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世子設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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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驍邊說邊與她比畫:「是一枚狼牙,大概有兩寸長,與一般的狼牙不同,根部乃血色,質地仿若古玉。」

辰年搖頭道:「從沒見過。」

陸驍認真地看了看辰年的神色,瞧她不似說謊,不覺又有些疑惑,難道她並不是他們要尋的人?可她並不是丘穆陵越的私生女,丘穆陵越為何要撒謊?而若她真的就是他們要找的人,那靈骨又怎會不在身上?

辰年冷眼旁觀,已猜到陸驍與穆展越定是瞞著她許多事情,換到以前,她定要想方設法地從陸驍嘴裡套出實情來,現在她卻全然沒有這樣的心思。她不在意地笑了笑,重新倚到牆根上去曬太陽,說道:「陸驍,我想去西胡草原,一直往西走,看看草原那邊還有些什麼。」

陸驍的心思還留在剛才之事上,漫不經心地答道:「荒漠。」

「荒漠那邊呢?」

「不知道……」

十月中的時候,辰年與陸驍出了清風寨。山中此時已是十分寒冷,往年時候辰年倒還不覺得如何,今年因著這一場大病,卻是有些畏寒。多虧了靈雀心細,在辰年離開的前幾天裡,日夜趕工縫製了兩件皮袍出來,給了辰年和陸驍。

辰年沒與靈雀客氣,接過後隻道了聲「謝謝」。陸驍卻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靈雀竟也會給他縫製皮袍,愣了一愣後才收下了,與靈雀說道:「你的這份情我記下了,待日後有機會,我定會還你。」

他說得這樣鄭重,倒教靈雀有些不好意思,便向他瞪了瞪眼睛,凶巴巴地說道:「我是看在辰年的麵上,正好皮子也夠,這才順便給你縫的,誰用得著你記情!」

陸驍沒想到自己好好與她說話,卻換來她這般對待,不覺微惱。正要說話時,辰年那裡卻拽了他一把,道:「好了,快些走吧,不然天黑之前就到不了歇腳的地方了。」

她與江應晨等人拱手告辭,上馬往北而去。陸驍見狀,顧不上再理會靈雀,忙催馬在後追了上去,問辰年道:「真的要去西胡?」

辰年點頭道:「是。」

兩人往北穿飛龍陘而過,沿著山間道路進入北太行。天氣日漸寒冷,這一日陸驍瞧著辰年的臉色被山間寒風吹得通紅,心中一軟,便與她商量道:「不如先找個地方避一避風,待風小些了再趕路。」

辰年搖頭道:「這個時候的野狼太過於厲害,得先尋著個安全些的地方,也好過夜。」

兩人又往前行了一陣,陸驍便覺得四周山石有些熟悉,想了一想才記起這是他們上次遇到山匪劫路的地方,不由得與辰年說道:「也不知道那幾個山匪怎麼樣了,這麼冷的天還會出來打劫嗎?」

「不知。」辰年答道。

陸驍又問:「你在清風寨的時候呢?這個時候可會出來?」

辰年在清風寨長到十六歲,雖在寨中算得上橫行霸道,卻極少跟著眾人下山做買賣。有的兩次都是趁著穆展越不在寨中,她與葉小七偷偷地溜出來跟在後麵看熱鬧。唯獨一次挑大梁,不想就遇到了封君揚,然後沒劫了他什麼財物,反而被他劫走了。

辰年心中隱隱作痛,沉默了片刻,才淡淡答陸驍:「義父管我甚嚴,不許我跟著大夥下山來做買賣。」

陸驍本是好意逗辰年多說些話,不想她情緒更加低落,一時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又說錯了,隻好閉上了嘴。兩人又行了一段路,忽聽得前麵響起一聲暴喝,路邊亂石中突然冒出十幾個人來,個個持刀握棍,凶神惡煞一般將山道前後都攔住了。

