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此一舉的謀殺(1 / 2)

加入書籤

序幕(4月20日,晴)

在我足足敲了十幾聲之後,吳江花園小區18號樓1單元2004的房門終於打開了。開門的是個相貌姣好的女人,雖然八九點鍾也不算早了,她卻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樣,還帶著幾分酒意。

「請問是不是----殷悅----殷小姐?」我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快遞盒。

她點點頭,多少有些詫異:「剛剛是你打的電話?不是說一小時才送過來嘛,怎麼這就送到了?」

我跟她說我是先給她送的,她邊喃喃道謝邊納悶:「哪個快遞公司怎麼換了女快遞員?買的什麼?我都沒有印象了」

我跟她解釋了幾句,這個包裹是問題件,存放有一個月之久了也無人認領,昨天看到它破損了打開看了看,裡邊有個證件的人名我之前是送過的,所以查了電腦給送過來,寄件人應該是----

我說出那個名字,她竟冷冷回絕說這快遞她不要了!

「不要了?」我意外,「可是裡邊除了一張離婚證書,還有貴重物品----一隻鑽戒還有一個小孩的金鎖」

輪到她臉色大變,她顫抖著拿出裡邊的東西看了看,身子一晃就要癱軟在地,我急忙扶起她進了屋裡招呼人出來幫忙,她蒼白著臉孔說,沒有別人,家裡隻有她一個人住。

我關上了門照顧又哭又飲酒的她,直折騰半個多小時之後她沉沉睡去,我才籲一口氣匆匆離去。

第二天我在手機上刷到她自殺的新聞。新晉美女網絡作家Music疑抑鬱症發作自殺身亡,此前剛經歷男友車禍橫死和胎兒流產之痛

視頻反復的自動播放著,我目無表情的看向窗外,日光下澈,耀眼生花,我的思緒回到兩天前

01(4月19日,多雲)

手機響了。

我窩在沙發裡沒有動,微微睜開雙眼,片刻又閉上。我不想起身,也不想聽電話。

然而電話還在鍥而不舍的響,微信的信息也不停轟炸,我卷曲著身子,如母體內的嬰兒般翻了個身,拿靠墊掩住了耳朵。

----是齊鈺吧,應該。自從一個月前江子誠遭遇車禍離世,她這個老同學生怕我想不開尋短見,經常打電話開導我,周日的上午還會上門來陪我聊天。

這一個月以來我如行屍走肉,不想出門不想吃飯不想上班,根本不知今夕是何年----也許,今天正是周日?

江子誠走後,外人就沒有看見我笑過。誰能夠理解那種痛?兩年,我們兩個結婚才兩年,而他竟然

我心如刀絞。夜深人靜的時候,黑夜和黎明交界的時候,我常常有窒息的感覺,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掐住我的喉嚨,劃開我的月匈膛,撕扯著我的五髒六腑將我掏空

我終於昏昏沉沉睡去,睡得天昏地暗。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整整一個世紀----門鈴急急的響起來,一個女人在高呼我的名字,還拚命拍打房門,嘭嘭嘭,嘭嘭嘭

----果真是齊鈺。

再不起身的話,她可能要報警了----她大呼小叫,房頂都快被掀翻。

我嘆口氣,隻得緩緩起身,慢慢打開房門。

開門的剎那齊鈺鬆了口氣,一進門就唧唧呱呱說個不停,好吵。「你在家?你在家怎麼不接電話也不回我信息?我真怕你出什麼事----嚇得我!」

她繼續絮絮叨叨:「本來我想帶囡囡去看電影,想跟你說一聲下午再來看你,誰知道你不接電話----」

我有點感動,同時也有一點煩,但是我什麼也沒說,搔了搔亂如海藻的頭發,又窩進沙發。

她環顧四周,倒吸一口冷氣,皺起眉頭:「你這裡簡直像是狗窩一樣!」相信我,我確定她是想說豬窩的,可能是仁慈了一點才改口說是豬窩,不過我想不出狗窩比豬窩要體麵在哪裡。

齊鈺脫下外套、紮起頭發開始幫我收拾起來。她乾活一向麻利:髒衣服丟進洗衣機去洗,滿桌滿地的外賣盒子統統扔進垃圾袋,擦桌子,洗碗,吸塵,拖地她甚至在廚房洗碗刷鍋的間隙還給我煮了一碗麵。

「我就知道你還沒吃飯。」她把麵遞到我麵前,自己坐到對麵。她也累了,趁機歇一歇。

我想說我不餓的,怎奈身體誠實,該死的肚子不失時機、不合時宜的於此刻咕咕作響,那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麵竟散發著如此俗氣又如此誘人的香味。

