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2 / 2)
「不過這部戲的角色有些特殊,」想起之前網上的鬧劇,她沉吟兩秒,「要不我先和媒體打個招呼,雖說厲銳這陣子一直沒什麼動靜,但……」
「不用了,」一把摘掉麵膜,盼了許久收網的聞九直起身,「事情總要有個了結,我也不想老和他綁在一塊。」
前前後後挖了那麼多坑,他可不得讓渣男多踩踩。
「行吧,反正媒體總是會問,與其遮遮掩掩,不如一口氣解決,」推推眼鏡,汪姐的視線在衣架上掃過一圈,「但是,禮服一定要穿,狗仔拍到的路透都是槍戰,再不收拾收拾,粉絲都以為你成野人了。」
聞九:……
開玩笑,誰見過他這麼帥的野人?
滿臉泥巴也最好看。
於是,為了捍衛自己挑選任務目標時的審美尊嚴,聞九隔天足足花了四個小時做妝造,亮相會場時,幾乎所有媒體都調轉角度懟著他拍。
幾個月過去,黑發青年一如直播初見時漂亮矜貴,唯獨在氣質上,少了那麼幾絲孱弱和易碎。
高清直播攝像頭下,他的臉依舊無可挑剔,因低領口露出的鎖骨周圍,卻有一塊淡淡的疤。
白璧微瑕,總叫人心生遺憾。
而這種遺憾,在《迷霧》首映開始後,更是隨著劇情被一點點推至巔峰。
逼仄狹窄的櫥櫃裡,蒼白瘦削的少年可憐兮兮地擠成一團,劣質的紅花油瓶空空如也,他身上滿是青青紫紫的淤傷,睫毛低低垂著,平坦的月匈口毫無起伏,像一具涼透了的死屍,令人憐憫的同時又令人膽寒。
爭吵聲、打牌聲、鍋碗瓢盆碰撞的叮叮當當,擠擠挨挨的筒子樓裡,女人的高跟鞋聲是那樣容易被掩蓋,但少年卻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準確捕捉到那沉悶的音調,猛地睜開了眼睛。
「啪。」伴著開關按下的響動,昏暗的燈光順著縫隙灑入衣櫃,緊接著,這束光猛地擴大,嘎吱一聲,女人拉開了櫃門。
半長的頭發被狠狠揪住,惡臭的酒氣撲麵而來,沒有半點憐惜,女人將他拖出小小的安全屋,高跟鞋用力地砸了下來:「拖油瓶!掃把星!要不是你,老娘怎麼會過這種日子!」
痛。
鋪天蓋地的痛。
兩麵都是牆壁,被女人影子籠罩的少年根本無處可逃,隻能盡力地蜷起身子,以求能撐到對方疲累。
可也不知怎麼,女人今天似乎格外憤怒,粘了幾次的鞋跟被打飛,她乾脆屈起染著猩紅甲油的十指,猛地掐住了少年的脖子。
「嗬!」
雙眼發花,呼吸困難,少年如同一條擱淺的魚,四肢艱難地掙動,透出明晃晃的狼狽。
或許人的基因裡真的印有求生本能,在氧氣耗盡的一瞬,他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死死捏住歪倒的花瓶,猛地向女人頭上一揮!
「嘩啦——」
碎片飛濺,溫熱的液體順著女人額頭的窟窿滴落,接著大股大股湧出,綻開一朵又一朵殷紅的玫瑰。
在這暗淡的、腥臭的血色中,黑發少年仰躺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湧出生理性的眼淚。
那是陳河第一次殺人。
也是他毀滅的開端。
當電影最後、身中數槍的中年陳河同樣倒在血泊裡時,他腦中閃現的,竟還是那個撲通栽倒的女人、痛哭流涕的少年。
那是他第一次殺人。
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活著這兩個字。
「啪!啪啪!」
電影落幕,掌聲雷動,間或還夾雜著低低的啜泣聲,電影開場前站在角落的聞九,也成了媒體追問的焦點。
「假打?當然是假打。」指尖無意識撫上鎖骨,黑發青年似是想起了什麼,嘴角弧度逐漸牽強:「至於為什麼逼真,大概是因為有經驗吧。」
「一些不愉快的經驗,成就了我的如今。」
作者有話要說:是林青。
也是聞九。
後翻還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