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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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悄悄從林間探頭,又被飄來的烏雲羞去了光芒。

慕秋背靠著鬆樹,輕輕喘息。

如果不是衛如流扶著她,她險些要軟下身子癱坐在地上。

衛如流用指尖撥開貼在她頰側汗濕的發,撥著撥著,指腹再次撫上慕秋的唇峰,一下又一下地擦過。

慕秋察覺到他的動作,橫了他一眼。

這一眼落在衛如流眼裡,不帶半分威懾,反倒平添幾分風情。

衛如流低低笑出聲來:「別這麼看我。

慕秋氣得掐了掐他的胳膊,本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乾脆閉上了眼睛。

豈料衛如流還是不滿足。

他用指尖勾起她垂落的發梢,輕輕繞了兩圈,委屈道:「我隻是讓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沒說不讓你看我。」

慕秋惱怒,睜開了眼睛:「你可真難伺候。

她微微惱怒時,眼眸格外明亮,宛若橫生的秋水。衛如流終於忍耐不住,低下頭克製地口勿了口勿慕秋的眼睛。

慕秋心裡竄起的小火苗盡數化成了無奈,她食指拇指交錯,彈了彈衛如流的額頭,力度不輕不重,帶著點兒小懲大誡的意味。

「別鬧了。」

衛如流牽住她的手,乖乖應了聲「好」。

山靜月明,慕秋享受著與衛如流獨處的感覺,也不急著回廂房,乾脆坐到了地上,伸手去碰偶爾飛到她眼前的螢火蟲。

衛如流不知從哪兒找來一片葉子,用手帕簡單擦了擦,抵在唇邊。

悠揚輕快的曲音在林間流淌。

像是他此刻的心情。

慕秋兩手抱著膝蓋,安靜聽著衛如流吹奏。聽著聽著有些累了,她換了個姿勢,膝蓋壓著他大腿,頭枕在他肩膀上。

察覺到慕秋的臉輕輕蹭過他的衣服,曲音突然一頓,過了片刻,才倉促被續上。

聽了很久,慕秋開口道:「我們回廂房吧。」

是時候回去了。

再晚一些,慕雨和白霜那邊不好解釋。

慕秋從地上站起來,沾了薄塵的手掌伸到衛如流麵前,輕輕一拉,衛如流順著她的力度起身,很給麵子。

走之前還不忘把燈籠拿走。

畢竟明天還要還回去。

慕秋站在旁邊,看著他彎月要拿燈籠的畫麵,樂不可支:「衛少卿真是勤儉持家。」

衛如流握好燈籠:「是不如慕姑娘財大氣粗。」

慕秋又想笑了。

她開玩笑,他怎麼也跟著促狹起來了。

「對了,刀給你。」慕秋倒提著刀,將它遞還給衛如流。

雖說這把刀會比普通的長刀要輕薄,但握久了也會覺得沉,她拿著不僅沒用還嫌累。

這把刀跟了衛如流十年,可謂是他最熟悉的武器,幾乎從不離身,可看著現在這把遞到他麵前的刀,衛如流心裡沒有半點兒高興。

他微抿了唇角,強調道:「你方才收下了。」

沒有退回來的道理。

慕秋有心逗他:「但是給了我以後,你用慣的武器不就沒有了?」

「武器可以重新鑄造。」

「用了這麼多年,你肯定用習慣了,再換一把刀,就算它再好也是不同的。」慕秋仰起臉看他,月色連同他的身影一並落在她眼裡,她認真道,「這把刀給我隻能束之高閣,那會暴殄天物。再說了,我已經擁有這世間最好的刀了。」

