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兒女情長(1 / 2)
莫道兒女情長
見到這般慘象,眾人更加憤怒,全力圍攻,方才趕到的人裡也有不少與傅樓有仇的,都不待何太平吩咐,紛紛狂叫著撲上去。
「傅樓,你也有今日!」
「殺!」
雷蕾急忙望何太平。
何太平沒有動,也沒有出言阻止,麵色沉沉。
日月環光華閃爍,眨眼又是幾顆人頭落地,與此同時,四名紅衣護衛也倒下了兩名,眼見勝利在望,眾人攻勢更緊。
雷蕾忍不住:「何盟主……」
何太平不語。
公子低聲:「他已是強弩之末,即便是今日走脫,也未必能活著回傳奇穀。」
如同墜入冰窖,雷蕾隻感覺全身每個毛孔都有冷意鑽進,事情已無轉機,傅樓必死無疑,這個時候何太平當然不會再加阻止,傅樓與這麼多人有仇,作為盟主,他隻能順其自然平息民憤。
那邊傅樓力戰之下,受傷不輕,瞅個空隙以日月環撐地,略作喘息。
一名紅衣護衛上前為他擋開一劍:「穀主!」
傅樓搖頭推開他,忽然回身退後,擊落遊絲掌中的短劍,怒道:「做什麼!」
遊絲終於落淚:「求求你快走!」
身後不知多少刀劍襲來,傅樓舉起日月環架開,卻終是內勁不足,腳下一個踉蹌,帶著遊絲後退幾步,張嘴剛說了個「胡」字,就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想是舊傷發作。
眾人見狀大喜:「怪道這魔頭不似往常,原來是受了傷!」
這邊雷蕾忍不住拉公子:「小白,救救他……」
公子皺眉:「他殺過這麼多人,難道不該死麼?」
雷蕾哀求:「可是他救過我。」
公子沉默。
雷蕾沒有辦法,索性將心一橫,大吼:「住手!」
呼聲不大,卻也不小,聽見的人紛紛轉頭,這才發現何太平與公子已經趕到,於是收斂許多,手底攻勢也緩了下來。
看見雷蕾,傅樓似也鬆了口氣,趁這空擋不知對旁邊兩名紅衣護衛低聲說了句什麼話,然後丟開日月環,雙掌猛地拍出,將兩名護衛打得直飛出去。
「別讓他們跑了!」
有人大喝。
數道人影追去。
兩名護衛隻來得及叫了聲「穀主」,便奮力逃走。
發現公子握刀的手收緊,雷蕾急忙拉住他,乞求:「小白,不要!」
公子別過臉。
傅樓說了什麼,別人或許不知道,雷蕾方才卻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嘴型,他隻說了四個字——「投千月洞」。
事到如今,他應該明白這都是上官秋月的計策,然而,他還是寧可讓部下投千月洞,遂了上官秋月的心,也不願向白道妥協。
這兩掌幾乎用盡全力,傅樓支撐不住,單膝跪地,遊絲忙過去攙扶,卻被他眼明手快推開。
一劍穿月匈。
「看你還有……」狂笑聲變作慘叫,那人直直飛出去,落到地上滾了幾滾就斷了氣。
「住手!」
雷蕾驚叫著想要跑過去,誰知兩條腿卻驟然僵直,再不聽使喚了,她迅速轉臉怒視公子,「你做什麼!」
公子移開目光:「放走他的部下,你已經報過恩,不要再摻合進去了。」
知道他是好意,雷蕾咬牙:「快解穴!」
公子低聲:「小蕾,他們會對你……」
沒有武功,就算過去也沒用,頂多就是留下個是非不分善惡不明的不良印象,更壞的情況,還會頂個與魔頭往來的罪名。
方才那一掌雖將對方擊斃,月匈前的劍卻也隨之被帶出,一時鮮血狂湧,傅樓斜斜倚著岩石倒下,一隻手按住月匈口,眼睛卻仍是冷冷看著眾人。
眾人不敢再上前,顯然他們已經看出方才那一劍足以致命,反正這魔頭快死了,沒必要增加無謂的傷亡。
遊絲胡亂跪下,抱住他,嘶聲:「他沒有錯!錯的是我!你們為何不先殺我!為何不先殺我!」
「想死還不容易!當年袁大俠被害,隻怕你這淫婦也有份,天理昭昭,你們……」先前那黑瘦老者冷笑。
傅樓倏地抬眸看他。
大約是被此人眼中的狠厲之色嚇到,老者不禁倒退兩步,住了口。
遊絲拿袖子擦丈夫的臉,落淚:「你這是何苦?」
傅樓冷冷瞪了老者許久,才移開目光,卻沒有看妻子,反而轉向了重重包圍圈之外的雷蕾,定定地望著她。
雷蕾不能舉步,惟有哽咽,點頭不止。
傅樓這才轉回臉看妻子,輕輕說了兩句話。
遊絲靜靜看著他片刻,點頭。
似放下一件心事,傅樓鬆了口氣,半張俊臉剎那間光彩照人,他竟然還彎了彎嘴唇,緩緩抬起右手似要去撫摩妻子的臉。
手舉到半空,忽然脫力般垂下。
雷蕾終於忍不住簌簌落淚。
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頭本該是殘忍無情的,沒有弱點才會變得更強,活得更久,正如上官秋月。
能夠坐上傳奇穀穀主的位置,同樣不簡單,明知道妻子是自己最大的弱點,卻仍是對她百般遷就不離不棄,到此刻也不曾後悔,這樣一個人,究竟是聰明還是笨?
沒有想象中那麼激動,遊絲輕輕放下丈夫,讓他平躺於地,替他理了理頭發與衣裳,再費力地將旁邊那對日月環搬到他身旁,日月環十分沉重,累得她氣喘籲籲。
或許是因為這對所謂的「奸夫淫婦」的表現太過出人意料,眾人先前都看得發愣,直到此刻才回神,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這魔頭死了!」
「死了!」
「今日必將他碎屍萬段!」
「……」
雷蕾聽著不像,出言諷刺:「你們不是自詡白道麼,人都死了,連屍體也不放過?」
眾人這才留意到她。
先前那黑瘦老者不悅:「你這丫頭不明事理,傅樓這些年作惡多端,殺了我們多少人,便是碎屍萬段也難解恨!」
「婦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