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拚死一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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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頭上,賀澤的先鋒騎兵便到了宜平城外,在城下叫罵半日,想激守城軍隊出戰。辰年命眾人不必理會,由著他們罵就是。直過了晌午時刻,那賀家先鋒軍正在城下叫罵得口乾舌燥、喉嚨冒火時,城牆上才有人應聲,卻是揚聲問他們道:「諸位也喊了這半天了,可口渴了?要不要喝口水?」

話音落地,便有人往城牆上抬了些水來,沿著外牆傾下。那賀家軍別說喝不到,便是能喝到,又怎敢喝這水。眾人氣得七竅生煙,更是扯開喉嚨,放聲大罵。不想一直沉默的城牆上這回卻有了回應。

城下叫罵:「有種的你們就出來,和咱們打一場!」

城上回應:「有種的你們就上來,爺在這等著你!」

城下又罵:「孫子們都憋在城裡,要充王八嗎?」

城上就回道:「王八們都爬在城下,想當孫子嗎?」

雙方你來我往,罵得不亦樂乎。聽得一會兒,竟是城上人的罵功更高一籌,明明是被人堵著門叫罵,反倒士氣高昂,毫無畏縮之意。

辰年一直安坐在城牆上,笑嘻嘻地聽著,時不時地給那些回罵的士兵提點幾句。溫大牙更是不知從哪裡尋了些綠豆來,熬了清熱解暑的綠豆湯給大夥送到城牆上,高聲叫道:「綠豆湯來啦,大夥快來潤潤嗓子,歇歇,喘口氣再罵。」

宋琰看得無語,萬萬想不到辰年竟是這般孩子氣,能在這種事上與人鬥氣,特意從軍中挑了那嗓門粗大的漢子出來,站在城牆上與下麵那些人對罵。

城牆上的人有綠豆湯可以潤喉,城下那些人卻沒有這麼好的待遇。眼瞧著城上那些人一手撐月要,一手端著涼湯,罵上幾句就低頭喝上一口潤潤喉嚨,城下的人氣得幾欲吐血。那帶軍的先鋒將聽這場嘴仗沒完沒了,無奈之下,隻能鳴金收兵,帶軍退到安全地帶,安營紮寨。

辰年見他們確實是退兵了,這才斂了麵上的嬉笑,仔細地將各處城牆都巡查了一遍,又交代眾人夜裡也要警醒,這才沉聲與宋琰說道:「這才是剛剛開始,日子還長著呢,你我兩個莫要都耗在這裡,輪流在城牆上盯著吧。」

宋琰今日見了她那嬉笑怒罵的模樣,又瞧她變得這般正經嚴肅,隻嘆造化神奇。這樣一個長得傾國傾城的女子,竟能裝得傻,耍得賴,玩得了狠辣,扮得了柔順,真是心計臉皮樣樣拿手!到了此刻,他對她已是嘆服,便就隻應道:「末將聽從將軍安排。」

辰年點點頭,叫宋琰先留在城牆上,自己則回了城守府。待到無人時,她方暗中囑咐溫大牙道:「你這些日子藏些金子在身上,我尋到機會就把你與傻大送走,往北去,若陸驍能接到靈雀消息,他該在燕次山那裡接應你們。」

溫大牙應下,自去準備不提。辰年梳洗一番,這才沉沉睡下。不想第二日天色剛亮,便有傳令兵匆匆來報,說從北邊來了一支人馬,約有數百人,與賀澤的先鋒騎兵撞在一起,雙方打了起來。

辰年有些意外,忙就起身披掛整齊,去那北城牆上查看。宋琰已經在她之前到達,瞧她過來,便就往後退了兩步,靜默地立在一旁陪同。辰年看得片刻,見賀澤軍進退有度,頗有章法,而那些著裝不一的人馬雖看著個個勇猛,實際上卻是亂打一氣。

辰年側頭問宋琰道:「這些人是哪裡來的?」

宋琰這才答話,沉聲說道:「從北邊山裡出來的,被賀澤軍發現了,派人攔截,不知怎的就打了起來。」

說話間,那支隊伍已經顯了敗勢,就見當中有個粗壯漢子四下裡沖殺解救同伴,高聲喊道:「兄弟們,咱們不要和他們糾纏,快些往城門沖,與謝寨主他們合兵一處。」

眾人聽得精神一振,齊齊往城下突圍過來。那粗壯漢子更是一馬當先沖至近前,仰頭向著城上高聲喊道:「快去告訴謝寨主,某是太行山黑風寨的,特意帶著兄弟們來助她殺敵。」

隨後而來的一些人也紛紛喊出名號,均是南太行一些不起眼的小山寨。城牆上有不少寨兵就是出自南太行,很快就有人指著遠處的一麵旗子,向著辰年叫道:「大當家,那個是翻天嶺的旗子,裡麵有他們的人!」