衛如流立在她麵前,月色流轉下,他整個人宛若一把被月華洗練過、隨時都會出鞘的絕世妖刀。

她已經有了最好的,就無需再擁有其他的了。

衛如流右手虛握成拳抵在唇邊,輕輕咳了一聲,剛壓下去的耳根躁紅再次攀上來,若不是有理智尚存,他幾乎忍不住再去偷口勿她。

這種親密一旦開始,她可能很久都回不了廂房了。

原來這種隨時都會燃燒沸騰的,因她而滋生因她而瘋長的,就是欲望嗎。

「你說得對。」衛如流伸出手,從她那兒接回彎刀,自然而然道,「有了最好的,自然不用看別的了。」

彎刀似乎是察覺到主人在嫌棄它,輕輕發出爭鳴聲,衛如流無情地將它插回月要間。

空出來的那隻手,則伸到了慕秋麵前。

慕秋眼眸彎著,將她的手送進他掌心,然後被他牢牢握住。

杏色衣擺與竹青衣擺交疊在一起,明明兩人交握的手被寬大的衣擺遮了個嚴實,但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們是非同一般的親密。

兩人並肩走回石子路,很快穿出了鬆林,往廂房方向走去。明明走得並不快,然而這段路依舊顯得如此短,不多時通往廂房的圓形拱門就到了。

慕秋想起一事:「你匆匆趕到這裡,可讓寺裡的人給你安排了住處?」

衛如流無所謂道:「忘了。」

他當時隻想見她。

「那你今晚睡哪兒?」

衛如流提醒她邁過麵前的門檻,才道:「我等會兒再去與寺裡的人打聲招呼。」

慕秋:「那就好,這幾天不是什麼特殊日子,寺裡空餘的廂房應該有不少,騰一間出來不難。

慕秋住的廂房已近在眼前。

衛如流沒有再送,他停下腳步,站在幾叢稀疏竹子旁:「其實我不關心這件事。」

慕秋順著他的話問:「那你關心什麼?」

衛如流壓低了聲音,頭微微靠近她耳畔:「你舍不得把刀藏起來束之高閣,那什麼時候願意將他昭告天下?」

他的聲音極輕極幽,夾雜著幾分淡淡的委屈,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做了什麼負心事薄待了他。

慕秋:「……」

無賴!

但親都親了,還能退掉不成。

慕秋小聲道:「我不會和第二人議親,你別急。」

這樣直白而坦誠的話語,差點兒把衛如流燒著。

輕輕吸了幾口涼氣喚醒自己的定力,衛如流煞風景問:「你方才不是還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

可慕秋的回答又將他剛剛拉回來的定力給燒沒了。

「可你不就是我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

夜間的風穿堂而過,灌入他的心口,吹得他心跳如擂鼓,衛如流溫柔地嘆了一聲,長有薄繭的指腹擦過她的頰側:「慕秋,你快回去吧。」

還是別再考驗他的忍耐底線了。

慕秋慢慢鬆開與他交握的手。

她體溫常年偏低,而他是習武之人,掌心溫度極高,被他牽久了,她的手也慢慢熱了起來。現在一分開,冷風從間隙鑽進來,她的手又重新變得冰涼。

慕秋有些不適地蜷了蜷手指,指尖恰好劃過衛如流的掌心,力度不輕不重,有癢意從她擦過的地方蔓延。

「我走了,你趕緊去找寺裡的小沙彌。」丟下這句話,慕秋用手指順了順發梢,轉過身去。

「明早見。」衛如流在慕秋身後說道。

「好,明早見。」

慕秋腳步輕快走回她的院子,快要踏入院門時,她回眸看向那幾叢竹林,依稀可見一道竹青色身影提著燈籠藏於月色,似是月下仙人為她駐足。

翌日清晨,慕秋一行人收拾好東西,啟程回府。

馬車剛出西山寺,突然就停了下來。

「怎麼了?」慕雨正在和慕秋聊著天,注意到馬車停下,提高聲音問守在外麵的人。

沒等外麵的人回答,慕秋已撩開簾子一角。

前方,衛如流騎在駿馬上,又換回了冷厲的黑衣。他似是察覺了慕秋的目光,雙腿夾著馬腹,催馬來到她麵前,一本正經道:「慕姑娘,又見麵了。」

慕秋彎著唇角笑道:「原來是衛少卿。」

「近來京郊外不太平,若是慕姑娘不介意,我與你們一道走吧,也是順路。」

慕秋悄悄朝衛如流眨眼:「好,那就麻煩衛少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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