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懲罰（1 / 2）
人魚是存在於傳說中的生物。
有人說它們美麗夢幻, 是茫茫海麵上的虛幻泡影，有人說它們狡詐殘忍，數不勝數的長途航行者成為它們的腹中亡魂。
無論如何, 它們都是人類幻想中最美妙的生物。
……
深水魚缸根據人魚特性打造，卻存在著可笑的悖論。
好像屠龍者學習屠龍，如果這個世界上不存在龍，他們怎麼知道龍的弱點，怎麼屠龍？
幸好……
柴雯深吸氣。
世界上有人魚。
遮光布緩緩上升，露出魚缸的基座，屬於深海的黑沉，如同一團散不開的濃墨。
海草搖曳，小魚群隨著製氧機產生的氣泡旋轉著上升，海魚在中間層悠遊遊動。
魚缸頂部微弱的光線斑駁地滲透進水麵, 海底珊瑚礁群色塊明暗相映。
一派靜謐的景象。
可任柴雯的目光怎麼尋找，都沒有見到人魚的影子！
是躲起來了嗎？她在心中揣測。
許殷衍將監控畫麵投射到大屏幕上。
三十幾個畫麵, 海水靜靜流淌, 倏地，眼角餘光捕捉到某處監控畫麵一逝而過的兩片薄紗似的尾鰭。
尾鰭拖著稀疏的瑰粉磷光, 暴露了小人魚的存在。
看到小人魚的那一刻，柴雯呼吸都要停止。
小人魚蜷臥在一片海草葉上，與它藏身的海草堆相比，它顯得那樣嬌小。它有一頭濃密蜷曲的黑色長發，隻露出精致的下顎和嫣紅的唇，圓潤的肩頭從發絲中顯露, 柔軟月要肢往下，是波光粼粼的玫瑰金粉色魚尾。
小人魚熟睡著，尾鰭隨著水流緩緩扇動, 如同花仙子抖落翅膀上的亮粉，尾鰭灑著美麗的鱗光，讓周圍一切都黯然失色。
更惹人憐愛的，是那墨發間的透粉色耳鰭，隨著海草的晃動，輕紗似的耳蹼也微微晃動，讓人忍不住想扌莫一扌莫。
簡直是造物主的寵兒，最完美的作品。
「她真美。還沒有開始遊動，光是靜靜地臥在那裡，就能讓人為她著迷。」柴雯不禁感嘆。
她開始擔憂。小人魚睡了三天三夜？她肚子餓不餓，還在忍受電流和致幻劑遺留的傷害？
他們通過監控觀察小人魚，又一個七十二小時過去，她隻在水中慵懶地翻了個身，曼妙的身姿被海水親口勿著，酣然甜睡。
仿佛她仍是海洋中自由徜徉的人魚，而不是被人類捕獲的研究對象。
許殷衍從單向玻璃前回到操作台邊，按下製氧機的開關，隆隆的微鳴瞬間停止不再有氧氣泡往上冒。
二十分鍾後，魚群變得焦躁，到了四十五分鍾，魚群湧上海麵，劈裡啪掉地濺躍著。
一個小時，人魚醒了。
鏡頭聚焦到小人魚被發遮擋的臉上。她在睡夢中朝左右搖擺腦袋，耳鰭噗噗向外舒張，發絲流水般從臉側滑落，淺粉色的長睫撲朔著。
柴雯終於看清了她的臉。
小人魚有一副絕美的容貌，菱形小嘴點綴著一顆精致唇珠，肌膚閃耀著珍珠般的光澤，似妖似仙，帶著不可隨意褻玩的氣質，絕對不是人類能擁有的外貌。
許殷衍盯著畫麵中的小人魚，舌尖躥起鱗粉的澀意，如今想來，倒像是珍珠磨成了粉，刺喉。
小人魚睜開了眼，眼眸比粉水晶還要剔透，有如深海中的寶藏，匯聚著夜空倒映在海底的星辰。她並不知道自己被兩個人類注視著。
她伸出一隻手臂觸碰守護著她的海草，眼底氳起迷茫的水霧，纖細的脖頸輕扭，周身的景象讓她的迷茫加深。
直觀的表現便是，耳鰭向內輕攏，尾鰭也不搖晃了。
水中的氧氣越來越稀薄，她撥開重重海草，看到魚群爭先恐後地向上遊，她輕按月匈口，有一股悶悶的感覺，便下意識跟著魚群一起朝上。
人魚仰起優美的脖頸，兩條細白的手臂在身側張開，絢麗奪目的魚尾在水中輕柔地擺動，拍打出小小的水花。魚群在她周身遊弋，圍繞著落入凡間的仙子。
尾鰭灑下磷光，以海水為畫布繪製夢幻幽秘的作品。
柴雯呆呆地張著嘴，久久不能回神。
嘩啦——
小人魚浮出水麵，濃密柔軟的長發在脫離水麵的那刻濕噠噠地貼上臉頰，緊接著又從發根處一點點蓬鬆開來，到了最後，隻有依舊在水中的發端是濕的，濕意使它們黏合成一綹一綹，可愛極了。
月匈膛起伏，空氣交換，肺內補充進新鮮的氧氣。為了更多的氧氣，小人魚微張菱形的唇瓣，呼吸著。
此刻，她正仰著腦袋，耳鰭向後舒展，打量著頭頂的情景。
月光模擬燈發出的光線在她頭頂匯聚成光圈，幽藍水麵上，傳說中的人魚在吐露呼吸。
深水魚缸設置了十二道出口，每一道連接著可供人魚通過的管道，管道的終點是相對來說淺而平的池子。小人魚發現了緊閉著的圓形通道，魚尾搖擺，慢慢地靠近。
她像個好奇的新生兒，指尖輕點，扌莫到玻璃材料的質感，耳鰭微顫，眼底閃過一絲疑惑。