隨後又有人瞧出了別家山寨的旗幟,更有人認出城下一個略有些名氣的寨主,叫道:「飛天老虎!使雙刀的那個是蓮花寨的寨主,雙刀林飛虎!」

這幾人這般叫嚷,宋琰聽得微微皺眉,正遲疑著要不要開口斥責,辰年那裡卻是轉頭向他看了過來。宋琰想了一想,就沉聲與辰年說道:「城門不能開,且無論這些人的意圖,隻那賀澤軍就追在後麵,若開了城門,怕會是被他趁亂攻入。」

辰年瞥他一眼,向他走近兩步。

宋琰稍覺詫異,下意識地微微往後仰身,試圖能離得辰年遠些。

辰年似是沒有察覺到他的躲避,反而傾身過來,湊到他近前,壓低聲音,用隻有他能聽見的聲音,淡淡說道:「我那寨兵中,有近半數是這太行山裡的山匪,你可曾想過,若是眼看著這些人死在城下而不救,他們會有如何反應?」

宋琰眉心跳動,心思一轉便已明白過來,身上頓時驚了一層冷汗。物傷其類,這些山匪最重兄弟義氣,城下那些人打著救援的旗號而來,若是他們卻緊閉城門見死不救,定會惹得軍心動盪。若是再有人故意鼓動,沒準會有炸營之危!

宋琰一時顧不上避嫌,轉頭去看辰年:「這是賀澤的設計?」

辰年收回身子,淺淺地扯了扯嘴角,嘲道:「他倒是挖了個好坑,難怪他這般沉得住氣,比我算的日子晚了好幾日,原來竟是做這事去了。」

宋琰有些奇怪賀澤怎會使得動這些山匪,可眼下卻沒工夫叫他細究這個,他隻抬眼去看辰年,沉聲問道:「怎麼辦?」

辰年垂目,略作思量,道:「還能怎樣?事到如今,明知前麵是坑,也隻能跳了。準備一下,我出城救人。」

宋琰斷然拒絕:「不行,絕對不行!」

他們兩個一直在低聲交談,本就引得眾人注目,現在宋琰突然放高聲量,更是叫眾人驚疑不定。辰年向大夥笑笑,將宋琰獨自叫到一旁,低聲道:「這城門絕不能開,否則一旦被人攻入,再想關就難了。」

宋琰自是知道這些,可不開城門出去,如何將外麵那些人救回?他看向辰年,疑惑不解,問道:「那要如何救人?」

辰年答道:「垂些繩索下去,將那些逃到城下的人拉上來。」

宋琰一聽就發現了這法子的好處。一是避免了叫人說他們見死不救,二是這樣將人一個個拉上來,必然救不上多少來,十分容易控製,可避免他們作亂。宋琰腦筋靈活,暗道這法子倒好,隻是無須辰年親自出城救人。她要在這個時候出城,難道是要趁亂逃走?

他抬眼去看辰年,還未說話,辰年那裡卻似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笑非笑地說道:「宋將軍放心,我便是想走,也斷不會在這個時候,丟下那些追隨我的兄弟與滿城的百姓,一走了之。你太瞧不起我謝辰年了。」

宋琰被她識穿心思,難免有些尷尬,避過了她的目光,拱手賠禮道:「謝將軍見諒,末將沒有旁的意思,隻是覺得您犯不著出城冒險。」

辰年卻是正色道:「錯,我必須去。隻有我親歷險境,出城救人,他們才肯信我不開城門不是貪生怕死,而是為了大夥的安全著想。」

宋琰心中一時難以定奪,抬眼看她,道:「將軍,末將不是不肯信您,隻是擔心您的安危。」

辰年向他笑了一笑,道:「放心吧,我是貪生怕死之人,自會小心保命。你家王爺還留了許多武功高強的暗衛給我,我再從聚義寨裡挑出些好手。人貴精不貴多,能救上多少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去做這個姿態。」

宋琰還欲再勸,辰年已是抬手止住了他的話,道:「我主意已定,你莫要再勸。此刻也沒時間叫你我在這裡爭論。我這就召集人手,你快些去準備,待人救上來之後,必須暗中控製住,以免生變。」

她說完叫了親兵上前,附耳交代了幾句,那親兵就跑著下了城牆。宋琰瞧她這般,知既勸不回她,又攔不住她,唯有全力配合。

這麼一會兒光景,城下那支山匪隊伍已徹底被賀家兵沖散,分作了幾撥,各自為戰。情況越加危急,城牆上的人也瞧得驚心,有心以弓箭相助,可對方故意將人都困在射程之外,一般羽箭根本無法射到。

那些出自聚義寨的軍官紛紛上前請戰,叫道:「將軍,開了城門沖殺出去,救回那些兄弟吧!」

「將軍,咱們不能見死不救啊!」

辰年鎮定沉著地掃了眾人一眼,冷聲道:「敵軍就在他們身後,顯然是要以他們為餌,誘咱們出去。咱們若真開了城門,那就正好中了敵軍的奸計。賀澤大軍雖沒露麵,卻不知藏在何處,虎視眈眈。一旦城門被人攻破,這宜平就再也守不住了。」