當前那四十來歲的漢子高聲喝道:「朋友,要想活命就趕緊把身上的財物都給咱們掏出來!」

陸驍仔細地看了那人兩眼,卻不由得笑了,轉頭與辰年說道:「嘿!真是湊巧,又是他們!」

說來也真是湊巧,這夥子山匪不是別人,就是陸驍剛剛還提起的那幾個。隻是上一次遇到他們時,辰年還做女子打扮,此刻再見卻是換了男裝,又因著冬日裡穿得厚實,顯得身形也相差了許多,全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便是陸驍也變了裝束,蓄了絡腮胡子。那幾個山匪伏在暗處瞧了他們半天,竟都沒認出兩人來。

陸驍這樣一出聲,前頭那漢子才聽出他的聲音有些熟悉,便試探著問道:「你們兩位是——」

辰年笑了一笑,問他道:「大當家,近日來生意可還好做?」

那大當家提著刀上前兩步,仔細地看了看他們兩個,這才「哎呀」一聲,叫道:「竟是您二位!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了!慚愧,慚愧!」

他趕緊把手中的鋼刀插入鞘中,又忙著招呼四下裡的兄弟,叫道:「趕緊把家夥都收起來,這兩位是老朋友!」

那大當家一邊說著一邊迎上前來,辰年與陸驍便也下了馬。辰年掃了一眼聚過來的那些匪眾,瞧著人數比之前多了些,當中老少皆有,不覺笑道:「大當家,瞧著你手下兄弟多了不少,可見是生意不錯。」

「哎呀呀,女俠可別笑話我溫大牙了。」那溫大牙苦笑著擺手,又將旁邊那些人指給辰年看,說道,「就這些人,您看看,有幾塊是能做咱們這生意的料?都是被逼得沒活路了,這才想著跟我混口飯吃。」

正說著話,人群後麵卻突然傳來孩子的啼哭聲,陸驍與辰年都怔了一怔,溫大牙卻是一臉惱火地回過身去,向著人後一個瘦削的少年吼道:「崔小二,把你妹子看好了!她再號喪老子就把她扔山裡餵野狼去!」

他吼完了又向著辰年與陸驍兩個訴苦:「您瞧瞧,有帶著吃奶的孩子來做買賣的嗎?」

陸驍奇怪地問道:「怎麼還有小孩子?」

溫大牙聽他問起,忍不住直嘆長氣,「沒法子,說起來也是可憐,一家子去走親戚,沒想著在山裡遇到了野狼,死得隻剩下了這麼兄妹兩個。這小子抱著妹子跑了整整一宿,昏死過去的時候還死死地抱著他那妹子,正好被咱們瞧見了,看著真是可憐,一時心軟就給救回去了。」

溫大牙說著說著卻又著了急,道:「娘的!也沒見過這麼倔的小子,不管去哪兒都背著他這小妹子,真他娘的教人上火!」

他在這裡不停地抱怨,那邊少年手忙腳亂地哄著懷中的孩子,可那孩子哭得卻是越發厲害了。辰年遲疑了一下,心中終究不忍,走過去看了看那少年懷中的孩子,瞧著模樣也不過周歲左右,身上隻穿一層薄薄的棉衣,臉色已有些發青,也不知是哭的還是凍的。她想也不想就將身上的大氅脫了下來,遞給那少年道:「孩子穿得太少,你把她裹得厚一些吧。」

少年抬眼頗有些戒備地看了看她,沉默著將那大氅接了過去,將懷中的孩子仔細地裹好。辰年卻注意到了他的手,修長細白,雖有不少傷痕,卻一眼便可看出之前曾是養尊處優慣了的。那少年察覺到辰年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下意識地將手往袖中藏了藏,輕聲謝辰年道:「多謝女俠。」

「不用。」辰年答道,看了一眼那因哭得無力而漸漸停歇下來的孩子,又問道,「這孩子多大了?」

少年眼中多了些悲戚之色,默了一下,這才答道:「十一個月了。」

辰年點點頭,又多看了那孩子兩眼,這才回到了陸驍身邊。陸驍沒說什麼,隻沉默著將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來披到辰年身上。

就耽擱了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山間的風卻是又大了許多。溫大牙自知這兩人他得罪不起,還不如哄好了多留點情分也好日後相見,便極熱情地邀請他兩個隨他回寨子,勸道:「我瞧著這天怕是要變,兩位若是不急著趕路,不如到咱們寨子裡避一避風雪,雖沒什麼好吃好喝,可好歹有口熱湯水可以暖肚。」

