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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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其他管事都很順利,唯獨在通知到匯豐藥材行的古管事時,他滿臉都寫著為難。

古管事長得白白胖胖,仿佛一個白麵團子。

「這……不是我對小姐不恭敬,實在是我明日走不開啊。」

負責通知的下人問起原因。

古管事朝刑獄司衙門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前幾日那位衛少卿的親信來到我們藥材行,和我們訂了一批特製傷藥,約好了過幾日交貨。現如今藥材行都在緊著這單生意,我要是離開了,這裡的事可都耽擱下來了。」

下人做不了主,隻好回到府裡,將此事稟告給慕秋。

慕秋坐在窗邊逗一隻不知從哪兒飛來的喜鵲,餵它吃穀粒,聞言將裝穀粒的小碟子遞給白霜,轉過身來:「古管事真這麼說?」

下人道:「是,一字不差。」

慕秋淨了淨手,笑道:「不是過幾天才交貨嗎?再說了,我怎麼不知道古管事對藥材行這麼重要,重要到暫時離開兩三個時辰都不行?難道這些日子,古管事為了這單生意日日睡在藥材行監工?你多跑一趟,幫我去問問古管事。」

聽到下人傳來的話,古管事臉色微微一僵。

他放下正在敲打的算盤,勉強壓著怒火,冷聲道:「我不敢輕易走開,是怕中間出了什麼岔子,所以得留在這裡時刻盯著。」

古管事話裡帶刺:「小姐不懂生意,難道陳管事也不懂嗎,我記得陳管事現在就在小姐身邊聽差吧。行吧,小姐的命令我當然要聽從,隻是這單生意要真的有哪個環節出了紕漏,得罪了刑獄司,還請小姐莫要責罰於我。」

這番話傳回慕秋耳裡時,她、慕秋、陳賬房和陳管事四人正在商量明日的細節。

說起來,陳賬房和陳管事二人是堂兄弟。這也是為什麼在慕府四個賬房中,慕大夫人會特意指了陳賬房來幫忙。陳管事是慕秋的親信,有這一層關係在,不擔心陳賬房會不盡心。

慕雨罵道:「這刁奴!他分明就是在拿捏你!」

這明顯是在給慕秋下馬威呢。

要是慕秋真被他嚇住了,明日要如何在其他管事麵前建立威信。

慕秋「啪」地一聲合上手中賬本,唇角泛起一絲冷意:「他倒是義正言辭。」

要不是她已經把賬本梳理過了,單聽古管事這番正義凜然的話語,估計怎麼想也想不到,挪用鋪子銀兩、做假賬、次等藥材代替上等藥材賺取差價……

這些事情,古管事一件都沒少做!

「這位古管事是什麼來歷?」慕秋問陳管事。

敢這麼給她下馬威,在這府裡要是沒什麼靠山,實在說不過去。

「他……」陳管事欲言又止,瞟了慕雨一眼。

慕雨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就聽到陳管事說:「這位古管事的娘子,姓駱,是駱姨娘的同族遠親。」

雖然隻是點到為止,但陳管事的意思很明顯了。

慕雨萬萬沒想到她前不久還在罵人刁奴,現在石頭就砸了自己的腳。她慌忙對慕秋解釋道:「二姐姐,這絕對不會是姨娘授意的。」

慕秋伸手,安撫性地壓在慕雨手背上:「放心,我沒有疑心姨娘。」

查賬的事,慕雨也參與其中,要是出了什麼紕漏,慕雨肯定要和她一起擔關係。

駱姨娘有可能會給她使絆子,卻沒道理給慕雨使絆子。

這個古管事怕是覺得自己有駱姨娘做靠山,又搭上了刑獄司的線,所以在這裡自作聰明。

那她隻好讓對方作繭自縛了。

念及此,慕秋起身:「回到京城這麼久,我還沒去自己的鋪子瞧過。今日閒來無事,你們要不要隨我一起去匯豐藥材行看看?」

「好!」慕雨絞著手帕,第一個應聲。

現在她生吃古管事的心都有了。

這段時間,因為她和二姐姐一塊兒合作查賬的事情,父親誇了她好幾次,大伯母對姨娘的態度也比之前溫和不少。

古管事的娘子和姨娘是同族遠親,要是大伯母和父親他們以為這件事和姨娘有所牽連,從而怪罪了姨娘,那可就太冤了。

好在二姐姐是個明事理的,也不枉她這些天勞心勞力了。

沒白幫忙!

