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五十四隻小海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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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真想不管他就這樣跳下去, 但感覺咽不下這口氣。就算她要死了,死前也一定要回嗆盛景這個討厭的家夥。

夏天回過頭,凶狠地瞪了眼手插在兜裡很是慵懶悠哉的盛景,字正腔圓地罵, 關你屁事。

盛景絲毫沒有照顧輕生者的想法, 無視了夏天讓他滾遠點的警告,邁著長腿走到頂樓邊, 伸出一隻手, 輕輕一撐, 坐在了夏天的身邊。

不是挨著她的位置, 是與她隔著一段距離。

一段夏天的專屬安全距離。

長腿還晃了晃, 也不知道怎麼逃過護士小姐姐的火眼金睛,從藍白相間的病號服口袋裡拿出了一盒煙和打火機。

啪嗒, 他點了根煙。

看了眼被他氣得炸毛的夏天,輕笑了一聲,吐出了一口煙:「傻子。」

盛景的這個姿態將夏天被徹底激怒了。

死,不著急。

她得跟盛景這家夥battle完, 不然她在黃泉下還得惦記著自己沒發揮好,讓這個混蛋看了笑話。

「你才是傻子。」夏天氣鼓鼓, 他經常拿傻啊笨啊攻擊她,為此她還特意用手機在一個網站花十塊錢測了智商。

166。

和愛因斯坦是一個水平的天才。

她覺得盛景側的話能有她一半就好不錯了。

他才是傻子, 而她是官方認證的小天才。

盛景聽了她有理有據的還擊,還看到她拿出手機給她看她截圖的「智商證明」,眼裡的笑意更濃了。

能花十塊錢在野雞網站測智商, 她不傻傻子都要委屈得哭出來了。

「你笑什麼?」夏天看盛景那麼開心,很不開心。

「沒什麼。」盛景懶洋洋地抬眼看著顏色越發絢爛的天空,夾著煙的手往前點了一下, 「你不是要跳下去麼?快點呀。」他挑起眉,話尾往上挑了一點。

夏天微微怔了一下,接著別開臉。

在心裡罵了過分好看,自帶誘人buff的盛景一句,公狐狸精。

「你走開我就跳了。」夏天皺起鼻子,一臉嫌棄,「死在你麵前,我嫌晦氣。」

還有將死之人嫌棄別人晦氣的?

夏天理直氣壯地惡人先告狀的樣子有點好笑。

盛景勾著唇,穩穩地坐在原地:「那你就等著吧。」

夏天瞪大漂亮的貓眼,彩色二月天般的雲朵映在她的眼眸中:「我先來的,憑什麼要我等你?而且我的事情更重要更緊急……」

「抽煙等於慢性自殺,尤其是對我這樣的絕症病人。」盛景慢悠悠地打斷夏天的話,「我們乾的其實都是一件事,誰也沒比誰更緊急更重要。」

夏天哽住了。

可惡,他說得好像有道理。

但她好氣。

夏天趕不走盛景,隻能等著他抽完煙滾蛋。

但他抽了一根又點了一根。

天色都暗了下來,有晚歸的鳥兒化成的黑影從隻剩一線天光的空中飛過。

夏天要被他氣死了,手放到兜裡,扌莫到了一張紙。

今天是主治醫生每周例行的巡查日,每周他都會寫下同樣的,沒有加重卻也沒有起色的病症。

就像隻是在確認,她依舊活著卻病痛纏身。

夏天撕了一塊下來,團成小紙團,瞄準盛景。

發射。

寫著食欲不振的紙團,砸中了這個混蛋的臉頰,夏天快樂地歡呼出來,並沖慢慢側目看向她的盛景挑釁地搖搖小腦袋,火速又撕了一塊寫著嗜睡無力的紙團丟過去。

這次砸中了盛景的額頭中心。

夏天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眼睛都有了光,像是黃昏盡頭,夜晚開始的第一顆星星。

盛景靜靜看著她,在她投出最後一個紙團的時候,抬起手,輕輕鬆鬆地接住了紙團。

打開,那張正好是寫著夏天名字的一塊。

他垂眸看著她的名字。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餵。」夏天看他不說話,叫了他一聲,凶狠地恐嚇他,「你再不滾蛋,我可就要拿石頭打你了。」

盛景抬起眼,沒搭理她,還是繼續沉默地看著天空抽著煙。

夏天看他不怕她,氣不打一處來,轉來轉去,終於找到了一顆勉強可以當沙子老大的小石頭投向他。

盛景還是不動,夏天自己投了一會,覺得無聊又疲憊,就沒再折騰,就用死亡凝視盯著盛景,偶爾會開口威脅盛景,她要給護士小姐姐發消息,讓她把他這個偷偷抽煙的大混蛋抓住。

「如果我被抓住,我一定會供出你。」盛景被夜色籠罩的眉眼間也有淡淡的疲憊,不過聲音還是清朗磁性,「在成年禮,偷偷跑來跳樓的小混蛋。」

「憑什麼你是大混蛋我是小混蛋?」夏天不服氣,就這件事和盛景單方麵battle了好久。

不知不覺,時間溜走了,晚風送來遠處鍾樓十二點的鍾聲,把夏天嚇了一跳。

她竟然因為盛景錯過了時間。她現在呼吸的每一秒,都在計劃之外。

頭頂是已經徹底失去光亮,黑漆漆的天空,腳下是車水馬龍,燈光璀璨。

她計劃了那麼久的事情就這麼失敗了。

都是盛景這個大混蛋!