辰年雖瞧著這溫大牙不算惡人,可畢竟對這些人尚有戒心,便不想去,不想陸驍那裡擔心她的身體,卻是先應下了,又轉頭與她說道:「你不也說這個時候野狼厲害嗎?不如就隨他過去,也省得我們再尋落腳的地方。」

「就是,就是。」溫大牙忙道。

辰年不好再說別的,又想能有所房子避一避風雪自是要比在野地裡露宿的強,況且陸驍在身邊,也不怕這些人搞鬼,便應道:「也好,隻是要叨擾溫大當家了。」

溫大牙聽聞他們願意去,不覺大喜,忙吩咐自己的手下,叫道:「傻大,趕緊先跑回去叫老王頭熬上一鍋熱湯。」

一個大個子應聲在前麵先跑了,溫大牙這裡領著辰年與陸驍往寨子裡走。他這個大當家雖叫著好聽,卻是窮得叮當響,連手下的人都快養不活了,更不要提養馬了。他在前麵走著帶路,辰年與陸驍也不好騎馬,便也隻得牽馬而行。一行人沿著一條羊腸小道在山間轉了幾轉,這才到了那座小小的破舊山寨。

寨中實在太窮,隻七八間破房,又用石塊胡亂壘了半高的院牆,裝上了兩扇木柵門權當寨門。就這樣的寨子,既不怕人偷也不怕人搶,溫大牙便隻留了一個老得快要掉牙的老頭看守。眾人到的時候,堂屋裡已燒上了火,火上懸著一口大鍋,裡麵應是正煮著糙米粥,一進門米香氣就迎麵撲來。

「今年日子實在艱難,也沒什麼好招待您二位的,正好前日裡他們打了頭野豬,眼下還剩了些,我這就叫人取了來,咱們烤著吃。」溫大牙讓著辰年與陸驍在火旁坐下,親自給他倆盛了一碗稀粥出來,先遞向了陸驍,「兩位先喝碗熱粥暖和一下吧。」

辰年心中對這些人還有戒備,怕他們在飲食上做手腳,便搶在陸驍之前接過了那碗,卻沒急著喝那熱粥,隻用雙手捧在了懷裡取暖,笑道:「溫大當家不用忙活了,我們倆用一個碗就成。」

寨子窮成這樣,碗自然也就是有數的幾個,還真沒法按人頭來分,那溫大牙也沒多想,招呼了其餘的人過來分粥喝,又特意囑咐道:「把那稠的留給崔小二,也好讓他餵他妹子。」

辰年瞧進眼中,便與溫大牙道:「溫大當家是個心善之人。」

溫大牙不知她為何會有此話,嘿嘿乾笑了兩聲,說道:「您可別逗咱們了,做咱們這行買賣的,哪裡還有什麼心善不心善啊。」

辰年向他淡淡一笑,並未多做解釋,轉過頭與陸驍說道:「倒是忘了,咱們的乾糧還在外麵的馬背上,拿過來與大夥一塊吃吧。」

陸驍起身去屋外取了馬背上的行囊進來,將兩人帶的乾糧取出來分給眾人。溫大牙十分不好意思,口中直道:「這怎麼成!到了咱們這裡了,怎麼還能再吃您兩位的東西。」話雖這麼說著,可等陸驍把那麵餅遞過去的時候,卻是毫不猶豫地伸手出來接了。

旁邊已有不少人都喝完了自己那份稀粥,千恩萬謝地接了陸驍遞的麵餅過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當中那個被叫做「傻大」的大個子更是邊吃邊大聲感嘆道:「可是有好些日子不曾吃到這餅了,還是這東西嚼起來帶勁啊!」

這話說得溫大牙老臉一紅,立刻回頭嗬斥那傻大道:「老實吃你的,麵餅也堵不住你那張大嘴!」他說完忙又回過頭來,訕笑著向辰年與陸驍解釋道,「其實也沒怎麼餓著他們,咱們常去打獵,差不多每日裡都能吃上肉的。」

