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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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有陸觀潮媽媽的生日,隻是陸觀潮這陣比較忙,她就承擔了買禮物的重擔。

一天下午她一個人去了sk。

陸觀潮媽媽的審美相對暴發戶,就是大、閃、貴。她和陸觀潮簡辦婚禮,已經把他媽媽憋屈壞了,她想補償一下,所以事先試探了一下口風。而他媽媽也真不跟他們這對小夫妻客氣,直接把自己最近想買還沒舍得買的清單列出來了章檸對著清單進去挨家看,轉了一圈,最後決定回去買那個滿天星的鐲子,隻是這次剛一進店,迎麵撞上了周臨西。不過她沒認出來。她和周臨西總共見了四次,其中三次都隻是遠遠一眼,隻有第一次打了招呼,可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所以倆人擦肩而過。但過去後,周臨西卻認出了她,於是頓住,轉身,叫:「章檸?」

她下意識回頭去看。

周臨西摘掉墨鏡,向她走過來,笑說:「真是你啊,我一直想當麵感謝你。聽堰東說,那天晚上是因為你去找他,他出來追你才碰到了我的車禍。說到底不是他救了我,是你救了我,我應該好好謝謝你。以後有什麼需要,盡管來找我,我一定會盡力。」

章檸沒聽懂,也不想懂,隻是蹙起了眉:「你有病吧,你們倆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

周臨西也沒生氣,隻道:「他沒跟你說嗎,兩年前,天水橋,愚人節的淩晨,好像還下了雨,我的車撞在了橋墩上,他出來追你,恰好遇到了我的車禍。」

她還是沒想起來,也不願意想,臉上露出了很不耐煩的表情。

周臨西毫不在意,隻道:「雖然大家常說性格決定命運,可其實隻要那晚他不在橋下,我們兩個一輩子不會有交集。我就算出了車禍送到他們醫院,走廊上碰見,我都不會多看他一眼,所以我不認為是我改變了他的人生,而是你改變了他的人生——章檸,你不應該把他扯進來的,我們倆誰都清楚自己擁有什麼,能亂來到什麼程度,他不能。他亂來,他就要付出代價。」她帶上墨鏡,轉身走了。

店裡的工作人員早已經準備好接待她,周臨西一進去,工作人員立馬熱情的迎了上去。

章檸看著她良久,忽然走到一旁,扌莫出手機,去找那天的打車記錄。

周臨西來者不善,她不會上當的。

她的打車記錄很長,她一點點往下翻。

她翻到那個日期,又湊近了一些去看。

打車記錄上明確的顯示著愚人節那天的淩晨她從格林花園公交站打車到了天水橋公交站。

她悚然一驚,但又覺得怎麼可能?那天她從他家出來,明明走得很慢,她是希望他追出來的,她甚至給他留下了充分的追出來的理由。她在去他家之前就已經有主意了,如果他隻是因為她不想結婚才猶豫,那就結婚好了。反正婚姻於她是一張紙,有也行,沒有也行。既然她喜歡的人非要不可,那試一下也不是不行。可他一點猶豫都沒有,所以她才走了。原來他出來追她了嗎,可為什麼她一點不知道。他出來是乾什麼?隻是給她送鞋,還是有什麼話要說?

她給賀敏打電話,開門見山道:「賀醫生,你記得周臨西是什麼時候出的車禍嗎?」

賀敏不知道她怎麼突然問這個,茫然道:「兩年前的愚人節吧,怎麼了?」

章檸一頓,問:「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她連自己的事情好像都記不清楚,她隻記得事情,沒記住時間。

賀敏說:「當時院裡都說這是愚人節給他們家開得玩笑,還說再有錢怎麼樣,也躲不開天災人禍,記憶比較深刻。」

她問:「是淩晨的時候?」

賀敏說:「好像是大半夜,先是就近拉到了人民醫院搶救,之後又轉到了我們醫院。」

她又問:「沈堰東大半夜出門乾嗎?」

賀敏當然知道他老同學大半夜出去乾嗎,她曾經也好奇過這件事,畢竟那麼大的狗屎運,多少人眼紅瘋了。隻是誰也沒想到當初的狗屎運現在變成了一個厄運,當初眼紅的人現在提起這事隻剩下唏噓。但賀敏並沒有如實告知,她怕章檸知道後有心理負擔,隻說:「可能是那天太忙,下班晚了,剛好碰見了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這明明是自己希望的答案,可此刻她卻不信了,她問:「真的嗎?」

賀敏說:「章檸,人已經不在了,你不要想太多,想太多隻會讓自己難受。」

章檸微笑道:「賀醫生,我不是個小孩,難不難受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隻堰東那天晚上出來做什麼?」

賀敏一頓,說:「你不是去找他嗎,他擔心你一個人出事,出去找你。」

章檸掛了電話。

她回到家裡,找出沈堰東的電腦包。

他的手機已經碎得不成樣子,可摁開機鍵,還能打開。隻是她來回翻了好幾遍,也沒有找到和她的任何東西。明明倆人在一起時拍過那麼多東西,現在卻什麼都沒有。她又去翻他的電腦,電腦裡也什麼都沒有,乾淨的好像倆人從來不認識一樣。

