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東宮內侍(1 / 2)
上回竟敢在東宮給儲君投毒的人, 被找著了。
聽聞乃是後宮裡某個不甚受寵的嬪妾,懷了孩子,又不知怎的起了壞心, 腦子糊塗要去謀害太子。花費近千兩白銀打通諸多關竅,這才將那斷腸草奉到他的麵前。
如今一經查出,不止她被皇帝關押入禁,更連那些受賄的,都被牽連地抄家滅族, 絕不容情。
這些都是孟秋在事情過了好幾天後才知道的。
還是在旁人口裡得知。
相較於以往事事都與她講清訴明,更親自給她解釋深宮瑣碎的小郎君, 這樣運籌帷幄、坐觀全局的太子殿下有些陌生,卻又是情理之中。
畢竟他身為儲君,千尊萬貴。
「都怪辣雞係統!」她自言自語著, 「得早點把心態調整過來啊……」
清早。
春深日暖。
燕承南今年十二。
於孟秋看來還不過是個孩子, 可在這兒,他卻得初涉朝堂,與皇帝學著應當如何處理政事了。
封建製度下, 他雖還算年少,但相較於金口玉言, 也不差甚麼。他從皇帝那兒領來的一堆奏折, 筆墨勾畫間, 所記下的朱砂字跡便是生殺予奪, 一言九鼎。
他此時眉眼沉靜,是孟秋所不熟悉的模樣。
盡管孟秋心裡清楚, 他如今已長大了,更敏銳又聰慧,心細過人。她應當要注意著, 免得到時出現什麼問題,反倒生出麻煩。
可若是所思所想皆是所作所為,那還真應了那句: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今日是她當值,燕承南身邊隻她一人伺候著。
因此,她挪著步子湊過去,也不瞅那奏折,隻是悄悄覷著少年郎清雋的側顏。見他好容易歇了,這才喊,「殿下……」
「嗯?」他循聲抬眼看來。
繼而,就聞見孟秋故作平靜地問他,「奴婢聽說,前段時間那個給您下毒的,被您查出來了?」
她這軀體年歲也不大,雖常年做出低眉順眼的溫馴作態,那眼眸裡卻盡是與之相反的靈動,極盡沖突。一如她現在邊打聽著宮闈私事,又邊要扮出戰戰兢兢的樣子。
違和到惹得他注目。
孟秋對此不明所以,疑惑看他,「……殿下?」
「你從何處聽說?」燕承南反問她。
她如實回答,「從相熟的宮人那兒,聽到他們正聊著這個,就多問了幾句。」
「嗯。」
「那……」
聽著孟秋的追問,他心中是果然如此的料定。隨意猜測著孟秋究竟是誰派來的,到底要做些甚,他漫不經心的垂下鴉睫,「是查著了。」
輕飄飄的四個字兒,正當孟秋聚精會神,等著他往下說,可他卻住了聲,沒了後文。
「那、那……」她不由得再次靠近,緊緊望著他,「既然已經查到,不知能否證明奴婢的清白了?」
他眉梢輕抬,兩人四目相對。
這次孟秋不用係統提醒,就自覺收斂了神情,眼觀鼻鼻觀心,乖巧至極。但得拋開她杵那兒杵著的樣式。
繼而,孟秋聽見他說——
「不能。」
少年郎坐姿端正,月要背挺直如竹清鬆瘦,儀態雅致似雪胎梅骨。他容貌不俗,身上那股子清貴氣更為他增色,此時在斜照進屋裡的春陽映襯下,仿佛是以和氏璧雕琢出的玉人,冰冷無暇。
他口中講出的話也不近人情。
孟秋一時間反應不及,「不能……?不能嗎?」
「雖已找出實施投毒之人,卻並非是她所策劃的。」他語調不緊不慢,清泠泠的少年音,這般與孟秋徐徐訴來的時候,便格外乾淨明晰,「隻是尋到個替罪羊,真正謀算此事者,並未查到。」
「也是……」孟秋心情復雜。
對比燕承南,她有著係統作弊,隻要讓她和那個bug碰一麵,就必定暴露無遺。
所以她忍不住繼續問,「那殿下有頭緒了嗎?」
盡管孟秋出言不遜,甚於堪稱膽大包天,他仍是不曾追究,僅僅瞥她一下,就略過了。他依舊不緊不慢的,刻意將這些事兒透露與孟秋,「是有一些了。」
她聽著燕承南的話音傳來。
「孤與王氏素不相識,不過幾麵之交,她若記恨,也不該朝著孤來。大抵是被挑撥了罷,這才自食惡果。」
「王氏買通人手,用去千餘兩。她久居宮中,與家中也無來往,怎能有這些銀錢?」
「她認得的人不多。」
終了那句話,說得像是在暗示什麼。可惜孟秋暫且沒想那麼多,也半點兒都沒發覺,他隻好自認了對牛彈琴。
白做無用功。
不論那些疑點,實則他並不覺得孟秋像是個細作。她在他麵前表現得太過淺顯,或喜或憂,各樣情緒,一眼就看得通透明白。不似是在宮闈裡待了七年的。
也正因此,她身上的不對勁才更甚。
「來福。」燕承南喚著她,言辭裡並非帶著試探,而是純粹的難解,「你問心無愧?」
孟秋先是不解,復又點頭,「是。」
「既你問心無愧,」他略作停頓,「何須要證清白?」
沉默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