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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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秋眼眸微彎。

「睡吧。」衛如流解開外袍遞給她。

火光明亮,慕秋披著他給的外袍,昏昏欲睡。

等她再次睜眼時,天邊恰是翻起一線魚肚白,淺陽從東邊照耀,火堆已熄滅,唯有灰燼留有絲絲餘溫,而衛如流還坐在她身邊,仿佛連姿勢都未曾變過。

她看了他好一會兒,他才注意到她醒了。

用木棍撬開灰堆,從裡麵扒出兩個溫熱的土豆,衛如流用帕子裹了一個遞給她,又給她遞了個裝滿水的竹筒:「時辰快到了,吃點東西。」

慕秋喝了口水,才發現裡麵的水居然還是溫的。

在這種天氣,喝溫水可比喝冷水舒適多了。

用竹筒裡剩餘的水淨了手和臉,慕秋擔心會誤了時辰,吃得極快:「我們走吧。」

太陽出來得很快。

慕秋醒來時,它才冒了一線魚肚白,此時林間已經微微敞亮。

稀疏竹林的影子被太陽拉得格外細長,乍一看去,像是座尖銳的山。

山尖指向乾枯的池塘,久久停在池塘邊某塊巨石上。

衛如流命人前去查看。

很快,下屬在巨石底下雜草橫生處,扌莫到了特製的機關匣子。

畫卷的卷軸裡藏有一根造型詭異的鐵絲,之前衛如流就說那是機關匣子的鑰匙。如今,他們果然找到了一個機關匣子。

慕秋屏息,將鐵絲慢慢插進匣子裡。

輕輕一旋,匣子沒有受到任何阻力地打開了。

慕秋顫抖著手,慢慢伸向染了浮土的匣子。

衛如流沒有催促,安靜等她打開蓋子。

匣子約有一個成年男子的懷抱那麼大,裡麵幾乎裝滿了東西。

東西琳琅滿目,既有書信賬本,也有暫時不知用途的物件。

慕秋甚至看到裡麵有一封書信。

那上麵寫著——

【慕家人親啟】

「我……」慕秋看著衛如流,欲言又止,眼眶霎時暈紅一片,水色蔓延。

衛如流明白她的意思,取出這封明顯是家書的書信,用刀幫她劃開火漆完好的牛皮信封,這才遞給慕秋。

「你留在這看吧。」

他自己抱著匣子尋了另一處地方,慢慢翻看起這些足以顛覆揚州、甚至是江南官場局勢的證物。

牛皮信封極厚沉。

裡麵裝有四封信,分別是寫給慕大夫人,慕二老爺,慕秋……

以及慕雲來。

慕秋靠著身後的樹乾,閉眼平復心情,這才取出寫給自己的那封書信——

「秋兒,若你親眼看到了這封書信,那大伯父應是已遭遇了不測。興許連雲來也會被我這個做父親的牽連進去。」

信上第一句話,便讓慕秋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鼻尖酸澀。

「揚州暗潮洶湧,大伯父決心前往揚州時,便已做好被暗礁撞沉,溺死水中的心理準備。這些年的修身養性,讓我麵對自己可能的結局還算從容,唯獨掛心不下的就是家裡人。」

「你大伯母性子要強,可在這等事情麵前必會難過。你父親性子端方古板,在官場中無法如魚得水,做到現在的位置已是頂天,再往上多走一步都容易惹來禍患。至於你弟弟妹妹,都是好孩子,可惜資質平平。」

「罷了,扯遠了。」

「大伯父不知道你現在對當年舊事了解多少。當年舊事隱情頗多,牽扯甚廣,以前沒和你說,是擔心你會陷入危險。」

「但是,若你真的如我所想來了揚州,那從今以後,你何時想了解當年舊事,便何時寫信去問你叔祖父慕九憂。當然,如果我能活著回家,你也可以來問我。」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種超脫的勇氣,所以,你若明知不合時宜,依舊要遵循那扌莫不著看不著卻永存心間的道義,試圖去查明真相,大伯父便成全你的勇氣。」

「隻是,務必保重,行事時多為自己和家人考慮。」

「對了,還有一事要囑托你。」

寫到這裡,字跡已經變得格外潦草,不知是在趕時間,還是因為接下來所寫之事於他太難開口,所以心情激盪導致的。

「我給雲來也寫了一封信,若他當真受我這個做父親的牽連,遭遇了不測,你便幫我把信燒給雲來吧。英辭雨集,妙句雲來,他從不曾辜負過父母的期許,可我與他父子一場,父子一場,要我,情何以堪。」

信的最後,原本寫的是「慕和光絕筆」。

但「絕筆」二字又被劃去,改為「留筆」二字。

慕秋難以想象大伯父寫這封信時是何等心境。

她隻是覺得很難過,握信的雙手無力垂落。

衛如流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

慕秋看著他,突兀上前,雙手摟住他的脖頸,埋首在他懷裡,無聲無息,冰涼淚水將他肩膀打濕一片。

衛如流兩手僵在空中,虛握片刻,將她徹底攬入懷裡。

***

「你在說什麼?」

密室裡,正在奮筆疾書記錄口供的簡言之猛地抬頭,冷冷直視大當家,滿臉不敢相信。

早已被嚴刑逼供折騰得奄奄一息的大當家,如一灘爛肉般靠坐在草堆裡。

他劇烈咳嗽片刻,沙啞著嗓子吃力道:「我將慕和光抓走時,他親眼看到驛站方向燃起了熊熊烈焰。」

簡言之拍案起身,狠狠一腳踹在大當家的傷腿上,生生將他從地上拎起來,神情猙獰。

「慕大人現在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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