她打電話給賀敏,說想和她見個麵。

賀敏說晚上八點可以嗎。

章檸說在他們醫院附近商場的星巴克等她。

賀敏下班後直接過去,見對麵的麵色甚為嚴峻,心裡有點疑惑,問:「怎麼了,章檸?」

章檸看著她,好一會兒,問:「賀醫生,沈堰東是不是特別恨我?」

賀敏有些驚訝:「你怎麼會這麼想?」

她說:「我覺得他恨我,他一定恨死我了,你們不是天天在一起嗎,真的不知道?」

賀敏道:「沒有,章檸,你想多了,他沒有恨任何人,如果真有,應該恨自己更多吧。」

章檸搖搖頭:「你不知道,是我騙他跟周臨西退婚的,我答應他,隻要他退婚,我們就可以重新開始。如果我沒有給這個承諾,他不會退婚,他也不是很需要愛情,周臨西對他好的話,他應該也會對周臨西很好吧,說不定他們就結婚了。」

賀敏說:「我提醒過他了,他說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還要做,那是他自己的選擇。」

章檸又搖了搖頭:「他一直在拒絕我,不知道拒絕多少次,是我自己不信邪,非要他愛我。如果不是我在他結婚前還纏著他,他不會碰到周臨西的車禍,也不會跟他前妻離婚,他們或許現在還在一起。我覺得說恨都曖昧,他應該非常厭倦和憎惡,想起這一切就覺得惡心,所以寧願放棄自己的醫院,放棄自己的家鄉,也要離開。」

賀敏一頓,知道自己再多說什麼都沒用,就扌莫出了手機,在相冊裡劃拉了好一會兒,最後點開一張照片,把手機遞給她。

照片是沈堰東離職前,她和牟森跟他一塊到高瞻遠的酒吧閒聊時拍的。

高瞻遠站在吧台裡,沈堰東坐在靠近鏡頭的位置,牟森在他右側。拍照時,沈堰東右手還握著酒杯,身體後仰,給牟森留出位置,牟森則往前傾了一些,把手肘拄在了吧台上。三個人都是正值盛年的青年,臉上帶著一點笑意,看起來無憂亦無懼。

賀敏說:「你看手臂上是什麼。」

那時還是八月,雖然已經立秋,可溫度很高,還在穿短袖,沈堰東的黑色短袖邊緣有一點奇怪的東西。

她把照片放到最大。

那是一個橢圓形的紋身,黃色的,硬幣般大小,上麵還墜著一片葉子。

賀敏說:「老高還打趣他,說你已經結婚了,讓他省省吧,他還讓老高滾丫——他要是恨你,乾嘛搞這些。」

她看著那紋身,許久,抬眼問:「這麼說,他不恨我?」

「我覺得沒有。」賀敏說。

她又垂眼去看紋身,良久,說:「沒有就好,我不希望他帶著對我的厭惡死,我希望他帶著對我的愧疚死。」

好一會兒,賀敏說:「不要怪他了,他其實是個好人。」

商場直通地鐵站,正值下班高峰期,外麵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章檸看了好一會兒,說:「我能見一見那些人?」

賀敏沒聽懂,問:「什麼人?」

章檸道:「那些得到他捐贈的人。」

賀敏一頓,說:「按規定是不能,但如果你真的很想見,倒是可以想想辦法,隻是那些人分散在全國各地,你都要見?」

章檸想了一下,說:「心髒吧,見一見這個。」

沈堰東是腦死亡,腦死亡不可逆,是器官捐獻尤其是心髒捐獻的最佳供體。他的心髒被摘取下來後,連夜搭直升飛機送到了廣州。

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很高、蒼白、削瘦,眉宇間有一點淡淡的漫不經心。賀敏和他母親聊他接受心髒移植後的一些排異情況時,他一直在看窗外。

廣州的春天,棉絮漫天飛舞,像下雪一樣。

他的漫不經心但又有一點認真。

章檸看了他許久。

他受不了這樣的審視,漫不經心的回頭瞧了她一眼,又飛快的看向了窗外。

章檸從包裡掏出一個禮物,推了過去,說:「初次見麵,這個送給你。」

賀敏和這少年的母親停止交談,看了過來。

那少年看了一眼禮物,又看了一眼禮物的人,最後去看自己母親。

他母親至少對麵這兩位今天的來意,很善解人意,沒讓他推辭。

那少年道了謝,拿過禮物去拆。

他的動作很慢,但很溫柔。

那少年看到禮物,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那位母親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說出拒絕的話,隻是溫柔道:「讓你們破費了。」

章檸看著那少年,說:「祝你學業進步,前程似錦。」

那少年沒有抬頭看她,隻是輕聲道了一句謝。

章檸站起來,走出了咖啡館。

她本以為可以在這少年身上看到沈堰東的影子,可坐在那少年對麵,她越發清楚沈堰東已經不存在了,哪怕那位少年身體中有沈堰東的心髒,可跟他沒有絲毫關係。外麵陽光很盛,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她走到路邊去。馬路上人來人往,每張臉都那麼平靜安逸,仿佛幸福是理所當然的樣子,隻有一個叫沈堰東的人消失不見了,她再也見不到了,她忽然淚流滿麵。

現在倒是經常想起他的好。比如她作息不規律,不吃早飯是常事,還愛點外賣,但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給她做飯,不讓她點外賣。比如她寫稿,肩頸腫脹發硬,他時常幫她按一按。她喜歡吃栗子,栗子上市的時候,他總不忘給她帶。她又嫌栗子難剝,他會剝給她吃。下雪的傍晚,他們去菜市場買菜,她不想走路,他會背她回來她覺得他像頭老黃牛,隻會吭哧吭哧乾活,卻不會邀功。她有時候心疼他,有時候又愛欺負他他是這個世界上最讓她有安全感的人。哪怕他們不在一起了,她覺得如果她有事,他一定會第一個站出來。她沒想過讓他消失,她總覺得他們未來還會在一起,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可他就是消失了。

她蹲下去,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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