我稀裡嘩啦把那碗麵乾掉,連湯也喝了個底朝天,甚至打了一個飽嗝兒。

齊鈺訕笑我:「看你這副餓死鬼的樣子才感覺有點像個人。」

我嘆口氣:「那到底我是像鬼還是像人?」這是我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呢。

她白我一眼,收了碗筷去廚房洗了,然後又坐到我對麵,好像是想說什麼,欲言又止,欲語還休。

我吃得夠飽,靈魂歸位,心裡暗暗想著,來了來了,她老人家要開始演講了。

「珊,」她輕輕說道,「可能我說的話你不愛聽,但是,有些事你總歸得知道是不是?」

我慢啟秋波看向她,有點訝異,不知她想說什麼。

「江子誠每個周末去蘇州上課,他隻周六那一天有課,為什麼周五就過去,周日才回來?」她問得有點含蓄。

這個問題其實警方問過。江子誠是名校名師,常有教育機構邀他在外邊違規授課,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他不敢在本地開課,寧可辛苦一點跑外地去上。雖然隻周六那天有課,但卻是一早一晚:早上的課八點鍾開始,他要是當天早上走,需要起很早,他是那種能晚睡不能早起的人,所以就提前一晚過去,以保證能休息好;而下午的課是四點到六點,他原本也都能在當晚趕回來,但是後來又加了一節六點到八點的小課,這樣下課再連夜趕回來太辛苦,所以就再住一晚,周日上午才回來。事實上最初他去上課的時候我跟著去了幾次,當時他還隻是兩節課,中間有六個鍾頭空著,他就帶我去各處玩,後來差不多都玩遍了,我就漸漸沒興趣了,也不再跟著他去蘇州。

「但是,根據警方調查,他的課其實不是三節,隻有兩節,而且校方為照顧江子誠,把他的課調了時間,都集中在上午,就是說,他中午十二點就已經上完課了。」齊鈺輕輕說道。

我抬起頭疑惑的看著她。不,不可能,他中午十二點就下課了怎麼不回來,還要等第二天才回?我從來沒聽他提過。什麼時候的事?是不是剛剛才改?

齊鈺搖搖頭:「珊,他這樣上課已經超過一年了,學校有排課表。」

我有點糊塗,好像聽不明白她所說的話,隻管呆呆的望著她。

不可能,江子誠不可能這麼騙我,他跟我說,他一節課是八百塊錢,多一節課上三節那就是兩千四,每月四次就是九千六百塊,這樣我以後就可以不用上班了,他明明這麼疼我----

但是我知道,齊鈺更加不能騙我,她老公老陳是警察,現在跟的就是江子誠這個案子,當然是他們調查過了才會這麼說。

齊鈺問道:「江子誠在蘇州住哪裡?」

「當然是住酒店----學校又不提供住處。我跟他去的時候都是住學校附近的漢庭。」

「他兩節課是一千六百塊錢,去兩晚酒店房費----就以兩百一晚來算,他實際得一千二,再除去油錢和過路費,你想他剩多少?----剩不到一千,一個月來四次不到四千塊。」她停頓片刻,說道:「事實上,江子誠在蘇州有差不多一年的時間沒有入住酒店的記錄了」

「那麼,他是住在哪裡?」我顫聲問道。

齊鈺鼓足勇氣說道:「珊,警方根據江子誠的電話記錄展開調查,懷疑他在蘇州有個情人,他應該是住在她家,所以他才會周五過去、周日回來」

「你胡說!」我氣憤的叫起來,身體不由自主的像篩子一樣抖動起來。

齊鈺將手搭在我的肩上,輕輕的拍打,如一個老母親在試圖哄睡一個嬰兒。

我心如刀割,不由得捏緊了拳頭。我拚命克製住要哭出來的沖動,任眼淚在眼眶打轉,可是我不容許它公然掉落。終於,許久許久之後,我漸漸平靜,盡量想裝的若無其事:「她是做什麼的?」

「老陳沒有跟我透露太多,她應該是在在學校裡跟江子誠認識的,好像是寫網文的,不過沒什麼名氣。並且」她吞吞吐吐起來。

我惶惑的看著她。

她像是鐵了心:「警方原本以為江子誠的車禍是失控或者駕駛不當,但是現在懷疑也許不是意外,有可能和這個女人有關,應該是她發現江子誠已經結了婚,並且不願意離婚,所以她給他服了藥物,在高速上藥效發作,江子誠打起瞌睡才車毀人亡」

