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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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紋箋確實難得,繁華如揚州,也隻有兩家書肆在少量出售墨紋箋。

一家是揚州規模最大的書肆,有墨紋箋不稀奇;還有一家名為禦筆齋,規模不大不小,但店裡時常出售些新奇玩意。

慕秋的目光落在「禦筆齋」三個字上,心念一動:「我們明日先去禦筆齋看看吧。」

衛如流問:「你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了?」

慕秋微笑:「這倒沒有。但如果揚州沒有第二個同名字的書肆的話,這家鋪子應該是我的。」

衛如流眉梢略揚。

在下麵人呈上來的情報裡,並沒有提到禦筆齋的幕後老板是慕秋。

「藏得不錯。」

誇了慕秋一句,回到自己的院子,衛如流問沈瀟瀟:「墨紋箋的事情是你經手調查的?」

沈瀟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是。」

站在衛如流身後,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沈默瘋狂對沈瀟瀟使眼色。

衛如流有不少心腹。

這裡麵有他的父母留給他的舊部,也有惹來滅族之禍的張家留給他的舊部,還有這些年裡他自己悉心培養的人。隨便一個人拿出去,能力都非泛泛之輩,所以他在成為刑獄司少卿後,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執掌了刑獄司所有權柄。

其中,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沈默負責護衛工作。

沈瀟瀟擅長易容、用毒和情報調查,暗地裡的情報工作一直由她負責。

沈瀟瀟看懂了沈默的眼色,在衛如流開口前,當即半跪於地,請罪道:「可是屬下的調查出了紕漏?」

「禦筆齋是慕秋的鋪子。」

沈瀟瀟沒有推脫,馬上道:「屬下這就去領罰。」

慕姑娘和大人關係匪淺,查不出這條消息並不影響大局,但沈瀟瀟知道衛如流為何要責罰自己。

是她疏忽了。

他們身處揚州,更應謹慎行事,不放過一絲紕漏。

衛如流淡淡看向沈默:「你負責執刑,分寸自己拿捏。」

他早就發現沈默在那擠眉弄眼了。

在這方麵和簡言之一模一樣。

偏偏又少了簡言之那股小聰明勁。

沈默低頭拱手:「是,老大。」

要是沈默知道簡言之在想什麼,定要大呼冤枉。

某些時候他是真的沒有眼力見,至少這時候他聽懂了老大的言外之意——

罰是肯定要罰的,但沈瀟瀟手裡還有很多事情要忙,隨便罰罰就好。

衛如流在責罰下屬時,慕秋正和鬱墨在庭院裡盪秋千。

如今暮色將起,閒來無事,兩人聊著這幾個月在彼此身上發生的事情。

這幾個月裡,兩人沒斷過書信往來,不過很多事情在書信裡都不能細說。

這座庭院貫通內外院,來來往往於鬱府的人都會路過此處,不過秋千所在的地方位於庭院深處,枝繁葉茂層層掩映間,走在長廊的人基本發現不了她們。

聊了片刻,鬱墨前去更衣,慕秋垂眸坐在秋千上,腳下時不時晃動一下,讓秋千輕輕盪起。

暮風浩盪,卷起她素色裙擺。

江淮離整理了幾份公文,親自給衛如流送來。

離開鬱府勢必會經過這處庭院,江淮離見枝頭桃花初綻,起了遊玩的興致。

三年前剛中狀元時,江淮離回老家探親,曾在鬱府住過三個月,他和送他出來的鬱府管事說了一聲,就讓鬱府管事先行離開,他自己在這處庭院裡遊玩,玩夠了再自行離府。

枝葉層層疊照,他撥開惱人的樹杈,正欲折下枝頭含苞待放的桃花,江淮離心有所感,悠悠抬眼。

目光落在慕秋身上時,順手折斷那支桃花。

「哢嚓」一聲引起慕秋的注意,她仰頭望了過來:「誰在那裡?」

日暮西沉,廣寒初上,有下人點燃長廊照明的燈籠。

燈火朦朧間,有人穿枝拂葉,握著桃花從樹後麵走了出來,一身華服蘊藉流光,仿若腳踏流雲自雲端來,滿是君子如玉的風姿。

「江公子?」

江淮離眼角眉梢都染上薄薄笑意:「真巧。」

「你怎麼——」

慕秋正欲開口,江淮離突然抬手,修長食指抵在唇峰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慕秋下意識頓住自己的話音,與他對視。

