都消失了。
她緊緊拽著謝拾安的手,迫切地想要向她求證一些東西。
「以後……以後也會陪著我嗎?」
謝拾安斂下眸子片刻,她就急了,又要坐起來,被人輕輕按了回去。
「會。」
「真的不會離開我嗎?」
明明已經是大人了,執拗起來卻還是像個小孩子,謝拾安紅了眼眶,微微笑起來。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是了,她確實不曾騙過自己。
那年過年,她即將離開濱海省隊,在天台上,簡常念也曾借著酒意,裝瘋賣傻,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要她許下了諾言。
要她常回來看看,要她念著嚴教練,不許忘了旺福,更不許忘了自己,謝拾安也答應了她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這些年來樁樁件件,再沒有比她更信守承諾的人了。
簡常念這才又破涕為笑,老老實實躺了下來,仍舊拉著她的手,不肯鬆開,絮絮叨叨。
「等你傷好了,我們還像從前一樣,一起訓練,一起比賽,一起站上領獎台……」
「好。」
簡常念眼眸亮晶晶的,盛著水意。
「到那時候,我們一定會像嚴教練說的那樣,成為世界羽壇的雙子星,我的拾安也會拿很多很多金牌,還有大滿貫……」
謝拾安低頭,彎了一下唇,淚就湧了出來。
簡常念看她哭了,急忙用手背胡亂抹著她的臉,替她揩掉眼淚:「拾安,你怎麼哭了,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謝拾安吸了吸鼻子。
「沒有……我是高興的……常念……我很高興。」
很高興遇見你。
很高興能和你成為朋友。
很高興現在我的身邊還有你。
很高興能看到你如今的成就。
可是也很抱歉,我必須要……離開你了。
她的眼淚源源不斷地湧了出來,仿佛怎麼擦也擦不乾淨似的,簡常念心一慌,坐了起來,一把把人擁進了懷裡,抱的死死的。
她的大腦現在一片空白,組織不好語言,但這些都是她藏在心裡,日日夜夜都想告訴她的話。
「我知道你現在一點兒也不開心,一點兒也不好,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替你分擔……但是……但是你不要做傻事,好不好?」
「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已經超過了任何人,謝拾安,我不能……不能沒有你……」
簡常念話說到最後,已經隱隱帶上了哭腔,滾燙的淚水滑落進了她的頸窩裡。
謝拾安把手輕輕地放上了她的後背,哽咽著:「好,好,我答應你。」
第二天的比賽,所有人都在猜測,謝拾安還會不會來,畢竟她已經被淘汰了。
可是她還是如期出現在了體育館門口。
剛一下車,記者們就圍了上來。
「謝拾安選手,您已經被淘汰了,這場比賽還有打下去的必要嗎?」
「您是覺得,您現在和簡常念選手還有一戰之力,還是說因為對手是她所以……」
記者的表情頗有些耐人尋味。
謝拾安聞言,頓住了腳步,撥過了他的話筒,這是這些天來她首次麵對鏡頭,也是第一次公開承認了自己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