我的臉變得灰敗。

」那女人現在被抓起來沒有?「我顫聲問。

」暫時還沒有,女方堅決不承認,說是江子誠自己吃的感冒藥----你也知道車禍發生在蘇州,調查還是以當地警方為主,老陳這邊隻是協助----你放心,有什麼消息我會及時告訴你,不過你的手機和微信記得及時聽,否則警察找你問話也聯係不上你「

我呆呆的在沙發裡坐著,慢慢消化這個消息。江子誠騙我----他騙了我一年多----他有情人----他被情人謀殺

太醜陋了,我身上一陣一陣的發冷。

「你走吧。」我一臉倦怠的低聲對她說。「我不想聽了。」

齊鈺拍拍我的手:「珊,本來我是不想說,我想能瞞你一時就多瞞你一時,可是我現在看你這樣我很難受,如果他是一個好丈夫我可以理解你,但是現在你為了這樣一個人一蹶不振要死要活的,真的不值得----我不想你被欺騙,被蒙蔽,你早晚得走出來。我告訴你這些你可能一時難以接受,但這是事實的真相,我希望你能看清楚,早一點振作起來」

齊鈺走之後,我在沙發裡又呆呆坐了一陣,然後起身去洗了一個澡。熱水淋在我頭上,我一點一點將它調成冷水,冷得像冰雨,也好,如醍醐灌頂----渾沌了那麼久,我也該清醒了。

換了身乾淨衣服,吹乾頭發,鏡子裡麵,原本已無光的我的雙眼,開始閃爍著寒星。

我在抽屜裡翻出來江子誠的舊手機----那是一個月之前一款熱門手機落地後我特地鼓動他換下來的。開機,點開淘寶,看交易記錄,看聊天記錄

找到了。維多利亞的秘密。我收過一套黑色的內衣,當時我還跟江子誠取笑:「你幾時見過我穿黑色內衣?況且尺碼也不對----」

我當時壓根就沒有想到這內衣他是買給別人的,隻不過不小心點成了家裡的地址。

他當時傻乎乎的笑,我跟他說了調換的尺碼和顏色,他紅著臉說:「我寄回去換。」

根據交易記錄,他並沒有調換,而是另買了一套香檳色的給我。那套黑色的去了哪裡?會不會直接寄給了那個「她」?

我看了看交易時間,然後在快遞裡麵找。他很少親自寄快遞,一般都是我來做這些事,但那次他的確是親自處理的。

我在順豐的A查到了,蘇州市,殷悅。有地址有電話。

音樂?我微微冷笑,還舞蹈呢

我拍下那個信息,然後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很久很久之後,我醞釀得差不多了,我開始我的計劃。殺人的計劃。

風衣,帽子,墨鏡,絲巾,口罩,假發我把準備好的東西鋪在床上,不久,它們都到了我身上。我背了一個大包包,裡麵放著我準備了好久的一個道具。我沒有坐電梯,直接走的樓梯----樓梯裡沒有監控。

小區正門的監控很多,後門隻有一個,恰好前兩天壞了,我不敢確定修好沒有,隻得低著頭能避則避,有個小學生邊走路邊入迷的玩手機遊戲,我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後頭,假意是和他同行。

從後門出來,我攔了一輛出租車,說去四道街口。我知道有一班兩點鍾發蘇州的客車,江子誠跟我說過,我可以趕得上----他最初去蘇州也坐過一次大巴,還坐過半年火車,但是後來就改開車了。方便,他說。

其實這個時間直接去客運站也來得及,可是在車站裡買票是需要實名製的,要刷身份證,這是我不去車站的原因,至於火車,當然,也是基於同樣理由。

運氣很好,兩點零五分,那輛車緩緩來到了。和我一起上車的還有三個人,背著大包小行李,看起來是出去乾活打工。有一個年輕的問年紀大的為什麼要在站外上車,不去車站買票?老的那個就說,車站裡買票要加上保險費,貴20你知道嗎?三個人就是60,都夠咱吃一頓了。年輕的就說,沒有保險,那萬一汽車要是攤上什麼事年紀大那個趕快「呸呸呸」的阻止他說下去:「老子這麼坐車幾年了也沒見出什麼事----能出事那都是命!」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其他相关阅读: 快穿:我們才是靈魂伴侶 我想你會好好的 讀心後,修仙界幫女配搶女主機緣 我的異變管理局 回到80年代當土豪 在危險處境中翻盤 許小姐的葉子先生 川源南離 全能醫毒妃不好惹 上鎖,青春如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