夏天憤怒地瞪向盛景,盛景似乎知道她在心裡瘋狂罵他,嗤笑出聲,漂亮如玉竹般的手指靈巧地玩著打火機:「不想被查房的護士逮到就趕緊回病房。」

夏天氣呼呼地從頂樓的圍牆上跳下來和盛景一起下樓。

在亮著白熾燈,寬大的醫用電梯裡,她和他各自站在一邊。

她與他連成的遠大於她生命安全距離的長度代表著她們互相討厭的關係。

回到病房的夏天翻出了她用一百天,不,九十九天完成的「遺書」感覺丟臉極了。

在半個多小時的懊惱後,夏天把筆記本反過來,從背麵的第一頁開始重新開始。

還是一百天,不過這次的一百天不是以十八歲生日為終點,而是以氣死盛景為終點。

沒錯,她要用一百天的時間狠狠報復盛景,讓他知道她的厲害,然後帶著勝利的微笑美美地死翹翹。

做好這個決定的夏天心情又好起來,把筆記本枕在枕頭下睡著了。

第二天,她的爸爸媽媽帶著她的妹妹來看她了。

她們給她帶了禮物,並為昨天的缺席向她道歉,還重新給她定了一個冰淇淋蛋糕。

巧克力口味的蛋糕,夏天毫無胃口,倒是她的小妹妹很喜歡,一個勁兒地吵著要吃,急得用小手把蛋糕抓了個稀巴爛。

夏天看到她的媽媽一直沖她露出很抱歉的表情,想要哄好妹妹但吃夠蛋糕的妹妹注意到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又開始哭著鬧著要回家。

這個遲到的生日過得亂七八糟,夏天數了數,她和爸爸媽媽說的話加起來好像也沒有十句,她們急匆匆地來,又急匆匆地走了。

夏天站在窗台邊看著她們一家三口,可能是出了醫院聞不到消毒水的味道,妹妹又開心地笑起來,在她病房裡一直緊皺眉頭的爸爸媽媽也都跟著展開笑臉,她們還在門口的甜點店買了一個甜筒,甜筒是奶紫色的,是甜品店最近新推出的口味。

夏天看著媽媽懷裡胖乎乎的妹妹大口地舔著甜筒,滿臉都是紫色的奶油,突然有點個甜筒的味道是什麼樣子的。

她沒指望這個願望可以實現。

倒不是怕出去會被別人感染丟了小命,她是怕給別人帶來麻煩。

她沒想到的是,她絲毫沒有寄予希望的願望竟然被實現了。

實現她願望的人更加意想不到,就是她最討厭的盛景。

這件事始於她按照計劃去找盛景不痛快。

盛景沒搭理她的挑釁,卻當著所有小病號麵向她發出挑戰,要跟她比賽。

輸了的人要答應贏了的人一個要求。

夏天看著昔日把她當做老大的小病號們都眼巴巴看著她,這當然不能慫,她很傲氣地接受了盛景的挑戰。

盛景和她比的是最近很流行的一款推塔遊戲,1v1solo模式。

夏天以為自己會輸,因為她不怎麼會玩這個遊戲,但她贏了。

這大概就是老天爺開眼吧。

夏天很高興地列了一大長串她想吃的東西。

其實她沒什麼食欲,但想到能折騰盛景去美食街從頭買到尾,她就開心。

然而,盛景卻不打算買回來給她吃,而是要帶著她溜出醫院,讓她自己去美食街想吃什麼吃什麼。

夏天覺得他瘋了,忘了她和別人都不能近距離接觸,醫院旁邊的美食街上過電視,晚上人流量很大,她去那走一圈,不,一圈都走不下來就得進重症看護室了。

盛景沒跟她說詳細的,就在護士小姐姐換班的時候,溜到了她的病房,丟給她一套不知道從哪弄來的衣服和醫用口罩,讓她跟他走。

夏天看著那套衣服,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肯相信這個混蛋,把衣服換好跟著他出了病房。