眾人聽得一靜,但很快就有人激動地喊道:「那怎麼辦?那些兄弟是為了幫咱們而來,難道就看著他們死在咱們眼皮底下?」

辰年淡淡地掃了那出聲的人一眼,冷靜答道:「自然不能看著他們死,咱們得去救,隻是卻不能開那城門。」

說話間,宋琰已命人抱了數十卷粗若兒臂的繩索來。眾人正疑惑間,辰年越眾走出,縱身躍至高處,手按配刀,揚聲向著城上眾人喊道:「城門不能開,因為城內是手無寸鐵的百姓,咱們退一步就是城破。城下那些兄弟也不能不救,他們是為咱們而來!我問你們,可有人敢隨我下城去救人?敢的就走上前來,咱們順著這繩索下去,將底下的兄弟們救上城來。他們能為義而來,咱們就用性命相報!」

城牆上忽地安靜下來,須臾的死寂過後,傻大率先站出來,高聲應道:「俺去!」

辰年微笑看他,點頭道:「好。」

隨後就有許多人走上前來,紛紛喝道:「我去!」

這情形甚是能振奮人心,便是辰年瞧著,也不禁心神激盪,她大笑道:「咱們雖不懼死,可也不能無謂犧牲,我隻要那些下了還能回來的人,其餘的人就留在這城牆上,好好守城!」

她說完從中點了幾十名武功好手來,沉聲說道:「咱們下去是救人,不是去拚命。能救回一個便是賺了,最不濟也要自己囫圇個地回來,絕不能賠本。」

眾人聽得齊聲應諾。

辰年笑笑,命親兵上前幫她卸甲。她將身上那笨重的鎧甲解下,隻留了一塊護心鏡在身上,又取了一筒白羽箭背在身後,率先跳上女牆,回身望向眾人,朗聲喝道:「宋琰!」

「末將在!」宋琰應聲而到。

辰年道:「我下去之後,你暫領主將之職,總領城中諸事!」

「末將遵命!」

辰年又叫出聚義寨幾名頭領,一一吩咐完畢,這才回過身去,看城下不遠處那廝殺的戰場。看得兩眼,心中有了大概,便就提聚真氣,仰天長嘯一聲,手上扯住那繩索,縱身從城牆上一躍而下。那城牆高達數丈,她俯沖而下,衣衫被疾風扯得翻飛作響,一眼望去,就好似一隻俊秀的鵬鳥,從天而落。

直到距地不足兩丈時,辰年才借著手中繩索緩了緩下落的勢道,身體輕巧巧地在空中往前一翻,落於地上,卻是停也不停,就勢向前疾掠過去。

在她身後,十餘名暗衛也緊隨而下,護在她兩側,一同往敵陣中沖去。城牆上其餘眾人皆不甘示弱,也紛紛借著繩索相助,追下城來。

城下那些賀家軍確實是想利用這些山匪做餌,引城內的人出來救援。不想那城門沒開,辰年竟帶著百十餘人從城牆上一躍而下,片刻工夫就奔到了近前。

疾掠之中,辰年反手將背後箭筒中的羽箭盡數取出,折斷箭羽,以暗器手法向那敵兵打去。就聽得驚呼陣陣,許多敵兵被她射中,跌落馬下。

辰年高聲吩咐那些緊隨在她身後的暗衛道:「先奪馬,沖亂敵陣,再救人!」

封君揚留給她的人怎會是無用之輩,那些暗衛不僅個個武功高強,騎射功夫也是極為出眾,現得了她的吩咐,便就分別搶了戰馬,分作兩隊牢牢護住辰年兩側,十多人化作一把利劍,向那敵陣中直插進去。

在此不遠的一處高坡上,賀澤駐馬而立,冷眼瞧著城外那本進退有度的軍陣,被辰年一行十幾人攪亂。他不禁眉頭微皺,低聲嘆道:「好一個謝辰年,我竟是小瞧她了。也虧得她隻是一個女子,否則定能成為一員絕世猛將。」

他心中既有驚嘆艷羨,又有憤恨不平,同時還暗藏了幾分對封君揚的嫉妒,正滿心復雜間,候在一旁的副將策馬上前,問他道:「將軍,對方不開城門,咱們伏兵可還要出擊?」

從城牆上下來的那些人身手都不錯,趁著辰年打開的通道,沖進賀家軍之中,與那些被困的山匪會合一處,接應著眾人往城牆下沖去。若是伏兵不出,怕是就要叫這些人突圍出去了。

賀澤的目光隻追隨著戰場上的辰年,聞言冷聲答道:「派些精銳過去,不必理會其他人,隻去抓那謝辰年,便是將其餘的人都放走了,也要留下她一個。」

那邊戰場上,辰年正與敵兵廝殺得激烈。她帶著那些暗衛策馬在敵軍中來回沖馳,不求殺敵,隻奮力替眾人沖開道路,引著大夥往城牆下突圍過去。隻是敵兵人多勢眾,又死咬不放,眾人剛剛殺開一條血路,走不多遠,就又被新擁上來的敵軍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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