江淮離微笑著,踩著傾瀉一地的月華走到她麵前,彎下月要,將那支桃花珍之重之放到她身邊,聲音清潤仿若春日微風拂麵:「送給你。」

他靠近時,淡淡的沉香氣息縈繞在慕秋鼻尖。

溫涼如水,像極了江淮離這個人。

沒等慕秋開口說什麼,江淮離已重新直起身子,笑容越發溫柔:「夜深霜重,早些回去歇息。」

說完這番話,江淮離離開了。

就像他方才的出現一樣突兀。

若不是那支桃花還在慕秋身邊,她幾乎以為這是一場詭麗的夢。

慕秋垂眸握起桃花,放在指尖把玩著。

「發什麼愣呢?」鬱墨的話從身後傳來。

慕秋回神:「沒什麼。」

鬱墨的目光落在慕秋指尖:「這朵桃花開得真好。」

「江淮離送我的。」

鬱墨下意識看向慕秋:「他還對你說了什麼?」

她和慕秋一同長大,兩人當時不知事,還曾幻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嫁給怎樣的郎君。

三年前江淮離住進鬱府,教導她的庶兄策論,她在家裡見到江淮離,去尋慕秋玩時還曾打趣慕秋,說這位狀元郎完全符合她所描述的模樣。

「什麼都沒說。」

鬱墨打趣:「桃花這種花,可不是隨便就能送的。」

「你說得對。」慕秋彎唇,「這種花不能隨便送,自然也不能隨便收下。」

慕秋踮起腳,將手裡這支含苞待放的桃花放到枝椏間,讓它掛在枝頭上。

若不細看,誰也看不出來這支桃花曾被折下來過。

「花很漂亮,但可惜了。」

不是每一朵瀲灩到賞心悅目的花都一定要摘下,放下自己的花瓶裡據為己有。

「有什麼可惜的。」鬱墨聽不懂她話中隱喻,自地上騰躍而起,身姿輕盈摘下枝頭最高的桃花,復又重新落回地麵,遞給慕秋,「我送的桃花可以隨便收下。」

慕秋唇角倏地一彎,旋即,她再也忍不住,當場笑出聲來。

第二日清晨,衛如流過來尋慕秋。

窗戶敞開著,窗明幾淨,一隻羊脂細口長玉瓶擺在窗台邊,其上插著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慕秋站在窗內,指尖沾了水,慢慢澆灑到花苞上。

衛如流握刀走過去,站在窗外。

慕秋等了半天,沒見他吭聲,納悶抬眼,恰好撞進了衛如流的視線裡。她微微一愣,才問道:「這麼早就去禦筆齋嗎,我還沒用早膳。你用了嗎?」

衛如流淡淡道:「我也沒用。」

身後的沈默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揚州有家早點鋪子很好吃,我以前在揚州生活時,隔三差五就要過去吃一趟。既然你也沒用東西,要不要一起?」

衛如流矜持頷首:「可以。」

這家賣早點的鋪子生意很好,明明地理位置有些偏僻,一大清早,幾張桌子依舊坐滿了人。

慕秋是熟客了,老板娘瞧見慕秋時,驚喜地和她打了招呼,瞧見跟在慕秋身後,一身黑色勁裝的衛如流,老板娘先是有些詫異,隨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麵露了然之色,熱情招待兩人,又問兩人要吃些什麼。

慕秋幾乎把早點鋪子裡有的東西都來了一份。

老板娘詫異道:「這會不會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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