辰年笑笑,不經意般將手裡的碗遞給身旁的陸驍,不想陸驍卻給她推了回來,指著那剛烤在了火上的野豬肉,說道:「我隻吃這個就行。」辰年便低下頭喝了半碗熱粥,將剩下的那半碗塞進了陸驍手中,笑道:「你喝吧,這肉烤得甚香,將我的饞蟲也勾上來了,我也等著吃些這個。」

這一回陸驍沒說什麼,接過那碗兩口將仍溫熱著的粥喝乾淨了,卻是抬頭問溫大牙道:「你們怎麼就窮成了這樣?」

他說話太過於直接,倒一下子把溫大牙問得十分尷尬。辰年卻知道就這話在陸驍那裡還算是委婉的,估計他其實更想問的是:你們做山匪怎麼都做到了這麼落魄的地步?她便笑了笑,替溫大牙答道:「太行山裡日子一向清苦。」

溫大牙苦笑著點頭應和,道:「太行山裡本來就窮,北太行又比南太行窮,往年裡好歹還有些行商路過,咱們也可以做上幾票買賣,討些辛苦錢。可今年兵災太重,誰人還敢來這裡啊,咱們的財路也就斷了個乾淨。」

陸驍聽得稀裡糊塗,皺眉道:「我不大懂你們這一行。」

辰年默了默,又低聲解釋道:「太行山裡土地貧瘠,雨水又跟不上,地上產不出什麼糧食來,往年裡也是全靠著收過往行商的那點錢,然後去冀州買糧回來。今年不隻太行山裡亂,青、冀兩州也都在打仗,糧價會貴不少,更是買不到了。」

溫大牙點頭道:「就是這般。」

幾人正低聲交談,那一直坐在角落裡的少年已默默地餵妹子吃了米粥,遲疑了一下,抱著妹子走過來將辰年的大氅遞還了回來,說道:「我妹子已經暖和過來,用不到了,多謝。」

辰年卻沒接那大氅:「送與你吧,你帶著孩子出去的時候,就給她裹得厚些。」

少年把大氅又拿了回去,想了想與辰年說道:「請問姑娘尊姓大名,待日後得了機會,也好報答。」

辰年微笑著搖了搖頭:「不必。」

那少年看她兩眼,便未再說什麼,又抱著自己妹子去了角落裡坐著。

待火上那野豬肉烤熟,溫大牙先請辰年與陸驍吃了,這才又分了眾人少許,卻叫人把剩下的收了起來,留著明日再吃。見他這般,便是陸驍也瞧出這寨主的日子過得著實緊巴,心中不免有些後悔,暗道自己剛才吃了那許多肉,這寨主瞧著還不知有多肉疼呢。

寨中雖有幾間房,可因實在太過於破敗,能住人的也不過就那麼三五間,大夥晚上圖暖和,大多擠在一起睡。隻有那少年崔小二,怕妹子夜裡哭鬧會吵到眾人,便帶著她獨自睡在東側小屋裡。溫大牙又可憐那孩子小,叫人將那間小屋好生地修葺了一下,將各處的大窟窿都堵了一堵,算是這寨子裡除了這堂屋第二好的一間房。

辰年這一來,溫大牙特意叫人把崔小二睡的那間屋子清了出來,說道:「女俠夜裡就歇在這裡吧,有事招呼咱們就行。」

辰年不想擠占那對兄妹的地方,便謝絕道:「不用了,還是叫崔兄弟帶著他妹子來睡那間屋吧,我們在這堂屋裡歇一歇就可,沒那麼多講究,再說這裡守著火,也更暖和。」

她這話說得誠懇,溫大牙對她的好感不由得又上了一層,覺著這位女俠不但人長得好,性子更是隨和大度,不像有些行走江湖的女俠,自恃武功高強瞧不起他人,便是有人不小心多看了她們一眼,也要追著對方要毀了人家的一對眼睛。

溫大牙又與辰年客氣了兩句,見她實在堅持,這才作罷。夜裡,眾人各回了屋子睡覺。溫大牙將堂屋裡的桌椅並成了兩個簡易的床鋪,又特意分了兩床破被出來給辰年與陸驍。辰年他們卻是沒用,如往常一般盤膝抵背而坐,守著火堆打坐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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