盛景溜出去的手法老練而又專業,夏天白緊張了半天,輕輕鬆鬆地就過了門卡,到了外麵。

醫院門口的人也不少,不過地方開闊,夏天隻要偶爾躲開迎麵的來的人就不必擔心會有什麼危險。

夏天好久沒出門了,就算是被醫生放回家的時候,她的媽媽爸爸也不會領她出去,頂多就趁走廊沒人的時候,讓她在樓梯間裡溜躂溜躂。

夏天看著各種表情,說著各種話,穿著各種衣服的路人,有種新生兒看世界的新奇感。

因為這份新奇感,她分了神,有人從她後麵走過,她也沒有反應過來,還是盛景勾著她的後脖領給她拽到一邊的。

當然,他沒用手直接碰她,而是不知道從哪變出來的一個那種往高處晾衣服的折疊晾衣杆,用帶夾子的那頭夾住她衣服後麵的帽子。

盛景把她拽到路邊,卻還夾著她沒鬆開,那種散漫悠閒的姿態和牽著小狗出來散步的路人一模一樣。

她才不是狗。

夏天掙紮著要盛景放開她。

盛景不放,還給她拍了好幾張照片,把夏天氣得呲牙要咬他。

後來盛景放開她了,她也生著氣,故意往遠離他的地方走,但每次都被他用那個破晾衣杆給勾回去。

夏天氣得想要調頭回去,盛景這才噙著笑意給她買了她想要的甜筒。

他用夾子夾住甜筒遞給她,她戴著手套悶悶地吃。

感覺味道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好。

吃了兩口吃不下去,示意盛景來處理。

她以為他會把甜筒直接丟掉,畢竟和他交鋒這段時間,她也對他有一點了解,知道他是有潔癖這個毛病的。

但他沒有,他漫不經心地繼續吃著她吃剩的甜筒。

快到美食街,夏天遠遠就看到燈火通明的街上兩邊都是小吃車,將白天可以雙向過車的馬路占滿了,人群熙熙攘攘,根本沒有拉開距離的空間。

不說她能不能自己在裡麵走,就說她和盛景走進去,可能很快就被沖散了。

夏天不想去了,她可不想突然暈倒在這麼熱鬧的地方,讓那麼多人圍著她著急擔心。

「抓著。」盛景把一路上他用來惡搞夏天的晾衣杆橫過來,示意夏天抓著另一端,然後讓她走在美食街兩側,沒有燈光的小路上,中間有光,而且小吃車都沖著中間營業,人群都在中間買吃的,兩邊確實沒有人走。

就這樣,夏天走在暗處,盛景走在光下,夏天身邊空無一人,盛景穿越人海,夏天攥著那根晾衣杆,走在黑暗裡,卻不覺得害怕孤獨。她想吃什麼,就拉一拉晾衣杆,盛景就停下來,嫌棄地看著她看好的小吃車,給她下單買單,最後再把吃的用晾衣杆送給她。

小吃好不好吃,夏天不知道,因為得病,吃的藥太多,她的味覺係統已經沒什麼用處了。

但她覺得很滿足。

甚至慶幸,她的生命沒有止於昨天。

對於她來說,機械單調的時光終於有了短暫地不同。

盛景沒帶夏天走太久,連一側的半程都沒走完,就帶她回去了。

這個無賴說要分期完成她的願望。

夏天假裝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他,實際她也很累了,想要回去休息了。

她的體力比常人差得太多,而且就算和人保持了距離,但她長期在外麵仍然還有很大的感染可能。

夏天不相信任何提前的承諾。

就像她不相信十八歲生日那天,她的爸爸媽媽會像她們在電話裡保證的一樣來給她過生日。

也不相信她們真的會給她補一個從頭到尾都屬於她一個人的生日。

不相信就不會失望。

也就不會有傷心痛苦絕望等等一係列更深層的情緒。

夏天連她的父母都不相信,更何況是被她當成混蛋的盛景,她不覺得他會真的再帶她溜出醫院。

但她又一次猜錯了。

盛景真的開始分期「還債」了。

他會帶著她買不一樣的小吃,後來還找了一塊空地,讓他富豪老爸的手下搬來了一個好長好長的桌子和一對坐起來很舒服的大椅子,如果夏天太累了,他就自己去把東西買回來和她一起吃。

夏天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看起來很橫,但一旦有人對她好,她就會手足無措,丟盔棄甲。

盛景請她吃了那麼多東西,她本著吃人嘴軟的原則,除了偶爾會在被他氣得炸毛時罵他兩句,就沒再偷偷對他使壞了。

她也開始認真地了解盛景。

她家屬於小康家庭,而盛景則是出生於真正的豪門,爸爸是經常上經濟周刊的大名人。

盛景的絕症是後天的,從毀滅中重生的世界看似恢復了末日來臨前的繁榮和平,但其實遺留著許許多多的後遺症。

夏天的基因病是其中一種,另一種輻射帶來的絕症也是一種。

盛景的絕症就是來源於一場意外中的強輻射。

這場意外的具體情況,盛景沒有跟她說,還是她從別人那裡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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