***

「來來來,點菜吧!」

蘭若庭,包廂雲鶴間裡,簡言之正在熱情招呼客人。

被他熱情招呼的客人衛如流,抱刀倚坐在窗邊軟榻上,一隻手枕在腦後。

窗明幾淨,秋光湛然,照亮他穠麗的眉眼。

衛如流說:「隨便點吧。」

那日他拒絕了簡言之的請客,並在拐彎處把簡言之轟趕下馬車。

然而簡言之不死心,想盡辦法蹲守糾纏他,非要請他來蘭若庭吃飯,說是給他接風洗塵。

對簡言之的固執和胡攪蠻纏,早在兩人剛認識時,衛如流就已經有深刻體會了。衛如流無法,隻好同意了簡言之的請客。

所以他們這對組合非常奇特,請客的人嫌錢多燒手,要硬請;被請客的人不樂意,幾番拒絕。

簡言之對店小二說:「你以前最喜歡吃蘭若庭的清蒸鯽魚,那就來一道——」

「別點魚。」衛如流打斷他的話,「除了魚隨便點。」

簡言之錯愕。

這樣一個口味十年如一日的人,居然有一天說別點魚?

怔愣片刻,在店小二提醒時簡言之才回過神,他一時也沒了點菜的心情,草草點了幾道招牌菜就讓店小二下去了。

包廂內隻剩下兩人。

簡言之拋了壺酒過去給衛如流。

衛如流隨手撈住,拇指推開酒壺蓋,拎著酒壺直接往嘴裡灌酒。

他喝得隨意自在,卻沒有一滴酒從嘴邊灑出來。

簡言之也學著他的動作喝了兩口酒,險些把酒嗆進氣管了。

連連咳嗽幾聲,簡言之用袖子抹了抹嘴,暗罵這種瀟灑果然不是誰都能信手捏來的:「聊聊吧,這幾年你都去了哪裡?」

「沒什麼好聊的。」

簡言之罵道:「呸,不是沒什麼好聊的,是你壓根不想和我聊。」

「既然知道,那還問什麼?」

簡言之磨了磨牙:「……」不問就不問!

衛如流眯著眼,也沒再說話,沉默著繼續喝他的酒。

樓下大堂有琴師正在撫琴,靡靡之音和滿堂喝彩穿透空間,闖入衛如流耳裡。他聽了片刻,蹙起眉來:這個琴師的水平太一般了,方才就彈錯了一個音,現在又有一個音節彈錯了。

「怎麼了?」簡言之注意到他的煩躁,問道。

衛如流支起半邊身子:「琴師彈錯了兩個音節。」

「噢噢。」簡言之壓根不疑他,「那我讓人去和掌櫃打個招呼,停掉奏樂?」

「不必。」衛如流說,「關窗即可。」

琴聲主要是從窗戶傳進來的,關上之後包廂裡的隔音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正要合上窗戶,衛如流注意到有一輛馬車在人流中緩緩穿行。

馬車前方掛著兩盞銅燈,貼在銅燈上的「慕」字搖晃著落入他的眼裡。

他下意識停住關窗動作。

緩行片刻,馬車停在蘭若庭斜對麵的一家店鋪前。

衛如流看到一個頭戴錐帽、身穿淡紫長裙的少女,氣勢洶洶從馬車裡走下來。

他繼續關窗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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